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2 / 2）

……

载滢的书房里，贝勒爷宋秉权九九三人喝茶说话

“岂有此理！那贱人竟然敢引巫蛊入府，行害人性命之事！不狠狠惩处了她，我心有不甘！你又何必替她掩饰？不如当场拉破了脸皮了事！”载滢怒不可遏，对九九也颇有微词

宋郎中附和道：“是啊夫人是妇人之仁太过善良，反而会纵容了恶人，只怕是以后会更加有恃无恐了”

九九缓缓道：“算了，今天这么一折腾，想必嫡夫人也知道了轻重何苦赶尽杀绝呢？况且害人者必将害己，老天爷自会主持公道！为火娃这样的假少爷闹得鸡犬不宁，会让我在这府里难以安生还有，今天之事，不要惊动老福晋才好！”

载滢：“我甚是奇怪，那天你书写的生辰八字，是否就是今天那贱人拿来做法的八字？”

九九微微得意，笑道：“正是！老福晋来讨要火娃的八字，报与宗人府如册我只的日后发现火娃的身世，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所以不敢报火娃的真实八字那日写下的正是嫡夫人的卷毛狮子狗的八字”

载滢忍不住大笑：“难道报了一条狗的八字给宗人府就不是欺君之罪了吗？”

九九叹气道：“至少这样与火娃无干了况且嫡夫人珍爱狮子狗如子，我只是赌她不要再有害人之心！想不到……消她不要记恨于我！迷途知返，及时收手”

宋郎中调侃：“夫人真是睿智！只可惜溥佼这么好的名字，是帮一条卷毛狮子狗起的”

……

夏爽斋，马佳氏和夏荷胆战心惊地过了两天，府里并没有因此掀起什么大的波澜，贝勒爷虽然那天喝叱了她们，不该请仙姑来府里作法，但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一早马佳氏惴惴不安地给老福晋请安，见老福晋也没什么异样，这才踏实地回到自己院子，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秋风渐起，仆役们在院子里“刷刷”地扫着落叶

马佳氏心烦意乱地坐在梳妆台前，披头散发±子上摊放着各色金银珠翠的头饰插花玉簪……

夏荷正手持牛角细梳帮马佳氏篦着头发，一下一下，极其轻柔但是，马佳氏依旧紧皱着眉头，指着脑侧面，说：“就这里，一抽一抽地痛，多梳几下”

97、八字不合

夏荷心尤不甘地撅着嘴，小声嘟囔着：“被她欺负成这样，难道就算了不成？这会她得逞了，以后咱们怕是要处处受那贱人辖制，事事看她眼色了”

马佳氏叹气：“不这样，又能如何？别看这几日太平，只怕是她会给咱们来个秋后算账！她若已经知道咱们要害她儿子，又岂能就这样放过咱们？！你不也说她是妖人吗？我们岂斗得过妖孽？”xe

夏荷转了转眼珠子，冷冷道：“哼！咱们治不了她，自该有高人能治得了她！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不会放过我们，咱们可不能白白等死！”

“得了，又是什么馊主意？！你是不是又想请什么大仙神汉来装神弄鬼？就不怕贝勒爷撵了咱们出去！”

夏荷摇摇头：“依我看来，那贱人报给宗人府的小少爷的八字，多半是假的，她竟如此大胆，敢欺骗朝廷？！真是自寻死路！咱们只要耐心等待……”

她贴近马佳氏，一阵耳语，马佳氏点头不已……

夏荷招呼梳头师傅进来，师傅打开工具箱，牛角梳子竹木篦子桃木夹子檀木挑子碧玉簪子细绸绳子紫铜箍子……十几样工具，一字排开；各色绢花大小错落鲜艳夺目；马佳氏心情大好，喜滋滋地任由梳头师傅给自己盘起新发型

……

火娃是贝勒府里唯一的宝贝疙瘩，是老福晋快乐的源泉，坐在榻上的老福晋喜欢抱着孙子，让火娃结实的小腿脚在自己双膝上快活地蹦跳，她嘴里欢快地喊着：“我的大孙子我的宝贝孙子……！”一如普通人家的老祖母或许，天下的奶奶都有着一样宽厚仁慈的心！

每每此时，九九的愧疚会像刀一样割裂她的心，老福晋越快乐，九九就越痛苦！

老福晋不仅越来越宠爱大孙子，也越来越喜欢稳重又识大体的九九了，她似乎原谅了九九的“不守妇道”，接受这个“改邪归正”的好儿媳了每每吃穿用度，无论是月银还是柴炭，都按吴氏和项氏两妾的规格配给因为有宝贝孙子，还常常有些例外赏赐

九月，老福晋抱着火娃在院子里玩，火娃顽皮，见了大水缸里的金鱼，便猛地探身伸手去抓，老福晋一个趔趄，又怕摔坏了宝贝孙子，双手紧紧搂着火娃不放，竟顾不上撑扶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右手肘登时疼得失去了知觉！

这回可伤得不轻！太医来看过，说是伤了骨头，不到冬天，怕是好不了！老福晋的右手臂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她坐在床上庆幸不已：幸而火娃没事，这孩子就是命大！

马佳氏终于等来了机会！

老福晋的床前，嫡夫人马佳氏先是殷勤地服侍婆婆进了汤水，翘着兰花指用丝绢替婆婆擦了擦嘴角，然后帮婆婆掖了掖被子，回头示意所有丫鬟婆子都离开

她凑到老福晋跟前，小声说：“儿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福晋皱着眉头，道：“有话你就直说吧！吞吞吐吐做甚？”

马佳氏道：“小少爷溥佼，是您老人家的亲孙子不假，只是他由乡野村妇所生，命硬得很，此次若不是为护着他，您也不至于伤着依儿媳所见，若是他的八字与您的不合，也该请个高人来，帮着化解化解才好……”

老福晋不耐烦道：“什么合不合的？乡野村妇所生又怎样？我本来就是一老太婆，能有几日活头？他是我孙子，即便克了我又如何？”

马佳氏小心翼翼道：“儿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若是能请高人指点化解冲犯和刑克之法，大家相处起来不是更融洽舒坦？！”

老福晋无语

98、墨玉手镯

载滢满心欢喜地来到九九屋里，从怀中掏出个精致的檀木小匣子：“你猜是什么？”

九九打开一看，是一只墨玉镯子，墨玉原不是十分贵重的物件，只是九九偶尔说起自己五行缺水，适合穿带黑色的饰物，载滢便记在心里了g

只见此镯通体乌黑油亮温润细洁圆实宽厚，九九看一眼便喜欢上了，拿在手中把玩爱不释手，问：“哪儿得的？”

“今天一早我问额娘讨的，我记得额娘又这么只黑镯子，见她多时不带了，便要了来，额娘听说是给你的，二话没说就拿了出来！”载滢答

九九脸色大变：“你去讨的？！你想丢死我人吗？老福晋刚为火娃摔伤了手臂，我心里正愧疚着呢，你还好意思去讨要赏赐？还不快拿去还给老福晋！我亏欠她的这一辈子都换不清了！真是！”

载滢嘻笑道：“既然已经还不清了，再加一个镯子又何妨？”说这便叫下人拿了香胰子来，在九九手腕抹了，那镯子的大小恰是九九的手寸，轻轻一滑便戴上，竟再也脱不下来了九九不是贪财之人，只是这镯子实在很自己有缘，便也不舍得强摘下来

九九爱惜地抚摸着镯子无奈地摇摇头：“唉！这哪里是镯子？分明是枷锁呀！”

载滢笑道：“你就当这是聘礼吧！先带着，以后传给咱儿媳妇孙媳妇……呵呵！”

九九：“别贫了，有正事要说呢！我已经叫刘胜叔在贝勒府不远的铜铁厂胡同暂租了一所小宅子，这几天，刘胜叔已搬过去忙着打扫屋子置办家具我爹和两舅舅从狱中出来后必定身体虚弱，须要找个僻静的地方调养一段时间”

载滢：“其实请他们一起住在府里就行了，我这儿又不是没有空屋子，又何必耗费银两∫离你和孩子又近，两相照应岂不更好？”

九九白了他一眼：“怎么能我们一家都搬来你府里居卓！我正要与您商议，等我爹他们出狱后，我也想先搬过去铜铁胡同居赚服侍父亲舅舅，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

载滢略一犹豫，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道：“那好吧！你先搬去和家人同赚也好置办嫁妆行头‘一月里，择个吉日，我就披红挂绿吹吹打打用大花轿把你抬进贝勒府……”

两人正商量着，只听老福晋院子里的老妈子来传话：“请夫人抱着小少爷即刻过去！……贝勒爷也在此？老福晋请您也过去！”

贝勒爷和九九抱着火娃，急急往老福晋居住的秋怡居而去

99、欺瞒朝廷

秋怡居位于贝勒府的东北角，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内部陈设华丽而高贵，虽说花瓶字画青花红釉玉器摆件未必都是价值连城的，但全都是色彩协调样式典雅的物件

外屋还摆着些京城贵妇喜欢的晶莹剔透的西洋钵色彩斑斓的西洋瓷器金光灿灿的自鸣钟……她觉得这些东西太花哨，放在外屋比较喜庆热闹！

虽说老福晋多年守寡，且性情随和热情，但骨子里喜欢热闹∫经常进宫陪侍太后，见识了很多西洋的好东西，即便不出去看戏会友，也常有其他府里的王妃福晋来她这里聊天喝茶

可是，今天的秋怡居有些特别！人虽多，却安静得出奇！

贝勒爷和九九火娃一起进了客厅，只见客位上端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相貌周正一身道士打扮那道士起身行礼，举止和言语颇为大方得体得意的马佳氏和众位侧夫人侍妾也陪坐在老福晋身边

九九一看这架势，心里明白了多半，她暗暗吃惊：我已如此，那马佳氏却依旧不依不饶亡我之心不死，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福晋在主位端坐，右手臂缠裹着夹板，用大红绸缎吊挂在胸前，看上去颇为别致俏皮她缓缓开口：“贝勒爷，前几日我摔伤了手臂，嫡夫人特意请了这位大仙来，替咱们家里人算算所以，也请你和刘氏一起过来听听”

贝勒爷一听是马佳氏的主意，心里不悦，他转脸对那道士冷冷道：“不知大仙有何高见？”

那道士平心静气地说：“刚才向老福晋请教了贵府小少爷的八字，说来也奇怪，恕贫道学识浅爆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八字命相所以，特意请贝勒爷和这位夫人过来‰教小少爷的八字可曾记错了？”

贝勒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见九九也正无助地看着自己，两人均沉默不语了

马佳氏忍不住道：“想是妹妹记错了时间，或是故意报错了也未可知不管怎样，向宗人府报了虚假的八字，总是罪不可恕的！

贝勒爷一听怒火中烧：“报了个假的又如何？若是报个真的，早被你这贱人做法戗杀了！你快快禀报老福晋，八月十八那天，你在自己屋里都做了些什么？”

那马佳氏并不慌张，在老福晋面前俯身跪下，沉着冷静道：“老福晋，儿媳那天的确有违府里规矩，私自请了仙姑来作法，特意牺牲了我最心爱的白雪，为小少爷挡灾祈福！儿媳对小少爷的珍爱之情苍天克鉴！只是没想到刘氏竟然报了个假的八字，辜负我的诚意，还欺瞒朝廷，该当何罪？！”

老福晋一时茫然：没想到你们私底下还有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瞒着我？孰是孰非该如何断定？

九九心里很难过，她没想自己替马佳氏解脱之词，成为她攻击自己的武器≡己的一片苦心，并不被人领会，那马佳氏看来一定是要治自己于死地了

她缓缓向老福晋跪下，不得不开口了：“老福晋容禀，七月底，那日火娃的丨乳丨娘溺水身亡，当晚民女就见丨乳丨娘前来托梦，称她自己是被奸人所害，嘱咐民女一定要保护好小少爷小心提防尽管如此，民女还是不敢欺瞒朝廷和老福晋，此八字千真万确，绝无虚假！大仙所言没有见过如此命相，并不代表世上就没有此命相！”

那道士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福晋打断，老福晋惊讶万分地望着九九：“什么？你说有人想害小少爷？”

九九道：“回老福晋，正是！丨乳丨娘那日托梦，将加害情节说的清清楚楚，丨乳丨娘还说，她老福晋如若不信，她随时愿意自己前来说明一切”

秋怡居内一片哗然好似炸开了锅！

“请死人来说？”……“见了鬼吧？”……“真有此等怪事？”……众夫人侍妾奴婢无不惊恐万分

100、好戏开场

马佳氏更是惶恐不已，她睁大眼睛祈求地望着那道士，道士却面色镇定如常，甚至带点轻蔑，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九九朗声说道：“这位夫人，您所言也未免太耸人听闻了吧？！既是七月底溺水而亡，尸身早已入土，况且到如今早已断七，如若不是见鬼，纵然是有天大本事，也难让她开口了吧？！”

九九坦然：“无需天大的本事，只是这天大的冤情，想必阎王爷也会网开一面，放她回来喊冤的！尸身不在，有何难，只要附体，便可开口只是民女不懂法术，还请大仙您帮着民女焚香祝祷……”xe

看来是要在秋怡居摆开道场了，一时间众人又乱作一团，好奇的兴奋的害怕的议论声响成一片……

老福晋觉得自己的手痛尚可忍耐，脑袋被众人吵得象炸开了一般，厉声道：“胡闹！既然有冤情，着刑部来彻查就是，何必在这里招神弄鬼？！”

此时，宋秉权悄悄进来，走到老福晋身边，耳语一阵

老福晋面色缓和了下来，换了语气对众人说：“如若一定要明辨是非，那大家就到花园的荷花池边去，看看那丨乳丨娘是否真的会来述说冤情吧？”

众人议论纷纷地移步到花园，一看究竟

道士悄悄安慰马佳氏：放心！贫道断不会让此事发生！

……荷花池边几案高设香烟袅绕，一切已准备就绪！

老福晋和众人围在四周，如同开堂会一般，静等好戏开场

九九在贝勒爷和宋郎中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走到那道士的跟前，抬手对他就是一个耳光！

“你这小赣，竟然谋害小少爷性命，你可知罪否？”九九喝道

那道士被打得莫名其妙，一时间张口结舌：“什么小赣？你不要血口喷人那！”

九九说完便晕倒在地，贝勒爷赶紧上前，把九九抱到一旁

宋郎中怒不可遏地冲到道士跟前：“你竟敢对我们夫人出言不逊？！岂有此理！”说着掏出一条金色绳索来

道士正待辩解：“我，我没有……”早已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背后还被贴了符咒

……九九的魂魄飞出天界，她要去阎罗殿借取丨乳丨娘的冤魂№后，那道士的魂魄刚刚追来，就被数道金光挡了回去！

不一会，站着看热闹的马佳氏浑身颤抖起来，她走到几案前，自称是火娃的丨乳丨娘，述说了自己对火娃的哺育爱恋之情，描述了溺水当天被小赣传唤荷花池边搏斗直至溺水的经过……

此时，夏荷突然放声痛哭起来，她自称是小赣，哭着叙述了自己如何得马佳氏授意加害丨乳丨娘和小少爷，又如何被藏匿于贝勒府外，食用了夏荷送来的饭菜以后，暴毙而亡的还详细叙述了自己现在被埋尸身的所在，哭哭啼啼地表示痛改前非，消老福晋贝勒爷替自己作主，安葬超度……

怪诞不羁的剧情出人意料的事实精彩绝伦的演绎……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101、是人是仙

连日来贝勒府翻江倒骇去了往昔的平静

所有当时在现场的丫鬟婆子门童杂役……都对亲眼所见的灵异事件津津乐道，尤其是涉及人命案子，更是添油加醋地四处传播……老福晋贝勒爷都很后悔，让杀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并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公之于众，令全府上下内外的好事者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g

马佳氏终究没有被送往刑部或宗人府，毕竟鬼魂附体所言，还是证据不足况且，马佳氏也不可能签字画押认罪伏法了，她-----疯了！

丨乳丨娘的魂魄离开她的躯体以后，马佳氏就一直哭哭笑笑，疯疯癫癫不过夏荷并没有疯，她醒来以后，先是瘫坐在地，望着神志不清的主人，她毅然承担下所有的罪孽：“都是我干的！全是我的主意，与嫡夫人没有关系！”

她只求速速去死----替她的主子！于是，她被宋郎中带走了……

九九呆呆地看着夏荷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当年无限忠诚于章氏的槐花无奈地离开廿八都她唏嘘不已：多好的女孩子，可惜跟错了主子！

马佳氏的娘家地位显赫，贝勒爷和老福晋商议再三，决定还是让马佳氏居住在夏爽斋，交由仆役严加看管，终日关门闭户，不要再惹事端才好！

……

载滢最近一直很郁闷，为了府里的这些烦心事情惟有到九九这里，见到日益活泼可爱的火娃，他才稍稍心绪舒缓些

九九正低头专心致志地替自己的父亲缝制冬衣，

载滢坐在一旁默默看了许久，才突兀地问了一句：“你是人还是仙？”

九九抬头笑了：“还好，你没觉得我是鬼”

载滢：“天下哪有这么漂亮这么好心的鬼？！以前只知道你学过巫医，却不知道你的法力如此高强”

九九：“我师父才是真正的这个”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竖起一个大拇指

载滢：“你脾气这么倔强又有如此本领，怕是我以后更降服不了你了！”

“为何要降服我？我想求你一件事，你答应吗？”九九问

载滢笑了：“大仙竟然有事要求我？那要看什么事了”一边喝茶，一边用眼角瞄着九九

“等我爹和舅舅们回了江山，咱们就向老福晋坦白吧欺骗老福晋我良心不安，再说也不该拿贝勒府的子嗣血脉开玩笑！”九九正色道

载滢故意沉下脸来：“如果告诉我额娘她少了一个孙子是小事，只是怕她老人家承担不了欺君之罪！况且已经为了火娃折腾出这么多是非来，让她情何以堪？至于血脉子嗣，只要你抓紧和我多生几个，也</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