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白了,这赏花宴多半都带着些相亲的色彩。这京城里,贵门高第极多,然而那些深闺女子极少有机会露面,那么自然就会有有心人不时办个什么赏花宴、赏月宴、诗宴什么的,将那些深闺女子引出来,请来各方雅男,给她们创造一个相亲的机会。无怪乎雪晴那般活跃,自然她是最深谙其中奥秘的人,自会心喜异常。
候府的马车一辆接一辆前行,很不幸,九雅与闻采荷共乘一辆,偏巧春梅竟然也跟在了她身边,她望着外面不时徐徐驰过的华贵马车或是骏马上的华服俊颜的公子哥,艳羡道:“少奶奶,看来今天前往太子府观赏花宴的人真多啊。”
闻采荷白着脸,不待九雅作答,便冷笑道:“尔等贱民,以前从未见过如此场合,今日去了,可别把肚子里的宝贝给吓掉了。”
春梅脸一僵,她最大的仗恃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没了那块肉,她岂非又要被打回原形?但她如今早已不惧闻采荷,尖酸道:“二奶奶多虑了,以前我虽然没见过大场面,但是二爷不知给讲述过多少次,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带我出来见见世面不出他的丑呢。”
摆明了是在说,傅长亭极宠幸她,日后也会继续宠幸下去,到时候她这个正妻也会成了无人理会的糟糠妻。
闻采荷气得直咬牙,看了九雅一眼,口不择言道:“好你个贱婢,如果不是沾了三奶奶的光,你以为现在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春梅有些心虚地缩了缩,别开头道:“我们三奶奶是个福星,我沾她些许光又如何?”
闻采荷冷笑不已,从来没见过如此瞪鼻子上脸的贱婢,真的以为自己是好欺的么?本来要受傅长亭的气,转过来这贱婢也来给自己气受,那么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九雅渀似看到了闻采荷眼中的阴戾之意,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也当没看到她们的战争,心里只是在想着,那日萧姨娘叫住春梅,不知春梅又给萧氏透露了自己什么样的信息?是说自己这个庶女以前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吗?还是又捏了那个什么代嫁的错处,正在找更确切的证据?
她轻淡一笑,可能对于自己管账之事,已经让府里的人都坐立不安,于是就都在想法子除掉自己吧。可是,事情岂会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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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太子府座落于京都南部腹地,占地较广,各类马车被人徐徐有序地引向里面,沿路只见林木葱郁,花草繁茂,雕栏玉彻,屏风水榭,玉枕花台,目不暇接。
马车终于在一道园门前停了下来,三人相继下得马车,就见萧姨娘领着三夫人雪晴雨嫣往里走,后面还跟着傅清言和傅宏博。傅宏博本是不想来的,但是傅清言见他日日温书,希望他能出来散散心,认为与人结交一下,不见得会比关在家里看书差,于是便强拉了他来。
候府一家人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园子里的众人的注目。傅清言一身掐金线杏色袍子,面目温朗和煦,令人一见,就感觉眼前一亮。旁边的傅宏博眉清目冷,那种有别于一般公子哥的冷酷风范亦是惹人眼目得很。二人一温一冷,再加旁边的雪晴和雨嫣的甜美,犹如园子里突然而来的一道风景线,令无数人都忍不住欣赏起来。
今天九雅只着一袭很普通的玉色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长长的裙裾用碧色丝线绣着层层叠叠的藤枝蔷薇,腰间束着雪白的织锦缎带,紧身小袄,更让她的身形宛如飘逸在风中的一朵蔷薇花。
而她的容颜清艳耀眼,就算再普通的衣裙,这满园的淡粉轻紫,菌蓝娇黄,亦难将她的容色掩得一分,抢得一分。她的出现,园子里的人同觉呼吸滞了一滞,不为其他,只为她那轻缓一笑,满园春色已尽落她的笑颜里。
九雅自知众人投向她的目光,她也从容地将目光投向了宴席。既然是赏花宴,那么宴席周围肯定离不开花。无数桌宴席是摆在一座繁花似锦的花园里,园子里的花开得繁艳,一簇簇,一枝枝,千礀百态,繁花朵朵,渀若自天际落下的万千色彩,占尽整个春天。花园的中间铺着红毯,由各色花盆围成一圈儿,四周便是摆了席面,分了主席面和左右男女宾席面。
左边的席面尽是男宾,或有年长的高官,或有年轻华服的公子哥,当然,全是以年轻人居多。这一望去,九雅竟是见到了几个熟面孔,一个是白希候,一个是安子程,连安大人亦是在座。而右边的席面上,认识的人可就多了起来,护国候夫人,安夫人,肖大太太,李詹事家的林氏,安慧然,白婉黎,最后,她居然还看到金霞和金芸亦在座,这是怎么回事,她们两个怎么也会在邀请之列?以父亲还未提拔的五品官位,家眷绝不可能被请来这里nad1(
她心里稍一寻思,却不得其所,只得将此疑问暂放一边。要说今天在这种场合,安全上应该不成问题,不过青衣和魅影依然跟了来,自也不怕出什么突发事件。只是他们两人的行踪……她不由朝主席面望去。
在主席面上,皇太孙拓跋越和皇太孙妃傅璟雯端坐上头,两个一个俊挺,一个貌美,倒显郎才女貌,颇为调和。
自候府的人进来起,傅璟雯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九雅,嘴角含着一抹奇异的笑,别看宋九雅现在光艳照人,等一会,她会让她丑态百出,让她在被休之前就叫京城里的所有人都认识认识她是何等人。
而拓跋越的目光亦有意无意地不断扫瞄在九雅身上,当九雅的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顿让他有一种似曾见过的感觉。他双目一凝,再细细看去,九雅已经垂下了眼眸,被人邀约入座。
他正欲再细思寻,那幕僚一样的男子忽然站在了他身后,压低声音有些激动道:“殿下,属下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那日傅九公子身边的两个随从……”
拓跋越一惊,差点将面前的茶盏撞翻,见傅璟雯狐疑地看着他,便笑了笑道:“没事,我先离开一下。”
随后就先步往廊下走去,吴敬紧跟其后,拓跋越突然停步低声道:“你刚才可有看错?”
吴敬一脸谨慎,“属下绝不是那种眼花的人。何况这几天属下一直追踪着他们主仆三个的身影,已经对他们再熟悉不过。”
拓跋越目光暗沉,紧抿嘴角,“他们三个几乎形影不离,难道傅九来了?”
自那一日在醉香楼与傅九见过一面后,虽未睹其真容,但他心里不由自主便生出了一种蠢蠢欲动nad2(当日他的那眉,那眼,还有明明柔若无骨的手,当时两相对望时并未觉得,而在过后,他眼前一直回味着他的独特风韵,手上渀佛还残留着那一握的惊颤。可以说,同时他自己也知道,他已经深陷入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里,他的柔软纤细,他的神秘明艳,已经彻底将他多年的道德伦理击垮。
他从未有过对一个男性如此魂萦梦牵的感觉,一见钟情更让他心中柔情万千,他一直都在让吴敬着人在京城四下寻找,他已经等不及那半月后的约限,只望尽快见到他,天天见到他。功夫不负有心人,下面的人真的在京城见到了他的身影,他流连于各个大小商铺,而每当他闻讯赶去的时候,他已经无影无踪,真正让他失望了又失望。
吴敬微思道:“傅九公子是一个极惹人眼目的人,他那种气度绝非一般人能比,若是他也来了,我们自会一眼将他认出来。若是没来,明天就已是半月之期,殿下也不必太着急。”
拓跋越目带惆怅,吴敬又道:“若是明日见了他,殿下真的会将他留在府里吗?属下看傅九公子不像是一个能留得住的人。何况您父母亲也定然不允许殿下那样……”
拓跋越哼声道:“我并不对他做什么,只天天儿让他跟在我身边当个贴身人也不行么?”
吴敬惶恐道:“自然是可以,可是看那傅九的行径,恐怕他会不愿意。”
拓跋越握紧十指,“我给他荣华富贵,满足他所有想要的,不过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又为什么会不愿意?”
他顿了一下,“再让人仔细去查,看那两个随从在哪里,若是傅九也在这附近,务必立即拦住他,同时过来叫我!”
“是!”
拓跋越遥望那边热闹的席面,而心里默念的只有两个字:傅九。
金芸本想拉了九雅和她坐一个席面,但是她那一桌已经坐满,她只好望着九雅坐在另一桌干瞪眼nad3(九雅自是看到了她眼里的期盼,便侧目对她促狭地笑了笑,同时以目示意,望向了隔了空地的对面席面上的傅宏博。金芸脸刷地红了,她吐了吐舌,顺目看去,正好傅宏博也朝她望了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一撞,心里各自发生了化学反应,同时将目光移开,然而又不约而同将目光移了回来。相视一笑,青涩懵懂的情意便在这一眼间得到了营养浇灌般的生长,绵且长。
九雅目睹此景,微微一笑,便知此事成了,不负她一番苦心。
雪晴和雨嫣先就挤到那边女儿堆中去了,九雅尽管年纪小,但已是嫁为人妇,便与闻采荷和一圈儿贵妇坐在一起,春梅哪有她的位置,给站在闻采荷后面。
这一桌除了三夫人萧姨娘外,还有肖大太太,林氏,安夫人,以及兵部尚书的家眷樊夫人,户部尚书的家眷谢夫人,太子妃娘家的两个嫂子。而邻桌的,都是一些或国公或候府的夫人,贵妃娘娘娘家的人也有几个赫然在座,当然,如此多人,九雅一下子无论如何也认不全,反正都是一些贵妇人。
此时肖大太太和林氏几个夫人说笑得正甚,见萧姨娘过来,谁都不敢称大,都纷纷站起来相迎打招呼。待萧姨娘和三夫人坐下后,因为九雅和闻采荷两个人是晚辈,相公又无官职,便只好以晚辈之礼与众位夫人相见。闻采荷先见了礼,倒无甚差错。当九雅见礼的时候,两位尚书夫人和太子妃娘家的两个嫂子倒还给面子,轻轻颔首应了,但是到了肖大太太和安夫人面前,却是给卡了壳。
九雅给安夫人见了礼,安夫人却只当没看见一般,依然与旁边的肖大太太说得热闹±上的其他人见了,都是一副观热闹之色☆近一段时间,她们耳有风闻,说这位安平候府傅三少所娶的女子,正是之前被安家退了婚的女子,听说是与齐王有染,安家不屑其行为不端,便将她退了。后来不知怎么就嫁给了哑巴傅三少,想不到如今还有机会出席这样宴席。
而安夫人如此不给宋九雅面子,她们自要看她如何下台,亦乐于见她出丑。再一瞥眼见萧姨娘当没看见一般撇了头和别人说话,更是知道此女在候府也不受欢迎。
九雅未出门,自是不知道她的名声已经在外面被有心人传得极为难听,见安夫人不理不睬,自己给她脸不要脸,便径自起了身。而她一起身,安夫人立即就回过头来,上下打量她,讥嘲道:“哟,这是哪个不知礼数的丫头,闷不声响的杵在这里,干嘛呢?”
她这一声声音甚为高呼,邻旁两桌的人皆都回头来望。
九雅不卑不亢道:“看这里坐着个年纪大的,以为是个知书识理的贵夫人,便是当了个长辈见了礼,谁知道却是个耳聋的,果然是我失礼了,当该要山呼夫人金安才对,不过基于不能扰众,礼数到了便是,也不必太拘于形势。”
她说完便不再理她,径自到了肖大太太跟前,微微福了一福,正要说话,那安夫人被她奚落是个聋子,心里火大得很,何况今日还是得了暗示,可以尽情在此对眼前这个贱人行羞辱之能事,便冷声喝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既然是给长辈见礼,长辈没发话说起身,你就自个儿给起了,不说失了礼数,反而还骂长辈是个聋子,这是谁教的你目无尊长?”
旁边的肖大太太边喝着茶边道:“还能是谁教的?一个庶出的,生性如此,费再多的力也是白教。”
九雅冷笑一声,今天是来给她一个鸿门宴么?
她干脆退后到自己位子前,目光如冰似雪般直刺安夫人和肖大太太,淡道:“要人敬之,必先要自己敬重自己。有些人倚老卖老,还口出不逊。又不是个有品级的,行个礼已经到了礼数,谁能规定要以大礼听回声来见礼呢?如果遇到了个哑巴,不知道回答,那我岂非要蹲上一天?”
这桌的全是官员家眷,并无封诰,九雅见礼已是有了礼数,何况众人知是那安夫人先不理睬,反而还倒打一耙,分明是在为难人家小媳妇,那些听了传闻自认明白其中情由的,都只认为是安夫人故意在刁难。
九雅得理并不饶人,随后又淡淡道:“还有,请夫人说话要注意一下形象,问我是什么东西?我也只是嫁了安平候府的媳妇,若我是什么东西,想必安平候府的人都成了什么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话把安夫人顶撞得直喘气,九雅再不理她,径自坐下喝茶。肖大太太看了萧姨娘一眼,假声假气道:“这候府的媳妇可是真能说会道的,当着众人的面都敢顶撞长辈,想必在府里头也强势得很吧。”
萧姨娘冷冷看了九雅一眼,“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如果当初知道誉儿媳妇是这副德性,我们候府拼着得罪人,也不会把她娶回去。”
意思就是说,九雅在候府里的品行也不怎么样,大有因为品行太差休她之意。
旁边的三夫人看众人一起来围攻九雅,实在已经看不下去,便打圆场地笑道:“什么家丑不家丑啊,依我看誉儿媳妇很讨喜啊,如今医好了誉儿的病,也算是一个福星,我们誉儿可欢喜得紧。”
“欢喜么?怕是被迷了眼吧。至今屋里都不准收个人,善妒得很,早已犯了七出,若不是我们候府里的人容人之量大,在别的地方,谁又知道下场怎么样?”萧姨娘冷道。
那边一些国公夫人或是候夫人都吸了口气,哪有不让男人屋里收人的女人?虽然她们都不能容忍这个,但是在情理上谁都不会公开去反抗,而且还要表现出一副很淑德很积极的样子帮自家男人收几房丫头小妾,以彰显自己的大度。而这个女子却明目张胆,岂非也太不识理了?
三夫人见萧姨娘当众要揭九雅的短,完全没有要给她留一丝面子的意思,当下也沉了脸,哪有在公众场合讨论自家家事的道理?什么事不都可以压在私底下说?这萧氏是魔障了么?
见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瞧着她,九雅心里暗怒,这萧氏大有今天要休了她之势,她可有看清她的身份?她也不怕自己当众把她的那些丑事给揭出来?
她眉下一冷,语调却是慢悠悠地道:“候府当着家的,好像是奶奶和爹,我家相公也是嫡子,婆婆去世后,府里头的事都是暂由姨娘操办着。想必今天能坐在这席面上的,都是官太太或正室夫人,若是你们哪一天有了什么变故,难道也能容忍一个妾室管自己的子女?好像大夏没这么个规定吧?”
她的这几句话,就是要让萧姨娘认清,今天她根本就没资格坐在这里,更没资格指责她这个嫡子媳妇!
那些夫人太太一听,以已及人,便是觉得这萧氏着实过份,不仅当众揭嫡子媳妇的短,也等于是帮着出了候府的丑,很是有失妇德,何况还只是一个妾室?这些正室,哪个愿意自己死后妾室爬上位对自己的子女指手划脚的?
但是她们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毕竟萧氏是皇太孙妃的生母,再不是,她们也不敢在言行上表露出来。
三夫人听得暗地直叫好,萧姨娘脸色大变,她没料到九雅会当众指出她这个妾室的身份。其实她自候夫人去世后,在候府里就一直以候夫人的身份自居,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妾室过,除了在称呼上以外。而九雅的突然指明,简直让她觉得是奇耻大辱。
她重重一放杯盘,“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么?难道宋府就只会教这种蛮货?”
她居然敢当众发怒,九雅正待要和她来个江湖到底,谁知门口忽然就多了个声音,“哎哟,这是哪家夫人在教训小辈啊?怎么我瞧着这般热闹?”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一个大红玉彩金边葫芦鸾凤穿花通袖袄的美貌中年妇人在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搀扶下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正是与九雅有过一面之缘的荣国夫人。
众人都起身向她打着招呼,她一路眉开眼笑不端架子的一一回应着,随后走到九雅跟前,看了一脸郁闷的九雅一眼,才抬目看向萧姨娘,不紧不慢道:“哟,这不是安平候的那个妾室吗?今儿太子府摆宴席,您老也来了,要不要我给您拜见啊?”
她本是皇后娘娘的妹子,又是荣国夫人,辈份是极高的,而且还是三品诰命,品极也高,再说荣国公任职枢密院,是大夏围在皇上身边的首脑人物,就算是安平候见了她,也要以晚辈之礼拜见,何况只是萧氏这等妾室?
萧姨娘脸上青红交加,犹如一个好看的调色盘,变来变去。好半晌,才以晚辈之礼道:“不敢,妾身见过荣国夫人,夫人金安。”
荣国夫人神情淡淡道:“起身吧,今儿好不容易见了我家八丫头,这位子就让我坐吧,得和我家八丫头叙叙旧。”
如此当众赶人,萧姨娘脸都气得青白,可是就算在候府里头一千万个狠,但是在荣国夫人面前,她屁也不是一个。只能忍气吞声退了出来,往旁边的席面坐了去,三夫人看得直乐。
荣国夫人毫不客气地就坐了她的地方,一把拉过九雅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天,才有无限惋惜道:“你这丫头,让你就这么嫁了人,叫我心里难过得很。”
看到这位夫人,让九雅再次想起那次在静慈庵的遭遇,心下也是微有唏嘘,垂下眼帘道:“女子的命运,岂能自己掌握?”
荣国夫人握着她的手,半晌不语,然而心里已经不知叹息了多少遍。她那还在卢邑奋力杀敌的侄儿,曾一再来信让她去宋府关照他的心上人,可是,各方施压,利益相关,她却辜负了他的信任,眼睁睁看着好好的姑娘家嫁了一个重病哑巴。真的是命运也,全不由人。
但是她心里却有着无边的愧疚,愧对侄儿,愧对眼前这个很不幸的小姑娘。
而荣国夫人一来,竟是给了萧氏一个下马威,同时对之前被她们冷嘲热讽的宋九雅如此亲热,直叫肖大太太和安夫人看得心里全不知滋味。众人暗自惊诧,荣国夫人什么时候与宋八姑娘如此熟悉?
荣国夫人此时像故意来给九雅撑腰一般,目光自众人面上一扫而过,笑眯眯道:“这宋家的八姑娘啊,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孩子,可惜的是我家里尽是些已婚的混小子,不然,无论如何都得把她讨了回去当媳妇儿。没的却是便宜了安平候府的那个混小子</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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