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娘开始精心呵护二虎的那颗门牙,一刻也不放松,因为那是二虎的命呀
有一次傍晚,二虎放学回来,哭着告诉娘,同学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暴牙,大家都叫,叫得他躲进厕所整整一下午,是老师去把他领了回来。
二虎一边哭,一边到外面找来一只小锤子,他要敲掉这给他带来耻辱的东西。
娘大叫着扑向二虎,双膝跪在地上,死死按住二虎手中的小锤子,泪流满面,失声哭喊:“二虎呀不要啊你敲掉它,娘也不活了”
二虎看到可怜巴巴的娘,软了心,慌忙丢掉小锤子,跪在地上,扶起浑身无力的娘,母子哭成一团。
因为娘每时每刻都在看管,二虎的那颗门牙依然活得好好。二虎再也没有敲掉这颗门牙的念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侮辱,他总是默默地忍受着,他怕可怜的娘再伤心。
二虎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偶尔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娘总是婉言谢绝,娘确实不敢忘算命先生的话。
二虎有时想埋怨娘,可他又放弃了这种愚蠢的想法,娘的心,比他还苦。
娘在病重时,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就把大虎叫到床前,悲悲切切的说:“虎儿,你和秀云,娘放心了,就是你弟...弟......”
娘说着说着就哭,其实早就没有了眼泪。
大虎握着娘枯瘦的手,安慰娘说:“娘,大虎知道”
“二虎那颗牙千万要保住,如果有什么闪失,娘会不安的”
大虎把娘的手紧紧握着,心里像搅翻了五味瓶,许多滋味一股脑涌出来。当初,娘给二虎算命的事,大虎也想去反对,可大虎没有做,那是娘的一片怜子之心,叫大虎怎么去忍心反对呢
“二虎命苦娘求求你要好好待你弟弟,等他到了三十六岁上,给他安个家,娘就放心了”
娘一个劲的哭。
大虎一个劲儿地呜咽:“娘,大虎知道”
娘恋恋不舍地去了。
卷一奸狼枭虎 五十二虎成亲终成果,告慰娘亲泪涟涟
在二虎三十六岁生日那天早晨,大虎领着他到公社卫生院,准备把那颗门牙拿掉。
卫生院的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很抱歉告诉大虎,因为这颗门牙经历的时间太长,早已根深蒂固,所以,在手术上,因为设备原因,公社卫生院还没有太大的把握,怕术后的消炎做不好,建议二虎到县医院做手术稳妥些,县医院有比较先进的手术消炎设施。
听了医生的顾虑,二虎一大早的欢乐顿时烟消云散,他拉着哥哥的手,说不做了,回家去。
大虎瞪了他一眼,说:“你在说什么都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二虎低下头,不说话。
大虎谢过医生,领着二虎乘车直奔县医院。
坐在车上,大虎望着车外一棵棵飞奔而去的杨树,想起了娘,想起娘临终前那含血的嘱托。二虎今年正好三十六,那颗门牙也完成了它守护的使命,没有必要还折磨二虎脆弱的心灵,一定要拿掉。他要为二虎操持一个家,完成娘不瞑目的心愿。
到了县医院,大虎找到口腔科。口腔科的医生把二虎领到口腔手术室,只用了十分钟,就把二虎影响他半生那颗门牙搬走,二虎生理和精神双重压力解除了。
大虎把二虎被摘除的门牙用塑料袋包好,带了回来。又领着二虎和秀云到娘的坟前,跪着把它埋在坟头上。
大虎告诉娘,二虎三十六了,虎儿就要完成娘交给的任务,那颗娘担心的门牙完好无缺地送给娘,让娘过目,下一步就要替弟弟置办个家。
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小鸟在枝头唱着画报了的歌。今天,是二虎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因为今天是他的新婚大喜。
二虎有生以来,今天最有精神,一身笔挺的兰色中山服,套在他那瘦长的身体上,潇洒干练,曾经突兀在外的门牙不见了,连嘴巴都变得喜气洋洋。
以前,二虎不知道笑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想尝试却不能,因为有那无法摆脱的耻辱。可是现在,他对谁都在笑,并且笑得那么舒心,就像前半生欠下他的债,他要一古脑儿地讨要回来。
生产队那只像经过炮火洗礼的破喇叭挂在大虎家门口的老柳树上,从一大早就开始叫,沙哑的声音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大虎像刚出山的太阳红光满面,指挥这指挥那,忙个不可开交。
小孩子们一帮帮一簇簇,在大人的身前尾后转来转去,不时惹起大人笑意的呵斥声。穿着红对襟衣服的新娘子由二虎陪同着,在欢快的乐曲声中走过长长的院道,周围响起一阵阵祝福声。
帮忙头儿的老姚满头大汗,脖筋挑得老高,声嘶力竭地吆喝着,安排座位,指挥上菜。宴席开始的时候,大虎端起大酒碗,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虔诚地说:“娘虎儿今天终于完成您的心愿今天是二虎成家的日子,娘您安息吧”
说罢,一碗酒洒在地上,冒着洁白的酒花。这一碗酒是孝敬娘的,大虎让地下的娘也高兴高兴。
新娘子是卧龙村的刘寡妇。
卷一奸狼枭虎 五一新娘落定刘寡妇,却是风流村妇冤
这刘寡妇,可是个风流人物,远近闻名,其名字经常作为花边新闻出现在别人的饭桌上,成为别人享受愉快生活的最好佐料。
刘寡妇比二虎大三岁,这门亲事完全是由大虎引起的。
当初有人来给二虎提亲,大虎一口回绝,认为这刘寡妇不是实在人儿。
大虎回到家里,躺在炕上一寻思,这事未必不是好事。为什么呢刘寡妇虽说风流过,在前前后后左邻右舍中口碑不太好,但那是以前的事。如今年纪已大,原来的性子总该收敛的。
刘寡妇的心地挺善良,性格懦弱的二虎不会受欺负。更何况在身为大队长的大伯哥眼皮底下,就算刘寡妇不是地道人,她也不敢随便胡来。
大虎把自己的想法对妻子秀云说了。
开始,秀云坚决不同意,她觉得这样亏了二虎,毕竟二虎还是个处男。秀云说这话时,把大虎笑得前俯后仰,秀云被羞得脸上火辣辣的红,举起小拳头使劲捶大虎厚实的脊背。
后来,秀云想勉强同意了丈夫的想法,不过,最后做决定的还要二虎自己,大虎让秀云去对二虎说。
当秀云把此事告诉二虎时,二虎沉默着不表态。
自从娘去世后,哥哥嫂子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照顾二虎,二虎心里有数。有人说,大虎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女儿秀儿,另一个就是二虎。
秀云看二虎不愿意,就说:“弟弟,那算了,我告诉你哥通知人家吧”
没想到经过一夜的苦苦思虑,二虎想通了,他不想再给哥哥嫂子添难,他们为他付出的已经够多的。
一大早,二虎把决定告诉嫂子,秀云看得出二虎眼睛里流露出不愿意,觉得确实委屈了二虎,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二虎今年已经三十有六了。
刘寡妇这边自然是喜出望外,那死鬼男人撇下她和女儿翠花走后,向她求婚的人很多,包括和她正交好的人,但刘寡妇一一拒绝。刘寡妇就像一棵水上流浪的花,一生心无定处。如今,上了年纪,她真想有个完整的家做依靠,而这个家必须有坚强的后盾。
刘寡妇的名声不佳,从前走到哪里都要受人指指点点,她实在受够了这种在唾沫星里的生活,她要扭转现状,彻底消灭人们冷嘲热讽的脸色。
和二虎的婚事,刘寡妇当然高兴,她高兴的决不是因为二虎,而是未来的大伯哥大虎。有当大队长的大伯哥,她可以扬眉吐气,可以挺起腰杆走在路上。刘寡妇幻想着,幻想和二虎结婚后,人们态度上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暗自狂喜。
先前那些好听的不好听的名字统统换成“二虎家的”,看谁还敢对她刘寡妇横眉冷对,看谁还敢叫她野狐,看谁还敢拿她二虎家的当茶前饭后的谈资。
野狐,是刘寡妇传遍方圆几十里的代名词。这名字是刘寡妇年轻时用名誉换来的,她也为这个名字抗了半生的白眼。
卷二:悲花孽狐 零一只因生儿不带把,母子遭弃太可怜
野狐的乳名叫山花,娘家在西山村,离卧龙村还不到十里路。
山花是黄连刻拇指娃娃,自小就是苦孩子,遭遇比孤狼好不了哪里去。她是一棵名副其实的小山花,饱尝了风吹霜打的艰难,承受着大自然毫无怜悯的摧残和虐待。
也该山花命薄,投胎投错了女儿身,她刚从娘肚子里爬出来,哭出第一声,就背上了厄运,连同她娘一起叫重男轻女的爹甩了白眼。
山花的娘叫丽珠,生山花的那一年,正是全国经济最萧条的一年,全西山村除了山花,再没有第二个娃出生。
山花的爹兰有财,是个苫房吊棚的好手,能经常出去弄点野食回来,才让他的婆娘顺顺当当地把孩子生下来。
兰有财渴望婆娘能替他生个带把的,好让他在没有儿子命的男人面前夸夸海口,好让他有后有养无忧愁。
娘生山花的那一天,本来是晴天烈日当空照,可就在她落草的那一瞬间,突然漫天里彤云密布燕儿飞逃,炒豆般的雨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打得窗户砰啪作响。兰有财搓着手,像一只弯腰驼背的大马猴,焦急地在外间地走来走去,他心里念念不忘老天的保佑,嘴里却时时叫骂这不让人安心的鬼天气。
里屋一阵吆三喝四的忙乱,紧接着传出初生婴儿清脆的哭声,兰有财又喜又忧,趴着门缝向里张望。
门开了,接生婆刘三婶和邻居杨义荣媳妇儿秀娟疲惫地走出来,一边走,刘三婶一边往下撸接生手套。
“怎么样”兰有财满脸堆笑,凑上前去问道。
“不带把的”刘三婶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带把的兰有财怔在那里,像水中被闷雷打昏了头的鸭子,一动不动。
刘三婶见兰有财痴呆着发愣,就督促说:“你还愣什么愣快进去看看呀孩子娘身体很虚弱,去想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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