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死心的原因是甄娘媚笑的躺在另外的男子怀里,他知道那名男子,是城北有名纨绔公子,纨绔公子携着一帮人。
看着站在金玉班门口落魄的张茴,一同诋毁道:“这不是张家的独子吗?怎么落魄成了这样,来,叫声大爷,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叫呀,叫呀。”
张茴无视他们的嗤笑的话语,眼睛一直放在甄娘身上,甄娘嫌恶的连看他一眼都不愿再看。
他想,绝对不是这样,他不会看走眼,甄娘不是这样的女子。
张茴固执的上前去拉甄娘的手,甄娘嫌弃的依偎进纨绔公子怀里,手绢遮住嘴道:“走开,你身上臭死了,别碰我。”
纨绔公子见他没有反应,有些微怒,推了他一把,直接把已经脸色苍白的张茴推倒在地,纨绔公子唾弃道:“本公子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没有钱还想找姑娘,当真是丢我们贵族的脸面。张茴,回去好好学一学,不要这样犯贱下去。一个大男人,像只狗一样摇尾乞怜。”
“哟,这不是张家的少爷吗?张少爷这是为情所困,连女人都看不住,做少爷做成你这样,真是可怜呐,让我们多笑笑这位少爷。”
“他爹可没少赚我们钱,出了这么个窝囊废,老天有眼啊。”
周围的人都大笑,更有甚者丢了两三个铜板,丢在张茴面前,直接把张茴当成乞丐。
张茴没有管,苦笑的看着甄娘他们离开,那一夜的雨下得极大,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包子铺,他会想起和甄娘一起吃过的包子。走过石子路,他会想起曾为甄娘捡起的丝娟……
走了许久,张茴抬头看眼前的戏帘布上写着的金玉班,这一次,他再没有力气进去了。
他倒在大雨中,倒在金玉班的门前。
得知他晕倒消息的张父张母命家仆将他抬回家门。张茴伤心伤情伤身之下,彻底倒下,一病就是三年,金玉班也离开了樱之城。
他始终不明白甄娘为什么会突然变了。
仿佛那个接过他所赠的花娇羞到红透了双耳,正眼都不敢瞧自己一眼的少女,突然消失不见。
仿佛一切都是他所做的一场梦。
006 心头血
(得知一切始末,少白真想骂张茴一句白痴,痴情成这样还死心不悔。更想说甄娘真是被狗屎糊了眼睛,放着那么好的男子不要,偏偏要呆在戏班。
纠结的少白连夜策划,制定出多种让甄娘重新爱上张茴的计划。
这样的白痴,不帮他一把,都不能泄她心头之愤。
是夜,张茴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米饭,张母得知后,欣喜异常,亲自跑来阁楼探望儿子。见儿子脸色红润,眼中也有生气,纱绢抹泪道:“儿子,你终于快好了。”
张茴符合着笑道:“娘,你用担心儿子,儿子身体恢复得非常好,不日就可痊愈。”
“儿子,你要快点好,赵家的小姐正等着娶她过门。”张母也明白,大夫跟她明说了,他的儿子活不过五年,说这些话,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儿子欺骗自己而已。ww
可至少也要给张家留一点血脉。
等张母走后,少白现身在张茴眼前,张茴轻笑道:“家母一直隐瞒着我的病情,其实我知道,我活不过五年。幸亏这次有了姑娘,家母得知我大好,定是要谢天酬神一番。”
少白也不大好意思,这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张茴太过客气了。少白也不太好说得直白,只好道:“有公子这些话,少白一定会帮公子完成心愿。”
张茴端起一个空碗,道:“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我也应当履行诺言,请姑娘先行回避。”少白听言隐去身影,默默地看着他执着一把匕首,摊开衣裳,插在心口上,倾身让血流在碗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等血流满后,伤口也自动复原,不留一点痕迹,若不是手上拿着匕首,张茴都不敢相信碗中的血是他的。
“公子莫怕,这是少白施的法术。”少白站到张茴背后,出声道。心中则想着:这样一个痴心的人,再铁石心肠的女子,也会心软。
可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祝公子得成所愿。”
告别张茴,少白端着碗遁地移到城郊一棵树下,树下乖乖坐着的朱小杰,她走时便是这个模样,她回来时仍旧是这样,丝毫没有移动。
“娘亲,怎么样?”
少白跟朱小杰大眼瞪小眼,连夜商定的计划全都泡汤了。算了,她少白也不是好管闲事之人。少白端起碗准备喝下,有人告诉她,只要痴情人的心头血,就可以治愈她心痛之疾。
她是一只引情猫,引情猫不用吃食物,只是食梦。也不需要吸食人的精气和血增加修为,只有情才能增加引情猫的修为。
这碗血的作用值得让人怀疑。
“娘亲,你真的要喝这碗血?”朱小杰好奇的看着少中手中的这碗血,
少白顿住,她其实也不想喝,但是心痛的毛病不知何时开始,她太痛了,每次都痛得她死去活来,痛得她以为下一刻就要去见阎王。
多少次痛昏过去,醒来还是照痛不误。每次痛过后,少白就感觉是重生一次。
尽管这是偏方,但少白也试一试。
少白屏住气息,闭上眼准备一饮而尽,这血的气味对她来说特别难闻。手中的血碗不如她所愿,碗直接脱离她的手心,朝东方飞去。
007 封入镜
(少白睁眼就见碗落在一个男子手中,那男子长得风神俊秀,眉目温柔如画,那一双眼睛看透人世浮华,淡然如水,没有一丝起伏,静得如似一汪潭水,不起一丝涟漪。ww
这样的人,如他身上穿着打扮,居然是一个穿白衣的道士。
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神仙降临。不过他本来就是修仙的道士,将来还是会成为神仙。
少白真想撞墙,这个时候她居然纠结他的外貌。最应该纠结的应该是她耗费了不少功力才救好张茴,换来一碗心头血,居然被这道士捷足先登抢了去。
“臭道士,把血还给我。”
“你本是引情猫,这人血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为何还想饮?”道士慢慢走来,独特清冷的声音让少白心头一振。ww
咬咬牙,少白暗自打好主意,这种时候,强龙打不过地头蛇,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道士,单凭自己一个妖,硬是和他拼命,多半是脑子进水。既然这样,还不如装腔作势,或许这道士是个半调子,她可以蒙混过去。
少白强势道:“关你屁事,我自甘堕落想要尝一尝人血的味道,你管得着嘛你,区区一个小道士,也想管本老妖的事,你相不相信,我也可以挖你的心,喝你的血,拆你的骨。”
道士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话:“修行千年,为了尝一碗人血,失去所有,值得吗?”
少白一听,更不耐烦了,道:“值不值得,关你屁事,想打架就直接来呀,别像个娘炮一样畏畏缩缩,我身为女妖精都没有你们这些娘娘腔麻烦。”
说完少白有种想把舌根咬掉的冲动。
道士离少白一丈远,少白心里也没有底能够打得过这个道士,难道她一世妖名就要沦落在一个臭道士手中?!
既然狠话已经放出,她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少白左手结出结界护住朱小杰,指甲迅速伸长,尖利的猫指甲带着白色的光晕抓向道士。
道士平静的看少白,道:“你这小妖,果真是冥顽不灵。”
“去你爷爷的冥顽不灵…啊…啊……你居然跟我玩阴的……”
少白连道士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一阵白光倾袭而来,脑袋一直眩晕,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等少白醒来她已经在一片金黄的空间,抬眸再看到道士的脸顿时吓得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
道士道:“念你这小妖并未做任何危害人间的错事,本道秉承天道,收你进轮回镜,待你散去杂念,本道自会放你出来。”
少白瞬间炸毛了:“臭道士,你放我出去。不然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会喝你的血,吃你的肝,将你的心捏碎,把你的肉喂狗,你的骨头我要拿来当柴烧。”
旁边坐得乖乖的朱小杰双手撑着脸蛋,道:“娘,原来人能吃的部分是血和肝,心是用来捏的,肉要用喂狗,可骨头为什么要烧掉?”
少白:“……”
确定生这货的妖精忘了给他生了个脑子?
008 镜中镜
(清幽的山林,参天的古树,一座简单的道观隐藏在其中。ww透过树叶折射下来的阳光,更加为此山增加一丝神秘,再添一分宁静。
朱小杰一直想不透,他的娘亲为什么见了道士就像打鸡血似的,兴奋的可以和道士打得你死我活,难道娘亲的特殊嗜好就是和道士打架?!
“臭道士,你放我出来。”
朱小杰赶紧捂住耳朵,如魔音一般狂吼的娘亲从被年轻的道士捉来以后,隔半个时辰就要叫唤,半个时辰之后,稍作休息半个时辰再接再厉。
“我要扒了你祖宗十八代的祖坟,你不放我出来,我肯定要将你先人祖宗挖鞭尸。让你奶奶的,生出你妈,再生出你这个畜生。”
朱小杰蹑手蹑脚道:“娘亲,你可以稍微停一停……因为道士不再观中,只有我们两个。”
“你不早说,浪费我的口水,我昨晚骂了一夜,贱道士回来记得叫我。”少白立即放弃,昨晚被掳来这个鬼地方,少白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锁进一面镜子里,无论她施了多少妖法都没有法子逃出这面镜子。
这面镜子没有空间,她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这张嘴。
双眼乌黑的朱小杰默默的捶墙,内心大喊:我为什么不早点说,早说就不用听娘亲鬼哭狼嚎叫了一整夜。
少白这才细看整间房的构造,朱小杰坐在离她不远的床榻上,在她的左方有一张书桌,书桌两边各放了书架,窗台上种植了许多花花草草,连窗台下都摆放了植物。窗户是开着的,可以看见窗外的风光。
道士,果然没有在。
“朱小杰,你能出去吗?”少白有些激动说道。
朱小杰摇头解释:“不能,娘亲,这地方设了结界,而且那个道士也没有把我们怎么样,我们等道士回来,他肯定会放了我们。”
“朱小杰,生你的妖精一定少给你生了脑子。”
朱小杰好奇的问:“娘亲,这关我脑子什么事?”
少白听言先咳嗽两下,忍住她这暴脾气,再好好教育道:“儿子,你绝对不会知道道士心有多黑?我们妖肯定这些道士是势不两立的,他们捉我们来为他们自己增加修为,特别是你这种幼齿的妖精,他们放开你所有的血,将你躯壳投进炼丹炉内,再将你的血混合进九百九十九种毒药。”
朱小杰听得十分认真,为了表示害怕的将拳头塞进嘴里,轻轻的问:“然后……呢?”
“然后就将血也放进炼丹炉,制成药丸给他们自己吃。这一只小妖的修为能有多高,所以他们每炼出一颗丹药,我们妖界就要减少一百只妖精。”
朱小杰狠狠的捏紧小帕子,眼里含着热泪,听少白说一句,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捏紧一般。
少白语气一转,扼腕道:“为此,我们妖界不知道有多少妖难逃他们的魔爪,这也是最近这几年妖族的妖精急剧增长的原因,胆小的妖精以为生十只妖,牺牲掉九只妖,最少还有一只存活。哪知那些道士欺妖太甚,竟然一只也不给我们留下。”
“所以妖王颁布了许多政策,禁止跨越种族通婚,要生纯种,不要杂交。你若再叫我娘亲,妖王会治我的罪,为了不让妖王治罪,你就不能叫我娘亲。”
“不要,娘亲,我替娘亲顶罪。”
少白叹息道:“扯远了。”心底哀叹,撒个谎也没妖信,做只坏妖真是太失败了,又道:“道士和我们妖精就是不共戴天,有他们没我们,道士比我们还狠,见一个杀,见两个杀一双。”
“姑娘真是对我们误会太大了。”
朱小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探头探脑地软糯道:“误会?你们杀我的族人,难道还是我们送上门,巴不得让你们把我们杀掉做成药?”
少白嘴角微微抽搐。
道士低声道:“当然不是,我们修仙者不会逆天而行。我们担得除妖灭魔的责任,维护天道。”道士看了一眼少白,转头对朱小杰道:“不过我们也不会滥造杀业,滥杀无辜,只要你安守本份,不要企图干扰凡人,修行者必得走正途。”
“儿子,别相信他,没准他下一颗丹药就缺一只小猪妖。”少白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
在少白认知中,妖和道士一定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不能合平共处。
几天后的惨痛经历让少白再次肯定这个认知。
009 小猪妖
(“莫怕。ww”道士伸出右手,五指修长且有力,常年握剑所以长了许多薄茧。他露出微笑,那一笑犹如春回大地的暖阳。朱小杰放下戒心,伸出小手放在他的手掌中。
缓缓不尽的暖流注入身体,朱小杰感觉好像不是那么疲劳了,双眼也不再乌黑。
少白在镜子看得十分憋屈,白来的儿子就这样活生生被洗脑了,恶狠狠道:“臭道士,先放我出去。”
道士笑道:“贫道容真。”
少白怒火中烧,破口而出:“管你什么鬼真!我要出去,要出去。”
朱小杰目瞪口呆的紧盯着打了鸡血的少白,抬头望容真,委屈道:“容道长,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娘亲。”
“你有本事把我关进这鬼地方,我不相信你没本事同我好好一打架,我都还没有和你过招,你居然跟我玩阴的。我不服,你先放我出来,我要和你打个三百回合。”
容真摸了摸朱小杰的小脑袋,坐到床榻边,回望一眼案台上搁置的轮回镜,道:“你是猪妖,她是猫妖,她不可能生下你,你并非是她的儿子。”
少白一窒,眼睛注意着低头的朱小杰,她的的确确非小杰的娘亲,可是这些话从道士的口中说出,为什么会这样难听?
朱小杰抬头甜甜一笑:“我知道。”脸上的小酒窝分外可爱,他看向变得沉默的少白:“爹爹说我的娘亲生下我不久就死掉了,我是爹爹带大的。可是爹爹得病了,他也死掉了。小杰没有亲人了,豺狼把我钓回洞,他说我就是他过冬的食物。是娘亲把我救下,爹爹临死前说如果有人救了我,就一定是我的亲人。”
少白回想那一夜,她遇雷劫跌到一处山头,恢复了小猫的状态。迷茫中一只豺狼将她钓回洞,准备饱餐一顿。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十招之内就把这只豺狼解决了,也救了一只托油瓶。
当时的情景,她十分虚弱,躺在了豺狼窝,窝里有一处动静,她原以为是豺狼的小狼崽,正要下手解决祸患。哪知会是一只成了精的小猪妖,小猪妖只剩下一口气。少白便将心魄养在他体内,戒心放松之后,少白也就晕过去,是这只小猪妖照顾了她一个月。
小猪妖叫朱小杰,据他爹爹说是猪八戒第一百三十代传人,但也说是有待去向已是欢喜佛的猪八戒本人证实。
无比傻的一只妖,以至于她现在十分怀疑朱小杰一定是少了个猪脑子。
容真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曲折,这只小妖心智未长全,天真活泼,有这样一只大妖带着,在近乎残酷到极致的妖界也算是一种福气。
“你与凡人定下契约,要了凡人一碗心头血,你可知,就因为你这一举动,可能会害了多少人?”
少白不以然,脱口道:“你们道士打着除妖灭魔的旗号,救人于水火之中,我和你们的本质也差不多。换位思考,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妖去闹事,你们这些道士哪里能除妖灭魔,别装的好像不关你们的事,我们在前线累死累活,半点功劳没有,苦劳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尽,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010 听命铃
(“况且是人家公子愿意以心头血换取健康追回心上人,我虽然是妖,但也知晓你们凡人一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你竟然可以这么多歪理?”
少白噎气,仔细想又气不过,回他一句:“我说的是歪理,你以为你就是真理。”
朱小杰横插一句:“都是理,就不要计较那么多,差不到那儿去……”话未说完,他们异口同声道——
“差太多了。”
朱小杰捂脸不敢再插嘴,乖乖的低头玩衣裳上系着的带子,不关他的事,他什么也没听见,唔,什么也不懂,不懂。
容真见朱小杰玩得十分欢快,想到一物便拿出来,捻了个口诀,那物什便飞向镜子里的少白。ww少白惊恐道:“臭道士,你又玩阴的,快说,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不说等我出来,一定扒了你的皮。”
“你天性温良,从不与人为恶。想不到竟然如此不受训,贫道只好细心教导。助你走上正途,免你误入歧途毁了一身修行。”容真语气诚恳,没有丝毫不耐,也没有端架子。
“你才天性温良,你全家都温良。”
少白听得更来气,但被人捏住把柄,先把头低下,过了这关再说。随即掐媚道:“英明神武的道长,你还立即不放我出来?我…我…我受教,绝对痛改前非,绝对不行恶事。”等我出来,就是你的死期,少白自动在心里补上这一句。
朱小杰听这话抖了一抖。
容真颔首点头,双手结印。少白感觉一团云雾将她托住,等她再次睁眼,已经落在房间的地面。少白活动了一下筋骨,阴笑上前道:“道长,我受教之前,得先解决私人恩怨。”
容真定定的看着她。
腿走不上前,身体好像不能动,少白感觉脖颈上不舒服,艰难的抬手去摸才发现是个铃铛,用红绳系着。无论少白怎么受力,她也抬不起腿。
“臭道士,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出门难道没看到雷吗?人家雷公劈得就是你,谁叫雷公不长眼,尽劈错人,你一定要小心,雷公一定要劈死你才放心。”
容真绕过少白,径直走到茶几前,手摸过水壶,茶水沸腾出气,赏着窗外的绿景,心旷神怡的操持那一套棕色的茶具,不一会儿,一杯清茶拿在手,香气也引来朱小杰的观望。
“道长,你喝的这是不是叫茶?”
容真</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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