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怕是一步步往上爬,得到自己想要的,满足过后,午夜梦回之时的心口的失落却不知缘由。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得不到满足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背叛他呢?
于是,他有了更大胆的计划。
不成功便成仁吧!
听得沧夜的话,江凌歌的泪水落得越发的急切了,她紧紧的抱住了他,“殿下,你不会死的……我错了,我再也不阴奉阳违了……我帮你去找凌云……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她想起那一年,桃花纷飞,她出行之时,却不慎被掳入昆仑,因为姿色出众,被选入送去养成女昌妓,伺候整个昆仑的杀手。她岂会愿意,只恨不得一头撞死了,但昆仑自有一套办法,能够让人心甘情愿。
就在她绝望之际,他踩着落花,一步步走来,虽然还未曾长成,但他气定神闲,周身都弥漫着温雅之气,仿似他走在的不是修罗场的昆仑,而是江南水乡。
他仿似从天而降的天神,伸手对她说,“你若是愿意当侍女,那就牵住我的手,随我而走。”
那时的阳光明媚,柔化了他的眼角眉梢,他整个人不似杀手,倒是如山水墨画里走出的书生般雅致。
她犹如受了蛊惑般,把手放入了他的手之上,碰到了他指腹的薄茧,落入了他的网中。
“记住,不要背叛我!”他牵着她缓缓前行,把她带离了成为女昌妓的命运。
她当时是如此感激,却不曾想,他竟是成了她此生最大的劫数。
她原本以为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感情后,她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但她心疼沧夜,她想对沧夜好,她穿越前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哪怕是经历过一次失败,她还是不知,心疼就是对一个男子喜欢的开始,直至那感情再也控制不住的蓬勃,她才恍然大悟。
只是,泥足深陷岂是那般容易就能出来的。
而她为了友情,总归是害了他……她没想这样的,她以为她可以凭借与慕清染的交情,带他安然离去……只是结果向来不如人意……
他竟是如此的决绝!
...
(
江凌歌望着他俊美绝伦依旧的脸,嘴里满是泪水的咸涩:“刚才您明明就能躲过去的……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如此……”
为什么要站着,任由慕清染把刀插入他的胸口?
沧夜淡淡一笑,侧脸望去,就见得那焦急万分的慕清染纤细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眸色稍稍温柔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我觉得累了吧……或许是我也想感受一下那种情感吧……真的很羡慕他……”
他也想知道,全身心信任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就如慕清染能够如此地信任洛北辰一般,能够为了他连性命都不顾一样……
他也想被人这样信任着。
他默许了江凌歌去找洛北辰,他想试一试,那个人会不会也能为她义无反顾。
结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一种感情可以为对方去死,只是他没有遇到罢了。
他也好想有个人为他奋不顾身,有个人能够再午夜里为他担心挂念,有个人能够为他受伤而落泪心伤……
这时,凤锦已然提着长剑过来,他速度很快,面色也没了以往的温润柔和,只余下刀鞘斧劈的冷冽,直直走到沧夜的面前,长剑一指。
“不——”江凌歌以背相抵,急声道:“凤公子,请你看在我对你们帮助良多的份上……放过殿下吧……”说着,眼泪都纷纷落了下来。
如今,哪怕是放了又如何,沧夜根本就……
她只觉心口饨饨作疼,痛恨和悲伤犹如潮涌而来,她咬紧了唇瓣,口中的咸味都变成了苦涩,她低低道:“若是您要杀,就连同我一起吧!”
凤锦一窒,见得此情此景,闭了闭眼,往日的言笑晏晏还在眼前,而今却只余下落寞,他咬了咬牙,恨声道:“那你把解药交出来吧,阿辰,阿辰他的毒……”
自从沧尘吞下红尘,却是疼得连剑都握不住了。
闻言,沧夜微微笑了起来,却似是牵疼了伤口,咳嗽了两声,脸色因为疼痛越发的苍白,但他的眼眸却亮得刺眼,“呵呵,解药?你竟然要解药……你不知道……红尘是没有解药的吗……呵呵,碧落黄泉红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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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夜其实也挺可怜的,他做这一些,若是说野心,倒不如说他更是为了关怀和注意。
丽妃和德文帝更在意的都是权势,沧夜就觉得权势才是最重要的,于是长歪了……说他*更不如说他可怜!身边之人都是各有算计的,他的价值观就这么被扭曲了……
沧夜对于沧尘而言,其实是敬佩外加嫉妒吧!
洛少将军当年遇到了洛夫人还有太子真心诚意的关心在意,这才没有长歪。
至于,沧夜跟凌歌,怎么说呢,没有在对的时间里相遇。他们过早的相遇,那时沧夜还不曾理解感情的珍重,于是,哪怕凌歌再爱沧夜,因为时间与两人关系的缘故,沧夜都是不信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来生再见
(凤锦闻言,面色顿时难堪不已,他握紧了长剑,指骨青白。ww
“你——可恶!!”
他此时也看出来了,就算他再动手,沧夜不松口,估计也是一无所获。
而且,无论怎么说,沧夜都是皇子之尊,怎么也轮不到他以下犯上!
凤锦算得上是君子如玉的人儿,但看着如今性命垂危的洛北辰,以及还有那在客栈里身受重伤的公孙祁阳,他就对沧夜无法和颜悦色起来。
沧夜嘴角的血流得越发迅猛了些,胸口的嫣红越发扩大了,他一贯就俊美绝伦堪比明月,哪怕是面色苍白的狼狈此刻,他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
他抬手,修长漂亮的手指自袖间掏出了一株被保存得很好的野人参,微微一笑,眼神缓缓柔和了起来。
“或许,只有那*是属于我的……我只是……遇见得晚了些……”
当初只是想给沧离下下绊子,结果却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明明他根本就不比沧尘差劲,为什么她的眼里就看不到他呢?
他们遇见的时机太不对。若是再早一些,是不是如今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他想起,那时浩瀚无边的苍穹之下,她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声音柔柔低低地与他说话。
他想起,她惊慌失措地扑向他,害怕那身后追来的毒蛇,却还骗他是为他摘草药。其实,当时听得她柔和说着为他着想的话语,他心里就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想起,她为他治伤,表情认真而温柔,让他忍不住望着她,连眼儿都不想眨。
他想起,第一次见时,她惊慌的眸子,向他求助……
她那样的温柔暖和,就好似春日里的风,拂过他的心田,那样凑巧的时机出现着。
他是如此贪恋那种温柔暖意……
只是,终究是有缘无分!在他初初触到感情的萌芽之时,就已经尝到了感情的苦涩。
求而不得。
他只看得到慕清染的背影,她自始至终眼里都是沧尘,沧夜缓缓收回了眸子,手指攥紧了手中的人参,低低地笑了笑。
“殿下,殿下……”江凌歌从来不知晓,她今生竟然还有如此多的眼泪,多得只让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不堪,心中的绝望犹如潮水涌来,将她生生地淹没。“对不起……对不起……”
沧夜闻言,看了她一眼,却是转眸又看向铁青着脸的凤锦,淡淡道:“凤锦,我素来知道你为人可敬。今日之事,本就是我一力而为,只是自古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江凌歌为还我恩情这才为我做事。今ri你们能够顺利自这昆仑活下,她是占了主力的,那么,就放了她吧!我的事与她无关!”
“殿下,不……”江凌歌忙道,却被沧夜推开,她猝不及防,没想到此时沧夜竟然还有力气,整个人跌倒在地。
沧夜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因为他重伤在身,倒是险些跌倒在地,额角都满是冷汗。
“殿下,您要做什么?”江凌歌忙要去搀扶,却被他制止,她咬着唇,泪水如同小溪潺潺而流。
凤锦则是警惕地握紧了长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唯恐他突然发难。
“我知晓你喜欢她,既如此,你不是更应该护她一回么?”沧夜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他倒是不担心凤锦为难江凌歌,他担忧的是沧尘。
哪怕他不喜欢江凌歌,但她却陪了他这么多年,来来回回多年,唯有她不曾离去。如今,他也不想连累江凌歌。
凤锦望了眼悲痛欲绝的江凌歌,眼底晦涩暗淡,他闭了闭眼,握紧手掌,沉着声音道:“她帮我们良多,阿辰不会多与她为难的。”
沧夜听得这声承诺,微微勾了勾唇,幽蓝的眸底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侧头看了看正踉跄地走过来的沧尘,浅浅笑了笑。
“怎么,来与我炫耀的么?”
褪去了阴谋算计的沧夜,眼底没有了一贯的冷傲阴霾,整个人甚是容光焕发。
他微微昂起头,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精致的眼角眉梢,黑里透蓝的发丝间,好似有一只只月光精灵在飞舞跳跃,根根晶莹。
他稍稍吸了口夜空里的新鲜空气,不知是否是因为卸下了以往的心理包袱,他只觉现在的自己变得很轻快,整个人似乎也要在夜色里,御风而去。『』
他站的位置跟悬崖并不远,只堪堪十来步的距离,背后是朦胧的山岚轮廓,夜风吹得他的衣袖与长发猎猎作响。
沧尘缓缓停在了离他十步远的距离,冷冷地望着他,稍稍抬了抬倨傲的下巴,“真是愚蠢!”
他最是看不上沧夜这种人了。
沧夜却并不恼,微微一笑,浅色的唇扬起,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光芒,“我只是追求我想追求的,而今,也算是毫无遗憾了,也不枉我走了人世一遭了。”
沧尘以剑驻地,稳住了摇晃的身形,面色因为药物的作用而苍白无血。
“你也应该醒一醒了,再重的病,自己不愿意医治,那都是枉然。那颗红尘,本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你既然不好抉择,那就由我退你一把了。”沧夜淡淡回道。
红尘本就是他给沧尘特地弄来的,无论是否能够合作,最后这红尘他都会给他用下。
说着,他看向沧尘身后神情焦急担忧的慕清染,眸子一转,“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兄长呢!只是,之后这红尘药效后的结果如何,我也很想看看……”
只是,大概他也没机会能够看到慕清染穿上嫁衣嫁人的模样,更没有机会喝他们婚宴喜酒吧!
他见慕清染戒备地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本来想问的话语也吞咽了回去。
他缓缓地转身,一步步朝着悬崖边而去,脚步沉稳,衣袂纷飞。
习武之人最为讳忌把后背暴露给敌人,而他如今背后空门大开,似是无知无觉,只缓步而走。
江凌歌看出他的企图,面色一白,忙追了过去,“殿下,不要,您别……啊……”
但她还不曾追到他身边,就被一枚东西射中了丨穴道,她只来得及呼喊一声,眼儿一闭,整个人就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沧夜收回手,方才那一击,用了他最后的力气,再加上拔剑后,鲜血喷涌而出,此时体内翻江倒海的疼,他的脚步更缓了些,等站定后,他抬眸看了眼繁星满天的苍穹,低低道:
“我一生起于昆仑,终于昆仑,倒也是极为好的。”
心中没有了失落,只剩下满满的云淡风轻。
原来,自有逍遥是这样好的感觉!
他最后转过身,望了过来,见得众人或愕然或淡然的眸子,他淡淡一笑,只望着慕清染,笑道:“今生倒是我晚了一步,待得来生,我定然会先他一步找到你的!”
来生他再也不要活得这么空虚,这么寂寥 ...
(,这么累了!富贵闲人,其实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凤锦一惊,慕清染也是一怔,两人心中俱是大震。
若是身为六殿下的沧夜客死他乡,德文帝定然会雷霆大怒了!
而且这里是昆仑天山,从这高峰上跃下,不但必死无疑,恐怕连尸体都是找不到的吧!
慕清染和凤锦几乎是同时道:“不,六殿下,您等等——”
无论皇子做了多大的错事,也不该是他们逼迫皇子自尽,应该是圣上来做裁决!
开始他们被愤怒冲昏了头,一时思绪受阻,根本就来不及细想,现在两人才反应过来。
沧夜还有更重要的身份——他是东临国皇帝的亲外甥,若是他有个大概,可是会引发两国之争的!
在上升到国际问题上之时,再大的恩怨都得放置一边了。
慕清染和凤锦立刻都往悬崖边跑了过去。
慕清染想到,若是今日之时透露出去,北辰的罪过那才是最大的!而她自己,估计也要以命相殉沧夜吧!
想到此,她就暗恨当时自己被逼急了,随手回刀,竟然就刺中他的要害了!
沧夜似是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朝着面色焦急,朝他冲来的慕清染,缓缓勾起了嘴角,低低道:
“那么,来生见了!”
他话音刚落,脚跟一退,整个人就落空,往身后的悬崖跌落。
无数的夜风自下往上汹涌而来,吹得他的紫色软袍猎猎作响。
他就犹如夜色里的紫色蝴蝶,又好似那纷飞的紫色落叶,随风往下落去。
慕清染只来得及扯住他腰间的玉佩,若不是被人及时抓住了她,估计她也得被带下去了。
慕清染面色一白,险险地停住了脚步,视线里只能看到沧夜紫色的衣袍,好似江河里的叶子,浮浮沉沉的,再也见不得踪影了。
沧夜依稀看到慕清染扑来的身影,眯了眯狐狸儿般的眸子,微微昂起头,长发拂过脸颊,他摊开了双手,望着浩瀚的星空,安静得*。
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真美好!
慕清染只觉手臂一疼,整个人被人拉扯着往后退,她吃疼,回头就看到沧尘冷着苍白的脸,拽着她直直退到了悬崖后很远的地方,才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
慕清染忙问道:“你怎么样了,可好些了?”但却在对上沧尘冷漠的视线时,她哽咽了声,只讷讷地闭了闭嘴,半晌,她才道:“……你,你怎么了?”
他的视线仿佛要吃了她一般,方才她险些掉下去,故而此时倒是有些心虚了。
沧尘冷淡地望着她,冷冷一笑,“怎么,还想与他殉情不成?”
慕清染一怔,忙摇头道:“不,不是的。我只是担心他的死会牵连到你……”但等她看清了沧尘眼底的情绪时,她住了嘴,讷讷道:“对不起。”
她知道,沧尘并不是责怪她想去救沧夜。他生气,是因为她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了。
不知为何,她只觉心中微微一暖,方才见沧夜跳崖的心慌也稍稍退却了些。
沧尘转开视线,冷道:“他不会连累到我。”顿了顿,他又说道,“下次再如此不知死活,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如此顺其自然的语调,让慕清染不由稍稍怔愣住了。
但他话音才落,面色却骤然一变,蓦地捂住了胸口,疼得竟是弯下了腰。
“怎么了,怎么了?”慕清染见此,忙去扶他,却见他手指指骨青白,甚为吓人。
似是疼痛太过,沧尘半跪于地,最后竟是生生疼晕了过去。
慕清染只来得及牢牢地抱住了他,眼角晶莹一片,只抖着手去摸他的脉搏,“沧尘,沧尘,北辰……你别吓我,别这样……”
她从不曾见过洛北辰如此疼痛的模样,往日他从不把任何伤痛放在眼里。今日能疼成如此,可见是有多疼!
脉相一片紊乱,她根本诊断不出来,再加上她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就无法好好的聚集精神,最后只余下泪水流得越发猛烈了几分。
凤锦则早已折返回来,查探了下倒地的江凌歌一眼,听得慕清染的哭声,忙过来查看,见此,他当机立断道:“我们立刻下昆仑山。阿辰现在的情况非常的奇怪,我再让人飞鸽传书,告知详情,也好早些让派来御医。”
慕清染咬唇点头,“好,麻烦你了!”
她现在关心则乱,根本就没办法帮上忙!
只是,她攥紧了手指,生生压抑着心中的恐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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