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2 / 2）

别墅外暗夜完全笼罩了下来，虽然郑宅在郊外的偏僻处，但在这团圆时刻，屋外依旧可以听到零星的烟花爆竹声。

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吃年夜饭了，辛苦劳作，在外奔波的人，今天都会和家人团聚。

可我的家人在哪呢？郑昊宇无奈地苦笑，人前何其风光的他，在这个一年的最后一天里，独自品尝着难以下咽的苦涩。

他抬头，哥哥郑昊南在照片中展露着温暖的笑容。在那一瞬，他彻底崩溃。

“哥……哥……”郑昊宇“蹭”地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他哭了，跪倒在哥哥的遗像前……

如此坚强的一个男人，在看到哥哥的照片时，熟悉的面容，往日的回忆，让他再次痛不欲生起来。

“哥，是我害了你……”悲恸的哭声，男人的眼泪。

映着客厅的灯光，低头被光线遮盖的脸，晦暗不明；毫无瑕疵的英俊脸庞，在此刻被分割成了明暗两面。

“我不配得到幸福，我不配……”他用手抽打着自己的脸颊，“我注定要永世驻留黑暗中。”

一旁的柳管家也忍不住哭泣，他想用力扶起无力的郑昊宇，可自责万分的他却全然不愿起身。

“孙少爷，孙少爷！你不要这样，还是老太太吧！”

他眼神里全是受伤后的冷寂落寞，悲伤过后的如冰似霜。

“昊宇！你给我站起来！”老太太宋惠萍扶着门框，一声威严，掷地有声。

“昊宇！”老太太的声音洪亮，虽然气息尚有不稳，但郑昊宇知道她用尽了全力。

“奶奶！”他带着哭腔，怔怔地看着她，“奶奶，我……”

柳管家赶紧跑过去扶着虚弱的宋惠萍，慢慢地移步走到郑昊宇的面前。

“昊宇，你站起来！我们郑家的男人，从来没有被任何事情打倒过。眼泪是留给懦弱的胆小鬼的，你是个男人，腰杆给我挺直了！”

“我？”郑昊宇眼神迷离混沌。

“站起来！”老太太再次低吼了一声，眼神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郑昊宇望着她，摇晃着瘫软的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虚弱和无力，也许已经快要将他击垮了。

“你看着我，看着我！”

“你是郑家唯一的男人了，公司家庭都需要你！一再被这件事缠磨，你就不能振作点么？”

老太太的头发已经全部苍白，气色虚弱但声如洪钟。她在用生命劝诫自己的孙子，向前看，不要让任何一件事打击你的意志。

“昊南的事情是意外，你已经为此沉迷低落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走了出来，难道还要再走进去么？”

“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想解决这件事！你想要正常的生活，现在你却被她的几句话，一张照片就压垮了。你还有什么用！”

郑昊宇低着头，以往的霸气荡然无存。被自己的奶奶训斥，也许才会让他清醒。

“昊宇，想想那个女孩，你不是想和她结婚么？”

“刘柳？”郑昊宇黯淡的眼神中突然有了光彩，“结婚？”

刘柳阳光美丽的容颜马上浮现在他的眼前。

她在疗养院门口的回眸一笑，她对郑昊宇的期盼目光，光影流离，似乎就像影院的宽幕电影，一一展现，如此清晰生动。

“对啊，还有刘柳，我心爱的刘柳！”他的嘴里低吟着，脸上的疏离淡漠转眼变成了似水柔情。

只有刘柳才是他此刻的动力。

宋惠萍拿起孙子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昊宇，你要振作，要记住，你已经付出地够多了，婉莹的事情你一定能解决，而且必需解决！”

第一百五十一章物是人非

郑昊宇点点头，微微叹息着。“奶奶，我扶你进屋吧！”神智方才恢复，如果没有老太太，也许他又会沉迷伤感许久。

“嗯，好！”宋惠萍的脸上露出些许微笑，慈祥的眉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对了，柳管家，我要和昊宇谈谈，你去准备一下年夜饭吧！毕竟我们祖孙俩还是要相聚一下的。”

柳管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我这就去，都忘了正事了！”

而后关上房门，让他们先聊着。

“昊宇，看来她是不会同意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你想好对策了么？”

郑昊宇摇头，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锁了。

“我不想把婉莹逼得太急了，是我对不起她，毕竟她是昊南哥最爱的人。”

重情重义的郑昊宇到现在还是不想伤害谢婉莹。虽然宋惠萍经常劝慰他，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固执地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那你就给她多一些的补偿吧！让黄律师来处理这些事情，也许会好些。”

郑昊宇眯起了眼睛，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中，似乎有什么在缓缓流动……

****

方飞的车子刚刚拐进小区的大门，车灯一闪居然发现了站在路旁的父亲方世荣。

“爸！你怎么站在外面？”方飞按下车窗叫了一声。

方世荣不愿听妻子的无理唠叨，嫌烦就出来了。他站在小区门口，一直在等待小半年没见的儿子。

“儿子！”惊喜爬上脸颊，苍老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

“快，快上车！”他招呼父亲上车，父子俩都很激动。

方世荣坐上方飞的新车，“儿子，你把车先开到公园里，爸爸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哦，我知道了。”方飞知道，父亲肯定是有话不好当着母亲奚红讲。

小区的公园就在方飞家的东面，车子在小路边停下后，方世荣问起了张梅母女的情况。

他在车内吸着烟，手抖地很厉害。毕竟，只有他自己清楚，对于好友刘宏，他有很重的愧疚感，晚上的他连睡觉都不安稳。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做的事情，午夜梦回的时候，多少次都会被吓醒。

“你和刘柳怎么样了？”

“嗯……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方飞沉默一会儿，独自叹了一口气。

当时，他和母亲闹翻，一门心思想去照料刘柳，渴望和她结婚。谁知，短短半年多，一切都变了。

是他的关心太迟了，还是注定他和刘柳有缘无份。

“和以前一样是什么意思？刘柳没答应你么？”方世荣有些糊涂。儿子和刘柳不是一直感情很好么？这是什么意思呢？

方飞苦笑了一下，眼睛中的神采马上黯淡下来。

“她有男朋友了，现在张梅阿姨由他照顾。”

“有男朋友了？这么快？”方世荣的脑海里，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会　是他么？难道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是的，那个男人比刘柳大很多，而且事业有成。”方飞对他的印象仅限于此，其实内心中很排斥他。

听了这些，方世荣的心里越来越怀疑了。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情？

他的声音颤抖着：“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郑昊宇，他叫郑昊宇，新天国际的总裁。”方飞肯定地说。

“啊！”方世荣一惊，吓得手里的香烟都掉了。

“爸，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么？”父亲惊讶的表情让人疑惑，方飞用他那聪慧的眼珠仔细观察着他。

方世荣马上捡起香烟，眼神有些慌乱，“不，不认识。刚才香烟烧到手了。”而后把头扭向窗外，“嗯，不早了，快回去吧，你妈要等急了。”

突然催促着儿子开车，这让方飞觉得有些异怪。车外鞭炮声不断，热闹的除夕已经开始了。带着心中的疑惑，方飞重新启动了车子。

回到家中，奚红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看到儿子回来了，一下子抱着了他。

“儿子，让妈看看啊！黑了也瘦了，肯定是一个人在外地很辛苦。”奚红对儿子是全心全意的，说着说着，眼睛居然红了。

母子毕竟是母子，奚红再怎么势利心狠，对儿子还是母爱无边的。

方飞也是个孝顺孩子，他放下手中的包，拥抱着自己的母亲：“妈，我回来了……”

两地相隔不远，亲人的久别重逢同样让人动容。亲情难以割舍也不会割舍，虽然奚红的所作所为方飞不能接受，但母亲毕竟是母亲，在亲情面前，他还是选择原谅。

大家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一旁的方世荣也微微叹气，“好了好了，不在这凄凄楚楚的了，今天是除夕，应该高兴啊！”

“嗯！”奚红抹了抹眼泪，“走，儿子！去吃饭！妈做了好多你爱吃的，今天什么都不谈，就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聚聚！”

“好！”方飞点点头，微笑着看着母亲。

时光荏苒，坐在桌子前的他一时间居然恍惚了。唉，不知刘柳现在怎么样了，在这团聚的时刻，她在干吗呢？去年的除夕，他和刘柳还在北极村呢！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的功夫，物是人非了。

****

刘柳和张梅一起，在疗养院里吃了团圆饭。没有回家过年的病友都围坐在食堂里，和工作人员一起，二十几桌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年夜饭。

记得去年家里还是其乐融融的，和方飞去了一趟北极村，回来时都没有来得及和父亲多聊几句话。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感觉就像做梦，一切都好不真实。望着和病友说笑的母亲，刘柳放松地笑了。

好久没有这么愉快和松弛了，一年中她的经历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电视剧里才出现的情节，居然都发生在她的身上。还好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她，身边有恢复健康的母亲，有深情的郑昊宇，还有一起玩耍，贴心无比的好友，工作已经慢慢走上正轨，而且她还要和郑昊宇结婚……

“哎，张梅，你女儿真漂亮！有男朋友了么？”一旁的病友早就对刘柳产生了兴趣，漂亮又文静，美丽又孝顺，她还真想帮刘柳介绍呢！

刘柳一听，就知道准是要给她介绍男友。科室里有王护士，跑到疗养院居然也遇到这种事。

张梅亲切地抚摸着女儿的脊背，笑着说：“还没呢！我们家的丑丫头呀，还小呢！”

是啊，在天下所有的父母面前，自己的还在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吧！何况刘柳压根没有透露过郑昊宇的事情，张梅完全蒙在鼓里。

刘柳原本想告诉张梅自己的事情，但郑昊宇叮嘱过她，所以她还是忍住了。

“啊！没有啊，那么我来帮她介绍吧，我的侄子很不错的，在苏市的税务局上班，已经是个副科长了，很有前途的。”那位病友还真热心，马上开始推销起来。

刘柳自然不愿意，但张梅却很感兴趣，一个劲地打听：“那好，有空你和我再聊聊，到时候让他们年轻人见见面也好！”

“那就说定啦！”边说边瞅着刘柳，心想：嗯，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刘柳又不能说出实情，在一旁勉强地笑了笑，而后低声在母亲的耳边说道：“妈，这事以后再说啊！”而后为难地低下了头。

张梅笑着望着自己漂亮乖巧的女儿，和一旁的病友说：“好了，我们别说啦，她都难为情了。”

刘柳只好苦笑了，一时无语，对着那位不熟悉的阿姨尴尬地点点头。

她心神不定地看着手机，心里一直牵挂地郑昊宇。

张梅发现了她有些心不在焉，“是有什么事情么？我看你一直在看手机？”

“没，没什么？”她赶紧回答，眼神中的一点小慌乱，被张梅全部看着了眼里。

张梅很了解女儿，此刻她笑而不语，准备等会儿回房找她谈谈。母女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聊贴心话了。女儿的工作、生活她还一无所知。

集体团圆饭吃完后，大家就回各自的房间去看春节联欢晚会了。

刘柳挽着张梅的手，头也亲昵地靠在母亲的肩头，两个人随着人流，慢慢走着。

“丑丫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张梅问道。

刘柳一愣，想到郑昊宇的话，马上不承认。

“没有啊，妈，你这么希望女儿嫁出去啊！”故意岔开话题，当时她的心“咕咚”一下，立即警觉了起来。

“嗯，不要骗我，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么？”张梅笑着，故意逗她。

“没有，要是有了，我一定告诉你，而且带来给你瞧瞧。这样总好了吧！”

“好，我就不逼你了，你也大了，谈恋爱正常，就是不要被人骗了。”

“哎呀，我知道啦！你女儿有谁稀罕骗啊！”

“这可不是瞎说，我们家的丑丫头，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孩。妈妈还不舍得你嫁人了。”

刘柳撒着娇，搂着自己最爱的母亲，伏在她的肩头偷偷笑了。

“叮铃铃……”手机突然响了，刘柳一下子六神无主一样，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到处翻找手机。

“别急，别急！看你那样子，还说没谈恋爱？肯定是在等电话！”张梅站在一旁，笑盈盈地望着女儿，这个丑丫头，现在也知道有事情瞒着妈妈了。

“没有！”刘柳娇羞地回答了一句，在口袋里找到手机后，便匆匆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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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心酸思念

刘柳跑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拿出手机，心中的小鹿激动地乱撞，电话号码都没看清楚，就急忙接通了。

“喂，昊宇！”语气中透着兴奋。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呃，刘柳，我是白一帆。”

刘柳一听，这才知道是搞错了，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原来不是郑昊宇，而是同学兼同事的白一帆。

“哦，不好意思白一帆，我没看号码。”刘柳声音低低的，和刚才的兴奋激动简直天壤之别。

白一帆此刻在医生办公室里，这段时间的病人不多，能回家过年的都尽量回去了。中国人的家庭观念很重，春节如果还在医院，一般的人都有些忌讳。这不，他一个人也不忙，和一起值班的护士吃了医院准备的年夜饭。空闲下来了，就会莫名地思念刘柳。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

“你现在回家了么？是不是打扰你了？”白一帆根本不知道刘柳家的情况，当然认为她过年回宜市去了。

“没有，我和我妈在一起，她在吴市。”刘柳淡淡的，语气中透着失望。郑昊宇怎么没有电话呢？他回到苏市了么？现在人在干嘛呢？思念又起，此时根本无心和白一帆聊天。

“哦，对了，你春节假期有别的打算么？”白一帆是个主动出击的人，他的个性就是这样。“如果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一趟，附近的短途也是很不错的。”

他从初二开始轮休，年初七上班，不知为什么，这次过年他没有回北京。父母打电话来，他也只是以工作忙推脱了。白一帆的父母在国外，难得回北京一趟。今年过年儿子不在家，他们自然也很失落。

“嗯，我想要好好陪陪妈妈。过年的事情很多，我怕没空，还是你自己去玩吧！”刘柳回绝了他的提议，当然她也明白了白一帆的意思。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高中时那个单纯的女孩了，和白一帆以前没有开始，今后也自然没有可能。

“原来是这样，那你忙吧，等有空了再联系。”失望之情攀上脸庞，刘柳一口就拒绝了他。

“好的，那白一帆，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客气礼貌的相互祝愿，此刻也代表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刘柳坚守着这条鸿沟，她是不会轻易跨越过去的。

何况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郑昊宇！

接完电话，她有些闷闷不乐。满心欢喜，等来的却不是心爱挂牵的人。

刘柳回到母亲的房间，“是谁啊？”关心地问了句，但是发现刘柳的兴致不高，也就不多问了。

“没有谁，就是以前的高中同学，现在和我在一个科室上班。”刘柳淡淡地回了一句，拿了些零食和水果，放在茶几上。

“是男的么？医生？”张梅一听就有了兴趣。

“嗯！”刘柳给张梅削着苹果，心思全在郑昊宇身上，“当然是男的了，妈怎么这么奇怪啊！”

“那是不是对你有意思？除夕打电话估计不单单是同事吧！”张梅试探着，这也难怪，这个女儿到了这个年纪，母亲自然最关心这个问题。

刘柳愣了一下，“没有，真的是普通的同事，就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你就别瞎猜啦！”刘柳把削好的苹果塞到张梅嘴里，“这下可以堵住你的嘴了！”

“哈哈……”张梅大笑着，“好好好，我不多问了，记住有事就要和妈妈说，不然我可不放心！”

“知道啦！”刘柳一把搂住母亲，“好了，我们快来看电视吧！今年的春节晚会有周杰伦呢！”躲过了张梅的盘问，刘柳的心里其实还在不住地挂念。

****

郑宅，客厅

祖孙俩人坐在冷冷清清的餐桌前，一桌子的好菜仍然是食不知味。

“柳管家，你也过来坐吧！都是一家人了，大过年的，我和昊宇两个人也冷清啊！”老太太宋惠萍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她望了一眼客厅，那么诡异阴冷的气氛，让人心里悲凉丛生。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柳管家有些为难，“算了，今天这样的日子，还是你们聊吧！”

“柳叔，你也别见外了。快过来坐吧，我去帮你拿副碗筷。”边说边起身走入厨房。

“哎，孙少爷，其实不用……”

“好了，随他去吧！你其实也是他的长辈，过来坐，和我们一起吃。”

“谢谢老太太！”

郑昊宇拿来碗筷，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心事重重，这样的年夜饭吃得真让人心酸。

他手里的筷子拿了又放下，眼前不时</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