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道极轻的脚步声,从卧室里慢慢挪出来
谢清欢握着平底锅的手紧了又紧,暗暗估计了一下出手的力度
那人仿佛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兀那小贼,受死吧!”谢清欢轻喝一声,平底锅以迅雷之势击出,恰恰那人不经意地一抬脸,谢清欢大惊,赶紧收住手:“怎么是你?”
第七十二章 非请而入谓之闯
(号称居家旅行兵器百搭进可攻退可守的平底锅裹挟风雷之势扑面而来,路小心的脑子因这几天高强度的运转,而懵懵然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瞅着伤痛已经不可避免,路小心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那人似乎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竟在关键关头收住了手路小心眼帘一挑,只见那人的脸色仍是淡淡的,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挺秀的眉微微蹙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神分明淡漠疏离,浑身上下没一丝亲近的意味,却意外地让路小心觉得无比安心
这一次道格勒斯家的新家主在水晶宫选妃,七爷应邀前往,原本这趟欧洲之行十分顺利,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却不想事起突然,变生肘腋那帮人一早布了局,竟然豁出去了在水晶宫动手,七爷对此也始料未及
局面瞬变,一下子由风平浪静转为险象环生路小心这些年跟着路子允,也习武,但她的长才方向乃是通讯,一口气儿还没喘匀实了,就被路子允拖着避过了七八次截杀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格雷端掉查尔斯,成为新任家主,动静闹得太大,情面撕开太狠,整个欧洲道儿人人自危,都没人登高一呼,竟然也无形中暗自联了手
那一晚水晶宫流血漂橹,格雷也失去了踪影
再然后就是狗咬狗般的胡乱撕咬,连带着七爷也不安生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刺杀就有二十多次七爷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路小心在他身边多年,也能猜测一二——欧洲道的管事里面,有些起了反心
路小心跟着七爷辗转奔逃,带着那些人杀手跟玩儿似的,七爷小小地磕碰了几下,路小心的神经却绷到了极点,几天下来几乎被逼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此刻她见了谢清欢,心神蓦地一松,立刻就有些撑不住了,腰身一软,就往地上瘫去
谢清欢见状嘴角一抽,不是吧,这姑娘也太脆弱了吧?虽则我一心向善,有心替天行道,但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吧?我自个儿家里进了不那么亲近的人,还不许吼一声了?
不过,想归想,谢清欢还是上前一步,在路小心落地之前将人拦腰接缀“喂——”
路小心实在是累惨了,恨不得就这么挂在谢清欢身上立刻睡死过去,却强撑着将眼帘掀开一条缝,看着谢清欢有气无力地道:“清姐,你回来了”
谢家家大业大的,谢清欢自然也有不少弟弟妹妹,被人这么叫一声,她也没什么别扭的但若是路小心的话,谢清欢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这姑娘也太自来熟了,真不把自个儿当外人
谢清欢一手挽着路小心,一手拿着平底锅,衬着她脸上此刻的表情,那场面瞧着略有些喜感
在原地占了片刻,路小心仍是一副气空力尽放佛马上就要去见佛祖的衰样谢清欢倍觉无奈,只好任由她挂在手臂上,搀着她在沙发上坐了,拎着平底锅回厨房放好,走出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问道:“受伤了?”
口气很是冷淡,但实实在在是剧关怀
“没有受伤”路小心微弱地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虚弱地道,“就是感觉特别累”
谢清欢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也许是她口气中的冷意太过强烈,路小心霍得睁开眼,小心地打量了谢清欢一眼,见她神色冷淡却并没有恶意,才谨慎地答道:“我撬锁”
“哦?”谢清欢眉峰一挑,略笑了笑她方才开门进来,可没觉得这锁被人动过手脚,可见这个路小心是个中高手
路小心被她看得万分不自在开锁对她而言,虽则是好些年前的手艺了,有些生疏了,但谢清欢家的门锁也就比最寻常的那种稍微高档一点点,哪怕是搁在十年前,在她眼中也不够看
所以,她基本上没花费什么功夫,就撬开了锁,且丁点儿都没有损坏
但是吧,非正抽况,开别人家的锁到底是不厚道谢清欢没有责备,也没有鄙夷,但隐隐约约地有些疏离,连掩饰都不屑,瞧得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谢清欢都被她气笑了,半晌才淡淡道:“非请而入谓之闯我现在请你们出去的话,并不算过分吧?”
路小心疲惫地账折睛,摇摇晃晃站起身,静默片刻,才一脸苦涩地道:“清姐……”
谢清欢生性好静,对于不请自来的人,向来没好感但她也不是铁石心肠,也看得出路小心此刻确实是强弩之末困顿之极她既然没有受伤,那么方才她嗅到的药味跟血的味道,只能是主卧里的那位了
说到主卧,谢清欢神色不善地瞥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心中一点儿小火星终于噌地一下点着了,成了燎原大火这路小心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人的,旁边分明就是客卧,除了床比主卧略小以外,其他的摆设几乎一样,怎么就把人安顿了主卧?
这要是搁在大雍,莫名的男人睡了谢家家主的床,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来照大雍寻常人家的规矩,我是杀了他好呢,还是嫁给他呢?
答案是肯定的,随便睡别人的床,就要有趣见阎王的觉悟
“你歇着吧”谢清欢摆了摆手,下巴朝主卧的方向努了努,“那里面,是谁?”
反正已经这样了,路小心觉得再如何也不会更坏了,于是豁出去坦诚道:“是七爷”
“路子允?”谢清欢眼睛略略一眯,唇边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人,该说他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说他缺心眼呢?她前几天跟林天华通电话的时候,就得知路子允外出时意外失踪,整个路家,都在等着他这个主心骨回去
路子允因何受伤她并不清楚,但这人为何到了自家的地头,却偏偏闯进了她的家中,反倒让人生出点儿兴趣来
是笃定她不会将他如何吗?
这世上,固然有人秉君子之礼不乘人之危,但多的是趁你病要你命的人啊谢清欢寻潮候确实是不趁人之危的,但路子允前阵子叫人传的话,显然是瞧不起她,将她当做一般的可随意讨好的小玩物了,虽说并未放在心上,但偶尔想一想,还是忍不住手痒痒
谢清欢随意一伸手,搭在路小心的肩上,略用了些力道,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坐在沙发上:“我他”
路小心看一眼她的神色,直觉要遭,却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了,只无力地拉着她的衣角,恳求地看着她:“清姐,七爷他……”
谢清欢略垂下眼帘,看一眼额上沁出冷汗的路小心,心中微微一叹,伸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抚地道:“放心,我不会落井下石”
“谢谢清姐”路小心得了保证,便撒了手,倦倦地合上眼睛
路小心原本就年纪不大,面相又显鞋苍白着脸软在沙发里,虽然合着眼睛,眼睫毛却仍在不安地抖动着,瞧着 ... [,]
(像是受了极大的惊讶,心神耗损过巨
谢清欢静静看她片刻,捞过一个抱枕塞在她怀里,直起腰轻手轻脚地往主卧走去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遮住了还没散尽的阳光,房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谢清欢的影子被晕黄的灯光投射在墙上,看着有些单爆却无端让人觉得安心
房内空调温度调的适宜,路子允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神情疲倦,面色却显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呼吸间有些滞涩,想来是伤了内里
薄被上带着极为清淡的香气,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路子允半阖着眼睛,并没有睡着,谢清欢的脚步慢慢自门外传来,他的心蓦地急跳了两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谢清欢站在床边,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是一皱,路子允的情形不算好她偏了偏头,慢吞吞伸出手,直奔路子允的咽喉而去
路子允在谢清欢进门的那个瞬间,就决定装睡,不管她做什么,都当做不知道此刻谢清欢出手,他毫无疑问地处在了无还手之力的境地
他这样的人,对于危险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本能,他知道谢清欢的手此刻正探向自己的咽喉,但他没有动
耳边似乎传来了几不可闻的笑声,而后路子允觉得自己身上的薄被,正被人轻轻掀起,在腰腹处停下,对折起来,全部叠在下半身
路子允的上衣已经被脱下了整齐地叠放在床头谢清欢掀了薄被,见到的就是路子允精悍瘦削的身材,六块腹肌赫然在目
谢清欢略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左肋的一大片淤青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按了按指尖下的身体略僵了僵,谢清欢却暗暗松了口气——确实是伤着了,应该是有些淤血但还不算糟糕,并没有出现骨折碎裂的情况
若是肋骨断裂倒刺入内脏,那可就麻烦了
谢清欢的手指按在伤处的那个瞬间,路子允的心情无比纠结,若是此时睁开眼睛,那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谢清欢继续检视路子允的伤,他的胳膊上胡乱地缠着些绷带,有血迹在慢慢渗出,外伤方面仅这一处最为严重,其他的都是小问题
另外就是,路子允的精神状态也不算好,虽然不像路小心那么困顿,但这几天过得约莫也很辛苦
谢清欢在床沿上坐下,伸出两只手指搭在路子允的腕上,半晌松开手,转而去探了探路子允的额头,有些发热整体情况还算乐观,好好休息一番,略补一补就没问题了
谢清欢起身,看一眼状似熟睡的路子允,暗暗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替他盖好薄被,又将空调往上调了调,转身出门
她转身的瞬间,路子允霍得睁开眼睛,神情间闪过一抹十分怪异的温柔,方才被谢清欢手指触碰过的肌肤,灼热地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那个人,当真是比任何人都要冷情,却又比任何人都要温柔路子允轻轻一叹
谢清欢去客房抱了条毯子出来,将路小心怀里的抱枕抽出来垫在她脑袋下面,又给她盖好毯子,起身出门去了
房门发出咔哒的一声响,路小心慢慢睁开眼睛,在毯子上蹭了蹭,唇边泛起一丝清浅笑意
七爷说的没错,谢清欢真的是个很温暖的人呢
第七十三章 情愫暗生
(距离谢清欢所居小区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规模不大的中药房这药房开在这里有些年头了,据说老板家中三代皆习中医,在这方面造诣很深,因此店虽然鞋但声名远播,甚至还有人从邻市过来问医
今天坐诊的大夫年纪不小了,满头的银丝,但精神矍铄,眼中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浑浊,反而有一种看透繁华的淡然睿智见谢清欢毫不犹豫地走进来,还略有些惊讶——这个年岁的年轻人,喜欢看中医的可不多
谢清欢买了一瓶据说是根据祖传秘方调制的跌打酒,又要了一些药浸过的止血纱布和消炎药水,然后她眯着眼睛在药柜前走了一个来回,详细地跟老大夫描述了一下路子允现在的状况
老大夫拈着胡子略沉吟了片刻,抓起笔刷刷地写了个方子,微笑着递给了谢清欢
谢清欢于岐黄之道仅是略懂皮毛谢家钟鸣鼎食,以诗书传家,融汇三百六十行,所以族中有子弟专攻岐黄,自然不必她这个家主格外花心思在这方面
老大夫开的方子主要还是益气补血,谢清欢只略看了看,就照着方子抓了药,鼓鼓囊囊地也装了不小的一纸包,老大夫还附赠给她一只煎药的小罐子
谢清欢抱着这些东西回家,路小心已经在沙发上睡熟了,因为疲劳过度,呼吸有些沉
谢清欢将中药拿进厨房,洗净药罐,将中药放进去,加水之后拧开煤气,调好火的大鞋慢慢煎煮而后她端了盆清水,取了干净毛巾去了主卧
路子允听到响声睁开眼睛,就见谢清欢将一盆水放在床头柜上,又转身出去拿了瓶跌打酒纱布还有剪刀进来
他轻轻笑了笑——这是,打算给自己包扎吗?
谢清欢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边,看一眼路子允略显苍白的脸色,静静问道:“可能有点痛,需要给你块毛巾吗?”
路子允躺着没有动弹,谢清欢这样看下来,却并没有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反而带了一点极其自然的关切路子允相信,即便躺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任何一个人,她也会这样做
“不用”路子允淡淡道
“那么,得罪了”谢清欢笑了笑,仿佛是为了安抚他一般,声音格外温和一些伸手将他身上的薄被拉下一点,却仍旧盖住了腰腹
路子允看着谢清欢小心翼翼地在手臂上过着纱布的地方按了按,路小心将纱布过得七歪八扭,相当没有美感谢清欢轻轻抬起路子允的胳膊,研究了一下纱布的走向,伸手去解
拆了两层之后,谢清欢拿剪刀剪刀了这些多余的地方,剩下那些还缠在胳膊上的有些棘手——跟伤口糊在一起了,谢清欢试着撕扯了一下,路子允还没有反应,她的鼻尖上倒是先冒出了零星的汗珠
她抬起眼,有些犹豫地看着路子允:“你,真的不需要毛巾吗?”
路子允见她这样,心中软软地一动手臂上是穿透伤,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到骨头,那些血记先前就有的可以说,这次的伤比他先前接受家族历练的时候,要轻得多
他见到谢清欢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的心性十分坚韧,很难被讨厌,也很难对外物妥协她弹的那个山河令他也听过了,这样的人,不会不知道慧极必伤,刚过易折的道理她不会同情别人,但天生悲悯,见不得别人受苦
这样的人,如今极少见了
敢这样关怀路家七爷的人,简直连一个都没有
路子允无奈地笑了笑:“真不用”
谢清欢深吸了一口气,拿过消炎药水晕湿了纱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揭了下来!
路子允被手臂上突然传来的剧痛惊得懵了一瞬,就听谢清欢松了口气,淡淡道:“长痛不如短痛,没事了”
这道理搁什么时候说都是真理,路子允自然无从反驳,看谢清欢略凑近了他的胳膊,微微蹙眉研究他的伤——啧,好厉害的暗器
谢清欢心中悠悠感慨了一声,直起腰拈着一支棉签,给路子允的伤口消毒,而后取过纱布贴着伤口却又不会缠得太紧,细细包扎起来,最后还打了个蝴蝶结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五分钟都不到
路子允嘴角抽了抽,随即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他挑起眼帘略震惊地看谢清欢:“这……”
谢清欢当然不是握他的手,而是捏着他的手指轻轻屈伸几次,问道:“有感觉吗?”
路子允马上反应过来,因为他的伤是在手臂上,谢清欢是的伤了筋脉,他的胳膊没几分力气,手指的力道自然也十分孱弱,却也足够了他勾住谢清欢的手指,略紧了紧
“还好,只是皮肉伤”谢清欢缩回手,将薄被又向下拉了拉,露出路子允受伤的左肋,晕黄的灯光下,一大片的青紫痕籍分显眼
“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些淤血,揉开了就好了”谢清欢的口气既不亲近,也不疏离,是一种很寻常的公事公办的调调
路子允的脑子有点懵:“你,你是想——”
“嗯”谢清欢点了点头,既然救了就要救到底,怎能半途而废
路子允眼睁睁看着谢清欢拧开跌打酒,凑到鼻子下方轻轻嗅了嗅,满意地点了点,而后倾倒了一些在手掌中,用力地摩擦了数下
“等……”路子允才一开口,谢清欢沾了药酒的手就直接贴上了他受伤的左肋路子允震了震,闷哼了一声:“呃……”
谢清欢手一顿,略皱了皱眉:“疼?”
没道理啊谢清欢有些意外地想她也是从小练功,磕到碰到在所难免,青一块紫一块的时候也很多,用跌打酒揉开淤血的时候确实有些痛,但也不至于这样啊
莫非是人受了伤,所以心理格外脆弱?
她先前在大雍,在朝为帝师,在家任家主,提携了不少后辈,在辅政后期,又更加博爱了些,简直奔着神爱世人的方向而去,见人脆弱了就忍不住去传播点儿正能量,见人受了苦为世事拖磨,就忍不住去励志一番
她哪里知道,路子允那一声并不是因为痛
路子允活了二十几年,情窦初开,以他如今的心境,自然还没达到我爱你似山高似侯,为了你风里来雨里去但谢清欢在他心中,已然是超越任何人的一个特别存在
因为有了她,他才会生出这样喜欢上一个人的忐忑没有见着谢清欢的时候,心境平稳,还算好
见了她之后,心情就免不了有些荡漾了,想着爱情这玩意儿其实挺脆弱,不要太过浓烈,免得火势太旺,要一步一步来,细水长流更好
却不曾想,谢清欢也</br></br>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