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郡主冷笑一声:“我从家里逃了出来,又刚走出玉旒云的府邸——你也见到了。这就是说我已背叛了父王。你救我他也不会赏赐你的。”
康申庭嘿嘿笑道:“郡主不必担心。小人会替你掩饰的——只要郡主你自己不说,小人不说,这些人也都会守口如瓶,王爷便不会知道你来见玉旒云的事,也自然不会知道郡主你背叛他——其实,郡主要听小人劝谏,做女儿的,怎么可以背叛父亲呢?”
“哼,”愉郡主反唇相讥,“那么做臣子的怎么可以背叛皇帝呢?”
康申庭似乎没料到这个平时只晓得玩乐的小丫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下,才道:“有很多事,郡主还年轻,是不明白的……”
“我才不要去明白!”愉郡主打断他,“你们想嫁祸石梦泉,你们陷害忠良,你们——”
虽然是夜深人静,但怎能容她在街上嚷嚷出这些话?康申庭立刻示意家丁们动手来抓愉郡主。而愉郡主岂肯乖乖就范?拳打脚踢带牙咬,家丁们没一个敢下重手的,每人脸上都被抓出好几道血痕。“狗奴才!你们这帮狗奴才!”愉郡主怒骂着,“你们敢动我试试看!”
眼见着事情就要闹大,康申庭生怕无法收拾,命道:“你们没吃饭么?王爷吩咐了,不管怎样都要把郡主带回去!快动手!”家丁们吃了这定心丸才不再顾忌,一个个恶狠狠朝愉郡主扑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冷笑:“这么多大男人欺负小姑娘,真是世风日下!”话音未落,一条人影秃鹫般扑下,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只随随便便地挥了挥袖子,家丁们就噼里啪啦统统倒了下去,个个张着口瞪着眼,却已没有鼻息。
康申庭吓得面无人色,“扑通”跪倒:“大侠饶命,饶命!”
来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饶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我不算什么东西。”康申庭道,“不过,我……”才说着,那人已经一脚踏上了他的胸口,把他的后半句话给踩了回去。
“郡主是要去东台大营找石梦泉么?”那人对惊魂未定的愉郡主道,“这里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了,请快跟我走。”
“你是……”愉郡主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大汉:会来救她的,敢把赵王府家丁就地处决的,是什么人?“啊,你是玉旒云的手下!”她忽然想到了,“玉旒云刚才说要谨慎应对,其实是因为正面应付太过困难,所以要背地里派几个高手去搭救石梦泉——对不对?”
那大汉皱了皱眉头,不及回答,旁边却有一个声音道:“不错,我等就是玉……内亲王的手下。”一个老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接着又连续“凭空”出现了四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直把愉郡主看傻了眼。
老者道:“我等都是内亲王的部下,过去行走江湖,人称‘七鹰’。不过现在只为内亲王效力,那绰号已经不用了,都改了姓‘应’,在下是应老大,他们分别就是应老二到应老七了。内亲王派了我们几人……和郡主一起去东台大营协助石将军度过难关。”
“哦?”愉郡主本来对玉旒云满肚子怨恨,这时听这几位高手亲口承认是玉旒云所派,立刻将自己和这“男人婆”之间的新仇旧怨统统抛到了脑后:“几位大侠有礼。”
“有礼,有礼。”应老大等纷纷抱拳。那个踩着康申庭的应老三稍稍放松了些,康申庭就咳嗽着求饶:“几位大侠,你们想救石梦泉……我知道……知道赵王爷打算怎样害他……我说出来,你们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父王想怎样?”愉郡主扑了上去。
“赵王爷他……”康申庭方要交代,在巷口望风的应老七打手势道:“大哥,顺天府的巡逻兵过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带了这个狗奴才出城再询问不迟。”
应老大点点头。应老三就将康申庭像甩麻袋似的往肩上一康,迈开大步飞速朝巷子尽头奔去,转眼便消失不见。如此脚力,愉郡主平生未见。
“郡主,”应老二道,“不介意我背着你吧?否则怕你会追不上。”
“哪里,”愉郡主道,“不过太辛苦大侠了……”话还没说完,应老二已经把她负上了身,提气疾奔——别看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跑起来竟一点也不比应老三这壮汉逊色,眨眼的功夫,已追上了义弟。愉郡主再回头看看,应老大等人也都赶了上来。他们脸不红气不喘,看来轻松无比仿佛散步,但其实速度超过了骏马。若非身边的景物飞快地倒退,愉郡主也就感觉不到自己被人背着在狂奔。这些人的轻功实在高明!她不由惊叹玉旒云麾下人才济济。
到西京东门时,九门提督衙门的士兵刚刚准备开城门。有些赶早出城办事的人已经排成立队。但是赵王府显然已经报告走失了郡主,所以顺天府和九门提督衙门的兵士对队伍里的人一个个详加盘查。愉郡主心里一紧,不知要如何是好。而七鹰却显得毫不在乎。他们沿着城墙走了一阵,到一处较为荒僻的地方,应老六便随手折了一些树枝,接着自己轻身一纵,向城墙上扑去——那光溜溜的城墙好像长出了无形的梯子,他只脚尖在城砖上轻点,但身子平稳,如履平地。一边向上纵,他一边把手中的树枝插到砖缝之中。愉郡主好不奇怪:“这树枝是做什么用的?”
应老二没回答她,只微微一笑,也向城墙跃去——这下愉郡主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些树枝是应老六留给三哥和二姐踏脚借力用的。若在平时,应老二和应老三也可轻松“飞”过城墙,只是此时各自负了一个人,有树枝借力自然稳妥些。待大家都跃过城去,应老大断后,他边攀缘,边将那些树枝又拔了下来,这便做到了不露痕迹。当他稳当当落在城墙的另一边,若无其事地将树枝洒落时,愉郡主已经惊得合不蚂了。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七鹰带着她和康申庭行了一段路,居然在一座小客栈里找来了七匹马。
“你们怎么知道在这里能找到马?”她忍不住问。
“自然是之前我们寄养在此处的。”应老三回答。
愉郡主便更吃惊了:“玉旒云难道老早就料到你们要从这里出城?”
“啊,这……”应老大道,“内亲王自然有内亲王的计划。郡主不要多问了。先赶去东台大营要紧。”
愉郡主清楚自己不是个办大事的人,现在关系着石梦泉的性命,她不敢任性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当下点头答应,和应老二共乘一马。众人马不停蹄,到黄昏时分便来到了东台大营。
闯过玉旒云在锁月城的营地,又跟着石梦泉见识过戚县大营,然而像东台大营这样的军营愉郡主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去的两处,都是棋盘格式的布局,营房、库房、校场一目了然,顺着中轴线可以从一头望到另一头。而当七鹰告诉她已经来到了东台大营时,她只看到一座横在眼前的大山,和山脚下一处只有两人的岗哨而已。“这真的是东台大营?”她简直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郡主有所不知,”康申庭道,“有的兵营建在后方,只做屯兵之用,所以规划齐整,以图士兵进出方便、将官检查容易。不过东台大营建在定都之初,那时北方有蛮族,东方更有铴国、郑国虎视眈眈,所以东台大营是西京的最后一道防线。它建在这榛云山中,中军主营背着榛云山主峰而建。如果登上主峰就可以看到,以中军大营为中心,营盘蛛网般向北向东辐射。山下旱道纵横,山中溪泉密布,绝对易守难攻。而最绝妙的是,榛云山主峰山体其实已被掏空,里面大小山洞用来储藏军火粮草,安全无比。有这座营盘在,西京固若金汤,可以高枕无忧……”
“够了!”应老大不让康申庭继续说下去,“你不是说知道赵王的奸计么?快快从实招来。”
“是……”康申庭不敢怠慢,赶忙交代:原来赵王爷打算在东台大营引起一场兵变,他让人做了一条龙袍,和几面有老鹰标志的大旗。打算今夜子时,先由一批人前去中军大营给石梦泉来个‘黄袍加身’,同时打出舒鹰旗帜,造成舒家后人起兵造反的假象。然后,另一批人煽动营中其他士兵镇压叛乱。待营中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之时,第三批人乘机下山进攻京城——不过,这也是假的,因为以那一小股兵力决不可能打败九门的步军。所以,制造混乱才是首要。只要混乱一起,则宫里禁军中赵王的人就可以行动,刺杀皇帝。
“赵王的人潜伏在何处?”应老三问,“东台大营中有这么多兵营,黄袍加身的那哪些人?贼喊捉贼的是哪些人?进攻京城的又是哪些人?”
“这我就不晓得了。”康申庭一摊手,“我在王爷面前算个屁?郡主晓得,自从庆澜元年我栽在她和石梦泉的手里,王爷就一直不肯让我办大事。这次的计划我能晓得这么多,还是因为那黄袍加身是我出的点子。但到头来,王爷还是不让我负责行动。”
“原来是你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愉郡主踢了康申庭一脚,又问七鹰道:“现在怎么办?我父王的目的是制造混乱,这可比维持秩序要容易得多了。要是我们一个营地一个营地去找那些坏人,说不定还先闹出了乱子来,就帮了我父王的忙。”
七鹰都皱着眉头:连愉郡主都能想到的麻烦,他们如何意识不到?应老大看了看苍莽的榛云山,又看了看远处的岗哨:“去中军主营找石梦泉,这也是该……该看看他本领的时候了。”
看石梦泉的本领?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愉郡主无暇多想,七鹰已经拨转马头,朝远离岗哨的方向驰了大约半里地,在一处荒凉之地拴了马,便带愉郡主和康申庭一起跃上了怪石嶙峋荆棘丛生的陡峭山坡,从那儿边开路边走,赶往中军主营。
来到榛云山主峰的时候已经起更了。主营小校场上灯火通明,照着东台大营的军旗,和石梦泉的帅旗。愉郡主一整天奔波劳累,本来已经眼皮打架,但是一看到那个斗大的“石”字,立刻心头一暖,又精神振奋了起来。同着七鹰一起,加快脚步,绕过主营的岗哨跃墙而入。
不料,他们方才落地,忽然听得一声断喝:“什么人?”
被发现了!七鹰“哗”地一下全拉开了架势。而愉郡主却认出这是石梦泉的声音,欣喜若狂:“是我!小愉啊!”说时已经扑了过去——多少天来,她盼的就是这一刻,要把所有的惊恐所有的委屈一并哭诉出来。只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她不能有这样奢侈的举动:“我父王要害你,你快点逃走!”
赵王最近会有所行动,石梦泉一点也不惊讶,不过愉郡主突然出现说了这样的话,还是让他有些莫名其妙:“郡主,你说什么?”
愉郡主赶忙把自己如何听到父亲和众门客的对话,又如何去找玉旒云报信,再如何遇到七鹰的事一一说了。她指着康申庭道:“这坏蛋说,行动就在今夜子时,但是却不知道叛徒藏在什么地方,所以抓也抓不着——你再不逃走就来不及了。”
石梦泉轻轻地推开这激动的小姑娘,转向七鹰:这七个人是他从未曾见过的,不过玉旒云的细作死士他哪能个个都认识。“内亲王有什么交代么?”
“内亲王……”似乎是因为天色太暗,七人都用力地盯着石梦泉的脸。片刻,应老大才道:“内亲王也是才知道赵王有此计划,时间仓促,她来不及应对,所以只是让我等前来协助将军。”
“这样……”石梦泉抚着眉头,忽然命令道:“来人!给我传令下去,叫全军所有人到大校场去集合,我要看他们操练。”说时,自己已经举步朝大校场走,边走还边继续命令道:“所有人不用披甲胄也不带兵器,我只要看队列和拳脚。半个时辰之内不到的,军法处治!”
“是!”士兵们答应着,分头跑去。
七鹰和愉郡主连忙跟上石梦泉。“你要干什么!”愉郡主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叫人操练?”
而石梦泉却是不应,招呼上一队亲兵略吩咐了一番,就大步流星赶到大校场,负手在那儿等着各营士兵到来。
东台大营完全是据险以守,所以驻军一共五千人,东面和北面为主要防区,各五个分营,每营三百五十人,南面和西面则各有一个分营,每营亦是三百五十人。中军主营最大,驻军八百人。由于主营和大校场最近,所以主营的兵士是最先来到的。接着,西营、南营和东面营盘的士兵也陆续赶来。半个时辰期限到时,只有北一营的士兵还未来。
“将军,北一营离校场最远,要不要等等他们?”东二营的领军副督尉问。
“我说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要到。”石梦泉严肃地,“军令如山,难道在战场上也叫敌人等你吗?”
这副督尉讨了个没趣退到一边。恰在这时,一阵稀哩哗啦的甲胄兵器撞击之声,北一营的士兵匆匆地赶来了。
在只穿着常服的阵列里,这一对全副武装的人马分外显眼。“卑职何铭率领部众来迟了,请将军惩罚。”领头的副督尉跪了下来。
“不错,我是要罚你。”石梦泉道,“我命令里说不着甲胄不带兵器,为何你的部下这副装束?”
“啊……”这个叫何铭的副督尉愣了愣,“仓促之时,也许是属下把传令兵的话听错了。属下只想,既然是操练,应该是要全副武装的,所以……”
石梦泉一摆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解释:“你不用说了,不管是不是你听岔了,现在已经错了。按例,罚你一个月的奉银。今夜你们营的操练也不要你指挥。”
“是。”何铭不敢争辩,但脸色极其难看。
石梦泉又令道:“北一营,你们立刻就地放下兵器、解除甲胄。今夜的操练,你们直接听我指挥。”
“是。”北一营的士兵们依令而行。
东台大营的士兵大部分都是从前玉旒云和石梦泉带着操练过的,纪律严明行动迅速。不多时,五千士兵已经在大校场上列队完毕。石梦泉便按照日常队列和拳脚的操练步骤让大家演练起来,一时间,口号声和虎虎的拳风响彻山坳。
愉郡主急得直跺脚,连声问七鹰道:“这……这可怎么办?他到底要干什么啊?既然把人叫来了,就应该审查奸细∮时一到,就来不及了!”
七鹰的心里却是雪亮的:赵王想要让东台大营出乱子,然后从这里拉出一支人马假装攻打京师。虽然是假装,但这支队伍的人数不能少,否则这戏未开锣就塌台了。但如果一个营盘一个营盘地收买人来组织队伍,既麻烦又容易走漏风声☆容易的方法是收买一方指挥官,然后把一队全不知情的士兵稀哩糊涂地拉出去。行动定在今夜子时,算来也没有多少时辰了,石梦泉却偏偏来个全军集合操练,这位被收买的军官为怕暴露,必须要出现在校场,然而他不能让士兵们赤手空拳地去攻打京城,故必须要带着全副武装的人马来,然后设法按照原计划行事。以为可以侥幸蒙混过关,结果这全副甲胄将他出卖。
“叛军”攻打京师,这最迫切的危机就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中被化解了。石梦泉如此沉着机智——七鹰交换着眼神,有的赞许,有的则颇为感慨。
不过,其余的危机呢?赵王拟订了这样一个步步为虚的计划,想必也清楚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就不可能达成最后的目的。因此像赵王这样的老狐狸,决不会把宝全押在同一个地方。估计他的上策是,一切顺利,“叛军”攻城,禁军奸细乘机刺杀皇帝——如今何铭暴露,此计自然不成;中策是“叛军”虽不能攻城,但是东台大营大乱,石梦泉难辞其咎,被招回京,则东台大营兵权可重回赵王之手——如今五千军士齐集大校场,要以讹传讹引发骚乱也几乎不可能,因此中策也落了空;便只有下策了——应该是演出那一场“黄袍加身”的闹剧,然后以石梦泉身世可疑为由,将他调回审查,则同样可以设法控制东台大营的兵权!
准备唱黄袍加身的那几个小丑在何处呢?他们四下里搜寻——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过了子时,也许这些人就会放弃原计划。若那样,虽可确保这一晚的安宁,却让奸细继续藏匿,难保他们没有后备的计划,则成为心腹大患。
愉郡主则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拧着康申庭的胳膊道:“死奴才,你快交代,我父王买通的其他奸细在哪里?”
康申庭如何认得出来,虽然胳膊疼,却不敢出声讨饶,只吸溜吸溜地直吸冷气。但正这时候,他一抬头,看见校场正北面的旗杆上不知何时那东台大营的旗帜被人换下了,现在一面明黄丨色的舒家老鹰旗正猎猎飘扬。他不禁“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七鹰也注意到这异状——这些奸细恁大的本领,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的手脚!
很快,石梦泉的近卫亲兵、中军主营的兵士都看到了飘扬的老鹰旗。整齐的拳法套路被打乱,口号中也开始夹杂上了惊讶之声。石梦泉仿佛浑然不知,依然指挥着操练。
“将军!”西营的队伍里忽然有人响亮地叫了一嗓子。如此清晰,引得周围的人都朝那边望了过去。只见有十来个士兵跑出了队伍,为首的那个手中抱着一团金灿灿的事物。
“啊呀,那是……”愉郡主意识到那必然是所谓的黄袍了,想要冲出去阻止,但已来不及。十个士兵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跑到了石梦泉的跟前,打头的将手一抖,果然就展现出一袭明黄九龙袍:“天下原是舒家的,我等誓死支持将军取回舒家天下!”说着,就要把那龙袍披到石梦泉身上。
石梦泉身手敏捷,轻轻一闪就避开了:“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天下本是舒家的!”为首的士兵又高声道,“将军今日集合我们在此,不就是要一同攻下西京,夺回舒家天下吗?我等都是舒家军的后人,而石将军你是舒家仅存的血脉,我等誓死支持将军报仇雪恨!”
“誓死支持将军!”其余的人也呼道。
这样的话语喊出,校场上的士兵无不惊愕,有的回身望那老鹰旗,有的则盯着石梦泉看他是何反应。而石梦泉好像全然未料到有此一变似的,皱眉呆立着。
被罚立在一边的何铭看到事有转机,心一横,呼道:“不错,天下本姓舒——萧家娘子舒家走,斑鸠占了喜鹊窝!石将军才是真命天子!”
他这一句叫了出来,那边北一营队伍里又有不少响应的人。而东二营、东三营的队伍里则有人叫道:“这是谋反!快把反贼拿下了!”于是,局面更混乱了。
“这个混蛋!”愉郡主气得恨不得冲上去踢他两脚。但细一想:这时最重要的是向士兵们澄清一切,揭穿她父亲的阴谋,这才能帮石梦泉稳住局面!于是</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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