第 54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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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郡主自小到大还没有被母亲打过,一时傻了。

赵王妃面色严肃:“还说自己懂事!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对,什么叫错——为了你父王,你哥哥,为了我们全家好的事才叫对。谁要是做出背叛我们家的事来,决不原谅!”她说着,不容分辩地拉起女儿,快步走回房去,吩咐仆妇好好把愉郡主看管起来。

“母妃!母妃!”愉郡主哭喊着。可是房门已经关上了,她又听见上锁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她瘫坐在地。

“郡主……”一声怯怯的呼唤,正是娇荇。愉郡主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过去,这丫鬟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你怎么也关在这里?”她傻傻地问。

“王妃问我郡主在石将军身边都有些什么事。我都照直说了。”娇荇道,“王妃说,要我看着郡主你……如果离开了一步,就打断我的腿……郡主你千万不要胡来……”

“我……我能怎么胡来啊?”愉郡主的眼泪涌出:赵王一旦造反成功,则石梦泉肯定会被杀死,而赵王若造反不成,则他们全家都会没命。除非打消赵王造反的念头?而这如何可能!

一筹莫展,她只有大哭了起来。娇荇想来在赵王妃处也受了些皮肉之苦,便跟着掉下眼泪。主仆二人因抱头痛哭,直到筋疲力尽才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只看到赵王妃的几个亲信仆妇站在床前:“王妃要郡主赶紧梳妆打扮,太后娘娘要召见。”

愉郡主揉揉眼睛,还迷糊着,仆妇们已经动手把她从床上抱了下来,又骂娇荇:“死蹄子,你是奴才还是主子?还不赶紧帮郡主梳头?”

愉郡主傻傻地被她们摆布着:“太后娘娘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为什么要见我?”

仆妇们只忙着给她换衣服,并不答话。赵王妃从外头进来:“你三更半夜叫人开城门——九门的步军都是什么人?都是玉旒云的手下,也就都是皇上和太后的手下。他们还能不知道你回来了吗?至于她为什么要召见,去了就知道——不过我提醒你,太后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一个人。你说话最好小心些,否则我们全家都会有危险。”她接过仆妇们手中的梳子,亲自给女儿梳头。

愉郡主看到尖细的梳齿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就像被针扎到一样,打了个冷战:“我……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赵王妃简短否决,“以前太后叫你进宫玩,你不是最积极么?现在如果不去,岂不是叫她怀疑?你昨天还说自己长大了、懂事了,那么你就拿出点大人的样子来给为娘看看,好好替你父王、替我们家做点事。”

“我……做不到……”愉郡主说着,又红了眼眶。

“不许哭。”赵王妃道,“本来为娘也不想把你卷进来,但是你是我们家的一分子,又是你自己去偷听你父王说话,现在你就要担负起赵王府郡主的责任。”

愉郡主咬着嘴唇,拼命屏住呼吸,眼泪才没有掉下来。只是,心爱的衣裙穿在身上,就好像刺人的荆棘。赵王妃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给她插上,又仿佛有千钧重,要压断她的脖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忍受多久。

“好孩子,”赵王妃拍拍她的肩膀,“你总有一天要长大的。其实做大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乖乖地进宫去,和太后说说你在南方七郡的见闻,然后问问她老人家都看了什么戏,听了什么曲。如果她要留你,你就说石梦泉今天回京,你要回来等他——如果她还要留你,你也别强推,到了傍晚的时候,若你不回来,为娘就去宫里接你≤之,你小心说话。明白了没有?”

似懂非懂地,愉郡主讷讷点头。

“娇荇!”赵王妃唤那战战兢兢的丫鬟,“你虽然有点没大没小,但却是个懂事的丫头,你陪着郡主去,提醒她别乱说话——反正你总是跟在郡主身边,要是太后不见你,也会起疑的。”

“是……”娇荇匆匆屡头发。

赵王妃从腕子上褪下一只翠绿的镯子,拉过娇荇的手强给她戴上:“我昨天忘记跟你说了,你哥哥嫂子之前从乡下来,说你也差不多到了该嫁人的年龄。我已经叫人给你家里送一笔嫁妆银子去,等这一阵忙完了,你想回乡嫁人,我会再给你准备些首饰的。”

“谢……谢王妃。”娇荇的声音打着颤。她知道,什么送嫁妆银子,赵王妃分明是告诉她,如果不能看好愉郡主,让这小姑娘泄露了赵王的计划,娇荇和她全家都要陪葬。

“好,你们去吧。”赵王妃挥挥手。亲信仆妇就把这仿佛行尸走肉的主仆二人送出了门。

马车早就备好了,还是那金丝楠木装饰着鹅黄丨色流苏的漂亮车驾。之前她们曾经多少次驾车出游——虽然那时也不能说完全“无忧无虑”,因为总有些担心回到王府会挨骂。但那些小小的烦恼和如今的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不知下一刻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主仆二人在车上默然相对。

马车辘辘而行。大约就快要到皇宫了,突然听到车外有人叫道:“咦,是小愉么?”愉郡主一惊,娇荇打起帘子,发现是翼王骑马赶了上来。

“翼哥哥,你回来了?”

“是,今天才到。”翼王回答,“本来应该老老实实在郊外等皇兄派礼部的人来接见然后才能进城,不过我听说内亲王病得厉害,所以等不及要来看望她,就先进城来了。皇兄知道我的为人,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

提到玉旒云的“病”,那就等于的提到了愉郡主的心病。她不禁鼻子一酸,差点儿又哭了出来。然而翼王似乎没注意到,只自顾自地叨念:“内亲王做事总是太认真,其实国家大事不用她管,天也不会塌下来。我可好不容易才和她订婚,她现在这样,我可担心得要死呐……我得赶快和皇兄打个招呼,然后就去内亲王府……”

愉郡主听不进这些絮叨,只是呆呆地感受着秋天懒洋洋的日光。翼王为什么看起来总是这样快活,这样无所谓?她想,唉自己以前不也是如此吗?活了十几年,为什么突然要让她知道全部的真相?要是能永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马车停下,已经到了宫门口。翼王亲自来扶愉郡主下车、意到她头上的簪子,就啧啧赞道:“哎,这不是姨妈的簪子么?好像你老早就想要了呢,她终于肯给你了——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和石梦泉的婚期近了?要不我们两对新人一起大婚,岂不热闹?”

愉郡主心如刀割,又想点头,又想摇头,一不小心踩到了裙子,身子一晃,头上的簪子滑落,羊脂白玉“啪”地摔成了两截。

“哎呀!”翼王连忙来捡,“小愉,这……”他瞥见愉郡主的脸——小姑娘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滚了下来。“别哭,别哭!”他哄道,“翼哥哥回头找太后讨一块好玉,给你做一根一模一样的,保证不让姨妈发现。”

愉郡主又如何是为了一根簪子呢?悲伤就像开了闸似的,无法收拾。

“郡主——”娇荇晓得自己全家的性命都悬在了主子的身上,本应该好好地帮主子掩饰,但她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而已,根本就挑不起这么重的涤,徒劳地劝了两句,也跟着哭了起来。

“喂,你们俩这是干什么?”翼王急道,“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慢慢说。”他一边打发了迎上来了太监,一边领着哭哭啼啼的主仆二人走进宫门,找了一处僻静的所在,才停下来:“小愉,谁欺负你了?你跟翼哥哥说,翼哥哥来帮你教训他!”

愉郡主只是嚎啕大哭,答不出话来。

翼王看着娇荇:“你主子到底怎么了?啊,我知道了——是不是石梦泉那个不解风情的小子惹你生气了?没关系,我叫内亲王教训她——不,内亲王身体不好,不能让她操这个心。我找母后和皇兄、皇嫂来给你做主,非让石梦泉这小子跪下来给你认错不可!”说着,就要拉愉郡主往慈宁宫去。

“不要,翼哥哥,不是为了石梦泉,他没有欺负我。”愉郡主擦着眼泪,“是我自己做错了事,被父王和母妃责罚了……”

“真的?”翼王盯着她,“小愉,你可从来不跟翼哥哥撒谎的哦——你到底有什么难处,你跟翼哥哥说,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总比你憋在心里好——说不定我真能帮你解决呢!”

愉郡主摇摇头:“不,翼哥哥,这事你解决不了。”

这话一出口,其实就等于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翼王一皱眉头:“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

“不可能解决的。”愉郡主拼命摇着头,“没办法解决的!”

“你这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花样多——你能有什么大问题?不说就算了!”翼王道,“你进宫是来找母后还是找皇嫂的?我陪你去吧。顺便给你讲将我在虎脊山见到的好玩事。”

“恩。”愉郡主含泪点了点头:天啊,在翼王面前都差点儿就露出破绽来了,太后要是问起自己为何苦着脸,该如何是好?她真想立刻调头回家。

“对了——”翼王摸出一面小小的玉牌来,“这是虎脊山的夜光玉,有些上面会有字的,你拢起手来看看这块上面是什么。”

愉郡主完全没有兴趣,但还是接过了,拢在手中一瞧,只见墨绿的石头上竟显出一个淡淡的“愉”字来——她并不像玉旒云那样聪敏,想不到这是人工刻上去的,一讶,道:“哎,真是好奇怪!”

翼王道:“有趣吧?这个送给你。我先在虎脊山时,听说有这种神奇的夜光玉还不大信呢,后来见到了,就四处寻找有名字的。我也找到了内亲王的名字,已经送给她了。希望有这神奇之物保佑,她能康复起来。”

“哎……”愉郡主呆呆的,不想听到任何有关玉旒云,有关庆澜帝,有关这个国家的事情。

翼王却还兴致勃勃地说下去:“你知道最稀奇的是什么么?选定了万年吉地后,在那里挖出一个石人来。也是夜光玉的,有真人一般大小,看起来像是个武士,身上还有两句诗呢,是什么‘肖家娘子树下走,斑鸠占了喜鹊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啊!”他才说到这里,愉郡主已经脸色大变。

“很古怪吧?”翼王接着道,“我叫人把石人运回京了,稍候就送进宫来献给皇兄,也叫钦天监的学究门好好琢磨琢磨,也许内中有什么玄机——”

他话没说完,愉郡主已经转身朝宫外跑去。“郡主!”娇荇喊她不住,只有惊慌失措地跟在后面。

“小愉——”翼王也唤了两声,好像很莫名其妙似的,犹豫着要不要追赶。但等那主仆二人没了影踪,他脸上就露出了难以捉摸的微笑:“原来如此,她也知道了……唉,真是可怜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知道下礼拜是否更新,期末有一堆事情要做。

11/9/2008错别字

第八十六章

?翼王到乾清宫见庆澜帝,一边走一边酝酿着感情:他是一个戏子,演的角色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花花公子,然而却因为某些冥冥中注定如同宿世冤孽般的缘故,他疯狂地爱上了本朝最有传奇色彩的女子。他和她订了婚。现在他知道她病了。所以,不顾一切,要飞奔到爱人的身边。

他思量着最合适这个角色的表情,盘算着最能让能信服的话语和动作。不觉已经来到了乾清宫的院门前。“啊呀,十四爷!”太监们赶忙请安。他却不理会,也不叫他们通传,径自朝里面奔——这才符合一个忧心如焚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青年的形象吧?暗里得意。看到院中的石桌前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他也并没有多想,呼道:“皇兄!臣弟回来了!”就走上了正殿的台阶。

不过,廊下的几个御前侍卫行动快如闪电,“呛呛”数声,佩刀出鞘的同时,人也拦到了他的面前,形成铜墙铁壁般的阻隔。“吓!”翼王让自己的脚下打了个滑,踩空了台阶跌坐在地:“你……你们不认得我?”

太监急急赶来扶他:“十四爷,方才奴才不是跟您说了么?如今皇上这里不比以往,都是内亲王军中新选出来的勇士,除了圣旨和军令,谁都不认呢!”

“乖乖!”翼王抚了抚心口,“还好我是一跤摔了下来,要不然他们一刀砍了我的脑袋,岂不是冤枉了?”

“是十四弟来了?”正殿内传出了庆澜帝的声音,“怎么没等礼部官员迎接呢?”

殿门打开了,侍卫们也朝两边让出路来,翼王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道:“臣弟顾不得那些劳什子的规矩啦,臣弟急着要探望内亲王……”才说到这儿,他一愣——玉旒云就在庆澜帝下首的太师椅上坐着,面上一如既往地挂着那厌恶与不屑的神气。“咦,内亲王,你……”

“我怎么?”玉旒云冷淡地,“我应该病得快死了,是不是?”

虽然有些破坏自己的原计划,但翼王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跟前:“啊呀,你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听说你病了,茶饭不思,马不停地地赶回京城,连祖宗家法都不顾了,就是想要尽快见到你呢!”说着,就要去拉玉旒云的手nad1(

玉旒云“啪”地一下将他的手打开:“王爷果然是祖宗家法都不顾了,连见了皇上也不行礼了!”

“哦!”翼王仿佛才记起庆澜帝的存在,赶忙跪地请安,“皇兄恕罪!”

“不打紧。”庆澜帝笑道,“这了都是自家人——规矩是给外人立的嘛!朕看到十四弟你这样紧张内亲王,总算朕这个媒人当的不错。”

翼王道:“臣弟此生能娶内亲王为妻,就是让我做神仙我也不干呢!”

“咳!”玉旒云冷冷地清了清嗓子,“你说要看我,现在看过了?我和皇上还有正事要谈。”

“正事?”翼王道,“你看你,才两个月不见,就瘦了一圈,脸色也这么差——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现在应该好好调养休息,天大的事也不该操心。”他又转相庆澜帝:“皇兄,朝廷里大臣可多着呢,不见得凡事都得要我未婚妻一个人来做吧?”

“玉爱卿你听听!”庆澜帝道,“你病了半个月这才第一次进宫,十四弟就已经想和朕拼命了。你不如还是回去休息吧。”

玉旒云白了翼王一眼。“万岁,臣的病已经好了。今天黎右均就要押进京城,三司会审这样的大事不容耽搁。臣希望万岁派臣列席听审。”

“黎右均?谁呀?”翼王道,“犯了什么大事,不仅要三司会审,还要内亲王你亲自出面?”

你装什么傻?玉旒云斜睨着他:你耳目众多消息灵通,京城的事难道还不了如指掌吗?

“他是原来南方七郡的总督。”庆澜帝把假造官银的事略略说了,“石爱卿应该已经到了城外,礼部官员一早便去迎他了,刑部的人也去接黎右均了nad2(”

“可恶!这人真可恶!”翼王骂道,“居然敢欺君——是不是他弄出这假银子的事才把内亲王给累病了?这种人,皇兄你还审什么?早该让石将军把他在南方就地正法就了结了!花这么大功夫吧他从南方押解上京,又要累得内亲王亲自去审他,真是……”

“事情没有查明,岂能随便定罪?”玉旒云不耐烦,瞪了翼王一眼,意思是:你究竟想说什么,赶快直说!

“十四弟不熟朝政,又担心玉爱卿的身体,才有此牢骚。”庆澜帝仿佛怕“小两口”吵架,赶忙道,“十四弟,既然你回来了,不如先去给母后请安吧,她老人家很惦记你。”

“谁说我不熟朝政了?”翼王道,“皇兄,内亲王身体不好,什么三司会审,就由臣弟来替她去吧——审案子嘛,臣弟也会的,戏文里多着呢。臣弟这次在虎脊山还审了一桩案子呢!”

“哦?”玉旒云觉得这话颇有深意。

翼王道:“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虎脊山东面的慈源县住的都是负责给太祖太宗守灵的人,我听说那里有擅长夜光玉雕刻的,就想去雕件小玩意送给内亲王……”

“说正题!”玉旒云反感他处处表示亲密。

翼王道:“是</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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