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口气,又问:“那当时你怎么就那么断定裴潇潇背后还有人呢?她那么恨我,真要雇个人来撞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冯厉行却摇头:“不,她没那胆子,这事如果换成是你可能我还能信一点,但裴潇潇一个人绝对干不出来。她跟你不一样,她表面看着凶辣,但成不了大事,而你却是面上看着无害,狠起来简直不给人留活路。”
连翘被他说得皱眉头:“你这算夸我还是损我?”
“都不是,我这是怕你
!”冯厉行依旧捏着连翘的手开车,指端摩挲到她虎口和手腕上的伤疤,心里又抽搐了一下:“你看你还不够狠吗?都舍得拿刀往自己身上割,为了从巴黎逃回来居然自己刺自己心口,谢从凉的人估计以后都不想见到你了,当时守着你的那帮人,你以为谢从凉回去会放过他们?”
自然都被重重罚了的,这是谢从凉的规矩,连翘知道,但她没有办法。
“连翘,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准这么伤害自己。”
连翘笑笑:“我知道了,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以后不会这么傻。”
这是连翘第一次来女子监狱,戒备比之前的看守所还要严,这里真的就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高墙铁窗,与外界隔绝,气氛自然也更加压抑。
很难想象当初熠熠生光的裴潇潇最终会到这里,无期改判有期,冯厉行给她找了最好的律师,总算给她争了一个12年的有期徒刑。
如果她能够在狱中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出来之后还能重新开始。
两人由狱警带着进了探访室,与看守所不同,监狱里的家属或者朋友探访只能隔着一道玻璃墙,中间铁网相隔,只能通过电话交流。
冯厉行先进去,坐在玻璃墙的外面等她。
裴潇潇被带出来的时候神情很安静,见到冯厉行的时候眼里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拿了电话,在窗户上敲了敲,示意要与他对话。
冯厉行拿起对话筒,她却突然不说了,隔着玻璃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好久,微微一笑,喊了一声:“厉行…”
冯厉行无端觉得心里沉闷,这女人就算千错万错,毕竟跟了自己两年。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宽慰舒适,回答她:“嗯,在里面怎么样?”
“还不错,我知道你帮我上上下下都打点过了,所以没人敢为难我,日子倒不难过,谢谢你。”
冯厉行苦笑:“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不需要谢,要是有其他缺的,随时跟黄律师打电话
。”
裴潇潇也笑了笑,半天才说了一句“好!”,然后又没声音了,握着通话筒又发愣似地看着冯厉行,冯厉行被她看得不自在,只能用手指挡住半边脸刮眉心。
里面的人反而笑了出来:“其实你挺有长心,定期去华克山庄,只穿白色衬衣,每次思考或者沉默的时候都喜欢撩眉心,所以感情上也是这样吧,从头到尾,估计也只喜欢过余连翘一个人…”
她见他,像是只为说这句话,没有用疑问句,没有用否定语,直接是用的肯定句式。
之前一直不肯承认,她是先来的,先认识冯厉行,先成为冯厉行的女人,余连翘却后来居上,她不服气,可是经历这么多,她连去欺骗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
冯厉行没有再说话,他说不了什么,无法反驳。
裴潇潇又笑了笑:“你肯来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估计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有我看到报纸了,登了你和周家的事,还有那两个孩子的生日宴,真好,居然你们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真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不,我出道之后演了这么多戏,都没有你们这么精彩。”
何止精彩,简直惊心动魄。
冯厉行也只能笑,临走的时候说连翘在外面,也想见见她。
裴潇潇没有料到她也来了,点了一下头,却将手掌贴在玻璃上,冯厉行的脸似乎就被她触碰在掌心中,只是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只有冷冰冰的玻璃。
不过这个细微的动作冯厉行没有察觉,直到他转身出去的时候裴潇潇才抹了一下眼睛。
每次探视时间都有限制的,剩给连翘的时间已经不多。
裴潇潇坐在玻璃后面,看着连翘从外面走进来,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短款呢上衣,下身黑色紧身判裤,没有化妆,头发扎成马尾,似乎也变样了,不是她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永远光彩照人,傲慢跋扈的余连翘了。
“你是不是瘦了很多?”没想到裴潇潇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
连翘一愣,点头:“是瘦了一点,事情太多。”
裴潇潇也没有多问,两人都有些尴尬,连翘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该来见她,只能找话说:“我之前还去过光孝寺,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对吗?”裴潇潇再度笑了笑,“要真死了也好,省得后面的日子要一天天地熬。”
“话不能这么说,活着总有希望,至少也应该为你父母想一想。”
“对,所以我才撑到现在。”裴潇潇用手又抚了抚垂下来的刘海,“这段时间我在里面也想通了很多事,落到今天也算是我罪有应得,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我还能活着,已经是轻判我了。”
或许真正要到没有退路的时候人才会觉悟,连翘无法宽慰她什么,她撞死了弋扬,她没有办法轻易说原谅,但是事过镜迁,她没无法再去恨她。
“别多想了,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点出去,还有你腿上的伤怎么样?”
“没有打到要害之处,只是走路有些偏陂,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够庆幸了,不像冯厉行伤得那么重,当时我受伤爬到院门口,是看着杨钟庭那枪朝你射过去的,他偏要冲上去替你挡了那一枪,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我到现在还记得…”
裴潇潇是清醒的旁观者,所以看得清清楚楚。
“我之前一直觉得他这花花公子,应该不会对谁真的上心,却没想到,他连命都可以给你。”
连翘知道,心里疼得难受。
“我知道自己欠他许多,如果他真的因为那一枪死了,恐怕我也活不了了。”这些话虽然她从未跟冯厉行讲过,但她自己心里清楚,根本没有外人看上去那么坚强,如果他真的把命给她了,留她一个人,估计也撑不下去。
好在他没舍得死,醒了,她还能有勇气陪他走下去。
临告别的时候连翘突然想起一件事:“光孝寺那边的牌位是不是要叫人给你撤掉?毕竟你还活着,在功德堂竖个牌位,总不大吉利
。”
裴潇潇却摇头:“不用撤了,就当以前的我死了吧,以后我若出去了,重新开始,就当再活一遭。”
连翘笑了笑:“好。”
……
圣诞节过后冯厉行给安安找了个心脏科权威,替他重新做了检查,也看了安安以前的病例。
安安虽然是先心病,但没有家族遗传史,所以情况还算乐观,但医生还是介意让他做个根治手术,以后便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虽然医生说这种手术成功率很高,但毕竟是手术,安安已经受过一次苦,连翘又怕他手术中出状况。
冯厉行知道她心疼,于是跟医生商量让他们考虑几天再作答复。
晚上在卧室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冯厉行揽住连翘,劝她:“还是趁早做了吧,现在这种手术已经很成熟了,应该问题不大。”
连翘明白,但她有她的苦。
“冯厉行,虽然现在安安跟我在一起,但每回看到他我心里还是会很难受,我无法想象那五年他独自一人在孤儿院受过多少苦,更后悔当初怀他的时候那么不负责任,如果我自己注意一点,或许他根本不会得这种病,或者我生下他之后能够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他这些年也会好过一点,可为什么那时候我懦弱成那样?居然舍得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去孤儿院……”
她痛诉,可每一句都割在冯厉行身上。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若安安哪里不好,那也是我造的孽。”他搂着她安慰,可是哄不住。
孩子是连翘唯一的软肋,冯厉行只能捧住她的脸去吻她的眼睛,她缩在他怀里战栗不安,他便搂着她去吻她的唇,温柔细致,一点点把她的泪都吃净,她情绪总算平复了一些,趴在冯厉行肩膀上。
“别拖了,把手术做了吧,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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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拜祭,安安手术
?
安安的手术定在一月份。〖〗
周鸿声兴师动众地几乎快把国内最权威的心脏科专家都请来邺城了,甚至奢侈地将某私立医院顶层的几间病房全部包了下来,因为安安手术后要在医院疗养一段日子,周鸿声不想他受任何外人干扰。特别是媒体和那些讨人厌的狗仔队。
手术当日连翘和冯厉行陪着护士推安安进手术室。
〃安安,怕不怕?〃连翘抓住他的手,小家伙很勇敢,摇头:〃不怕。〃
冯厉行在身后裹着连翘的肩:〃他是我儿子,怎么会怕。〃遂向安安比了一个眼神,没有过度矫情的言语,但眼神中的鼓励和期待已经不言而喻。
安安被推进手术室后连翘还在发抖,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两个孩子出事。
冯厉行见她红着眼睛,借机取笑她:〃真的是当了妈妈的人了,这么容易哭。以前使我身上的那些狠劲都去哪儿了?〃
她知道他在故意逗她。可她笑不起来。
〃安安应该不会有事的对吗?只要这个手术做完,他就可以跟正常孩子那样跑啊跳啊做剧烈运动也没有关系了,对吗?〃
冯厉行揽着她的肩:〃对,医生不都说了吗?安安的情况还算乐观,只要手术成功,术后调养好,以后他便与正常孩子无异了。〃
连翘听他这么说才总算安慰了一
手术从早晨开始。一直持续到中午还没有结束,连翘看着迟迟不暗的手术灯又开始焦虑起来。
冯厉行陪着他,周鸿声叫周业去外面买了咖啡和午饭过来。
中途谢从凉也给连翘打了电话,知道这丫头肯定心急,所以在电话里也帮着劝了连翘几句。
连翘那顿午饭自然是吃不好的,只喝了半杯咖啡,一直撑到一点的时候手术才结束,医生带着几名专家从里面走出来,周家上下都迎上去
。
〃手术很成功,只要术后调理得当,以后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在场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唯独连翘,身子一下子发软,瘫倒在冯厉行怀中,眼泪说来就来,苦在这么多人在旁边。她只能闷在他胸口不敢哭出声。
不容易啊,等了快六年时间,一天天数着日子熬的,怕他出事,怕他一口气接不上,怕他因为病情恶化突然没了,种种焦虑和担心,又是两地分隔,连翘无法想象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安安很快被推出了手术室,众心捧月似地将他转入病房,只是因为手术麻药还没过,床上的人还没有醒。
医生见偌大的病房里围满了人,介意散掉一些,以免影响安安休息。
最终就冯厉行和连翘留了下来,连翘从头到尾一直坐在床边上握住安安的手,他的小手很凉。十指纤瘦,因为刚做完手术,脸色也白如纸。
连翘看着床上虚弱的小人心疼不已:〃才这么小就已经动过两次大手术,是我害他吃了这么多苦...〃说着说着又淌下泪来。【爱去】
冯厉行也不劝她了,知道这种时候劝也没有用,只能在一旁搂住她的肩给她安慰和力量。
安安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周鸿声给他找了几个保镖过来,医院更是专门安排了保全守住整层楼,以防胆大的记者混进来干扰拍照,所以经过这层层把守,安安在医院疗养期间也算耳根清净。
二月初,即春节之前安安出院了,出院当日又是劳师动众,老爷子真是对这两个重孙子宠上天了,生怕有一点闪失。
出院后更是请了两名营养师去月牙湾住着,每天给安安配健康食谱,再让厨房照着做。
连翘和冯厉行是觉得有些过了,但老爷子坚持,说安安前几年在孤儿院吃得不好,这么瘦,得想办法把营养都补回来。
既然老爷子要这样折腾,他们也就由着他去了
。
转眼便是春节,周家上下开始忙起来。
只是以往外人看着周家兴旺,其实内里却是一副空架子,每年除夕也就周鸿声和周沉坐一起吃顿饭,偶尔苏怔会被苏卉逼着回去看一眼,但也只是匆匆一撇,甚至都不肯留在周宅吃顿团圆饭,所以每年除夕万家灯火的时候老爷子都要感慨,因为太冷清,下人都看着心酸。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今年添了冯厉行,添了安安和二宝,所以老爷子大半个月前就已经让周业去安排团圆饭和给后辈的贺岁礼,打电话让周沉和冯厉行务必抽时间回周宅过除夕,也给苏怔去了电话,苏怔那时候在香港,电话里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腔调,不大愿意回去,但后来听说冯厉行和连翘都会回周宅,他才勉强答应〈豆布技。
冯厉行年底其实非常忙,但今年他还是让linda给他在春节期间排出了两天假期。
连翘看了他的行程表,试探性地问:〃你两天假期,能否给我一天?〃
〃怎么了?〃
〃陪我我爸妈,顺便再去弋伯父那边拜个早年陪他吃顿团圆饭,不然他一个人太冷清了,而且小秋的孩子已经生了一个多月了,之前安安做手术我也一直没时间去看她。〃
弋扬,弋家人,这是连翘这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还不完的债。
冯厉行能理解她的心情,自然答应。
按照邺城的老传统,除夕前夜便是小年夜。
冯厉行与连翘便在这一日带着安安和二宝去了山上墓园,那季节应该是邺城最冷的时候,但那日总算是大晴天,山里虽然风很大,但太阳照在身上也不觉得有多冷。
连翘抱着二宝跪到陆予江和余缨的墓碑前面,又让二宝过去磕了三个头。
冯厉行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墓碑上的那两张照片,就是这两个人害得她母亲含辱自尽,这二十五年来他恨他们入骨,多少次发誓要让陆家人身败名裂,可惜他筹谋了这么久,最终只完成了一半。
陆家家破人亡,冯厉行也有一半责任,而如今陆予江和余缨的女儿却成了他的枕边人,替他生了两个儿子
。
这事要摆在五年前,大抵冯厉行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可如今却是事实,所以这命运的线索绕啊绕,或许你能够捏得住它的头,却永远不知道它的终点会去哪里!
连翘带着安安在碑前跪了很久,没有说话,起身的时候脸上一片宁和,终于是跨过去这道坎儿了,人逝仇了,她还执念什么。
连翘回身看冯厉行,他眯着眼睛站在一旁,脸色清淡,没有说话。
她不指望他能够原谅余缨和陆予江,所以不强求他拜祭,只是走的时候冯厉行还是走到碑前,朝墓碑上的那两张照片微微叩首。
连翘鼻子一下子酸了。
〃其实你不需要这样,我爸妈确实对不起你。〃下山的路上她对冯厉行说。
冯厉行抱着二宝,笑了一下:〃陆予江那时候多宠你,你是他的心肝,现在却成了我的人,所以他们欠我的,你都替他们还了...〃
如果非要算这笔账,大概也只能这么清算。
连翘却剐了他一眼:〃去,谁成你的人了?我可不是你的人!〃
〃真的?那昨晚在床上求着我给的时候你是怎么说来着?一声声喊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这话又是谁说的?〃
他还真不顾场合,什么都能说出来,连翘气得狠狠瞪他,脸上却烧得通红。
〃少胡扯,安安还在旁边呢?〃
〃安安在又如何,他是男孩子,早点知道对他有好处!〃
这男人简直无耻到极点,连翘不再与他扯蛋,抱过二宝就往山下去了,冯厉行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山中的薄曦中,忍不住埋头问旁边的安安:〃喂,小子,刚才我跟你妈妈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小家伙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冷酷脸,倒是学着冯厉行将眉头挑了一下:〃不明白,但是我知道肯定你做坏事惹到妈妈了,不然她不会生气
!〃然后拽拽地将肩膀一耸,跟着连翘下山去了。
〃......〃
因为连翘和冯厉行上山早,所以当时停车的时候还没多少人,可等他们到山脚下才发现车位都已经满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古语说得很有道理,特别是这种全家团圆的日子,生者都会来拜祭逝去的亲人。
冯厉行带着他们母子三人去找车,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连翘...〃
声音有些熟悉,连翘一回头,见陆清姿和梁念贞站在路边上。
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和时间遇到她们,连翘一时有些不适应,倒是梁念贞先走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冯厉行,先跟他打了招呼:〃冯先生,你好。〃
冯厉行跟陆予江这第二任太太没怎么接触过,之前只知道她很低调,入主陆家之后也甚少参加圈内活动,性子也比较温和,与余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你好,陆太太!〃冯厉行还是挺礼貌地回了一声。
梁念贞这才笑了笑,转向连翘:〃你也是来拜祭你父亲的吧?〃
连翘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梁念贞有些讪讪然,继而低头去摸了摸安安的头发,又逗了二宝一会儿:〃两孩子都这么大了啊,要是予江在肯定很高兴,他以前就格外喜欢孩子,也一直想要个儿子,若知道你替陆家添了两个小外孙,都不知他要得意成什么样子,可惜......〃梁念贞的声音渐渐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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