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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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远处。

男人已经离开房间。

缩进龟壳的小乌龟,终于忍受不住,捂着眼睛,泣不成声。

……

半小时后,季绍霆走回主卧,将一枚白色的药瓶放在她床头。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翩翩仍然维持着抱膝的姿势,一动不动。

男人修长的手指将她身上狼狈披挂的薄毯裹紧,又给她搭上一张薄被,手指轻轻抚过她瘦弱的肩头,略带指印的胳膊。

他低头吻了吻她温凉的脸颊。

“这药比普通的紧急……药,稍好一些,没那么伤身,你记得吃。”

他吻着她,她心里厌烦得很,却没有避开,或者说,没有力气避开,只是蹙了蹙眉。

季绍霆动作轻柔地掀开她裹在身上的薄毯,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地方都抹了点药,再将薄毯帮她裹好。

昨夜,他的确喝了酒,而且情绪很糟糕。

但是,他的的确确没有刻意欺负翩翩。

或许只是……没有平日里那般小心谨慎。

竟这样就弄得她一身是伤……青青紫紫,宛被虐待。

……

季绍霆前脚刚走,翩翩气不可遏,随手抓起那药瓶重重掼在墙上——

雪白的药片洒落一地。

翩翩失声痛哭。

阮妙彤很可怜,她现在仍然还没有醒来,也许

不会醒来,会变成植物人。

可是扇棋何其无辜,她顾翩翩何其无辜。

她顾翩翩,何其可悲。

在季绍霆眼中,或许阮妙彤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好朋友”,是朋友妻。

而她呢,她不过是他花天价娶回家中的女人。

所以就要随时随地供他取乐。

他心情不好时她是受宠的玩具,兴许还能得到几分温柔对待。

而他心情不好时,她就是受虐的玩具,不能反抗,不能拒绝。

……

翩翩洗了个澡又沉沉睡去。

可能是太久没有好好睡觉,也可能是数日以来筋疲力尽。

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仿佛跌入深渊,陷入了梦魇,怎么都醒不过来了。

梦中身体产生压迫感,她想要强迫自己醒来,可做不到。

扇棋,扇棋,梦中不但有满身是血的扇棋,还有顾正嵘。

爸爸,这些日子你究竟去了哪里。

翩翩问道。

可顾正嵘的脸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看不清。

……

翩翩被噩梦惊醒,猛得从床上弹了起来,懵懵地望向房间四周。

天色已经暗了,竟然一觉从白天睡到了傍晚。

她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丝质的睡裙紧紧贴在身上。

她足足睡了一整个白天,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手机,才发现已经有很多未接电话和简讯。

宋寅成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又发了一条简讯。

——翩翩,扇棋的事情我仍在交涉,大约还需要两三日,你耐心等等,不要担心。

两三日,两三日。

再过两三日,扇棋差不多就被关了整整一周。

十五岁的女孩子,怎么能受这种罪。

可是她能怎么办,连宋寅成都一再难以解决的困难,她无权无势,能怎么办。

难道真的就傻傻的等着吗。

昨天那个姓黄的警官当着众人的面,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那种话来,可见他上面是什么人在撑腰,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做不出来的。

昨日他最终什么都没能施展,只是默默任由季绍霆替她签了保释单。

那是因为季绍霆在,如果季绍霆不在,那姓黄的男人当真使出审讯室的手段来,她此时或许早没了半条命。

季绍霆。

唯一可能解决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季绍霆了。

先前那些专员说得很对。

不是他们不想放人,不是他们想要为难谈扇棋那样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而是他们人微言轻,他们不敢。

全江城,有谁敢得罪季绍霆,整个南方八省,估摸着也寻不出一个胆敢和季绍霆作对的人。

……

姜姨正在准备晚餐,见到顾翩翩赤着脚,只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裙突然站在她面前,吓了她一大跳。

“太太,这是怎么了……”

翩翩小口微张,轻声问,“季绍霆人在哪儿?”

姜姨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觉得她小脸惨白得厉害,语气听起来像是和先生吵架了,可是今天也没听见两人争吵的声音。

姜姨着急地说,“先生在书房吧,太太,这傍晚天凉了,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我给你拿拖鞋去,你等等啊。”

姜姨匆匆小跑着去玄关处的鞋柜帮她拿拖鞋,转身回来却发现太太已经上了二楼。

……

三楼书房的屏风门被“砰”的一下推开。

季绍霆坐在书桌前,抬头,入目的是僵硬着一张小脸的顾翩翩。

季绍霆看见她赤着脚,本想开口,可他向来最烦翩翩这样没礼貌不懂事的样子。

关切的话全都省了。

翩翩见他不想理自己,也不介意,张开便直接道,“我要保释扇棋,接她出来,不管扇棋究竟有没有做错事,也不管你是否认定是我指使她,被保释是她的基本权利。既然你可以保释我,自然也可以保释她。”

男人的脸色一分一分冷下去。

“季绍霆,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薄唇微启,“顾翩翩,你该学会好好跟我说话。”

翩翩心头之火越烧越旺。

他竟然还嫌弃她态度不好?!

她妹妹被关了这么多天,她凭什么要对这个不许她保释扇棋的男人态度温顺?!

她步步逼近他,“季绍霆,我现在没心情你讨好你恳求你,我妹妹才十五岁,她被关在那种地方……我刚刚才做了一场噩梦!你若是不肯保释扇棋,那为什么要保释被怀疑是主谋的我?!你还不如让我在里面陪着我妹妹,你知道我现在多难过吗……你以为你这样是对我好?季绍霆,你

……”

她控诉的话还未说完,男人却骤然起身,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题外话---今天有四更哈~~

123 若真是我干的,我会直接撞死她!

翩翩挥着小拳头捶打他胸口,“唔唔”挣扎着。

就在季绍霆略微松开她放她喘气的关头,翩翩气得重重推了他一把。

“季绍霆,你是种.马么?每天除了这档子事,可以想点别的么?!”

男人眼底在冒火,可却垂下眼,瞥见她光着的小脚丫,忍无可忍般托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搁在大书桌上——

“顾翩翩,我有没有说过,再让我发现你不穿鞋子到处乱跑,我会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都不用穿鞋了。”

男人的语气又凶又狠,仿佛能将她一口吃掉—纺—

女孩气得想哭,却更想打人,这都什么时候了,季绍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教训她威胁她?!

究竟是穿不穿鞋子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重要,还是她现在还被困在某处的可怜的妹妹重要?

抑或是,在季绍霆的世界里,永远是他认为什么重要,什么就大过天,而他看不上不在意的东西,就什么都不是,不值一提。

女孩原本明艳夺目的小脸此时皱成一团,声线很低,音色沉重,“季绍霆,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斗嘴或者吵架,我就想要你一句话,能不能放人!你究竟肯不肯高抬贵手放过扇棋?”

男人的眸子冷了几分,一团暗火变成了寒冰。

他声色极冷,“不是我不肯放过她,是你妹妹撞了人,现在被她撞伤的人就躺在icu里,什么时候能醒来都不知道,谈扇棋小小年纪,行为如此过激不端,关她几日怎么了?顾翩翩,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有点正常的是非观?”

翩翩被他毫不留情的字句噎住,一时间悲愤异常,有点绝望的质问他,“既然阮小姐这样的可怜,叫你这样心疼,你为什么要保释我?为什么不让那些人逼供我让我认罪伏法?既然你认定是我们姐妹两人诚心要害她。”

一直以来让她最痛苦的就是季绍霆对这件事的态度。

为什么他会觉得是她指使扇棋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她的确不喜欢阮妙彤,可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会想要伤害她。

更何况,她怎么可能拿自己妹妹的一辈子来开这种玩笑。

季绍霆重重吸了两口气。

他被她不依不饶的模样生生气着了,忍不住低声训斥,“不识好歹的东西!”

究竟是谁把这女人惯成这样的,作成这副样子。

从未有过女人敢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

他的本能是真想狠狠抽她一顿。

抽到她认错服软。

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胸前……

薄薄的丝质睡裙胸前只缀着蕾丝,透过蕾丝能明显看见几块青青紫紫。

季绍霆觉得眼睛生疼,莫名心软。

男人内心烦躁得冒火,怎么会这么脆弱,纸糊的一般,没怎么用力就弄得她一身是伤,看在眼里实在难受。

心里默默自我劝解道。

——嗯,不能打老婆。

——嗯,老婆就算再作再气人,也不能动手。

男人很有风度地决定不再与这个小女人置气。

……

季绍霆竟然就这么走了,他离开了书房。

留下顾翩翩傻乎乎地坐在大书桌上,悬空着两只小腿。

他还是不肯松口,他不肯放过扇棋。

翩翩急得眼眶都红了。

她几乎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才敢主动找来和这男人理论,没怎么能料到竟然是这样无疾而终的结果。

……

季绍霆走下楼,正要用晚餐。

可这时沈远来了,专程给他送文件请他签字,因为今天他没去公司。

沈远也清楚最近发生的事,知道季先生心情很不好,若不是这些东西急着要签字,他根本不想来自讨没趣。

本来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季绍霆就只有姜姨,显得格外安静。

可楼上突然爆发出很大的声响,摔砸东西的巨响噼里啪啦特别恕?br />

这是怎么了……

沈远悄悄打量着季先生的脸色……

只见先生虽沉着脸,但似乎还算平静,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楼上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断断续续,沈远忍不住一直往楼上瞄。

噪音传来的位置……如无意外,应该是三楼,那个方位……是先生的书房啊。

沈远内心醉醉的。

他跟随季绍霆这么多年,不仅对季宅的格局了解,对季宅里的每个人也都很熟悉。

这么摔东西发脾气的,估摸着除了新进门的季太太……也没谁有这种胆色,呃,不,没谁有这种胆子了。

顾千金这是在砸先生的书房?

不过他也不算非常意外,毕竟这个顾千金脾气不大好,他是见识过的。

记得有一次,

tang她还把先生的手咬得流血了呢……

沈远潜意识里觉得这事儿他一个跟班的,最好应该装聋装瞎。这事儿他不该管。

可是这动静也太大了点,一句话不说,显得很不关心老板的样子啊……

他想了想,斟酌道,“唉,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一本正经正签字中的季绍霆猛得抬头,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瞪了沈远一眼,厚厚的一沓文件重重丢回他怀中,语气简单粗暴——

“签完了,有正经事就说,没事就滚。”

沈远:“……”

*

沈远同学莫名成了先生的出气筒,哭着跑走了。

姜姨方才就瞧着太太很不对劲,此时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太太虽然不算性子特别温婉的,但也从来没有无理取闹地发过脾气,至少待她们下人都极为客气。

今天得究竟是多委屈,才会这样大发脾气砸东西。

而且瞧着,先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姜姨实在放不下心,做不到假装没听到这么巨大的声响,匆匆上了楼,推开书房的门。

她往楼上跑到一半,那砸东西的噪音就已经停止了,此时顾翩翩缩成一个小团,坐在地板上。

周围不但有很多散落的书籍,更多的是被摔碎的陶瓷器皿的碎片,而太太小小只的一个人,就坐在那些锋利的碎片附近,太危险了。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

顾翩翩的年纪比姜姨的女儿还要小得多,姜姨平时就很心疼她,现在就更加心疼。

姜姨耐心地蹲下来,搂住她,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地上扶起,将她扶到沙发边坐下。

“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是因为阮小姐那件事?”

翩翩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姜姨越发着急了,“太太,您说句话,说句话好吗?我看着担心得紧,你这是怎么了……”

姜姨略有一点粗糙的手紧紧握着她的,翩翩眼眶一热,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很小就没有了妈妈,从前和俞亭相处融洽,可俞亭没当过真正的母亲,就算关心她,也完全没有母亲的感觉。只有姜姨,相识不久的姜姨竟给她妈妈的感觉。

姜姨说,她心疼。

翩翩哭得更厉害了。

如果她有妈妈,如果她有妈妈的话,知道季绍霆这么欺负她,也一定会很心疼的。

姜姨见她哭了,忙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我知道太太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吧,也许哭出来就好了。”

翩翩伏在她肩膀上哭了好一阵。

待她渐渐平静了些,姜姨才开口,“太太,其实……您别和先生怄气了,先生心情也不好☆近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阮小姐……也真是个命苦的,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现在自己年纪轻轻又成了这样。唉,虽然这事儿因为您妹妹的关系,牵扯到了太太您,您心里委屈,也许是替你妹妹委屈。但是我觉得吧……我觉得先生其实并没有真的怀疑您,否则也不会专程追去警署接您回家来了。”

除了这些话,姜姨还说了很多很多。

虽然无非是为季绍霆说漂亮话,可翩翩心里知道,姜姨不是个巧舌如簧会说瞎话的人,她愿意相信姜姨不会骗她。

可是她太难受了,季绍霆庞大的权势就像一张比天还要更大的网,让她觉得害怕和无措,不知道如何帮助扇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她。

宋寅成说,即便最终也不能保释,他也会请全美最厉害的律师团为扇棋打官司。

可难道季绍霆手上的资源会更差么?

现在连最基本的保释都做不到,她怎么有信心能在法庭上为扇棋洗.脱嫌弃。

因此,无论姜姨再怎么苦口婆心地劝她,她都没办法对季绍霆产生信任。

*

扇棋一天没有出来,顾翩翩连睡觉都在做噩梦。

可宋寅成和谈翩淮却都劝她如常去学校听课,就当做往常一样。

翩翩心里什么都不想做,可又清楚现在着急也是徒劳无功,只好漫无目的地每天照常去华旦。

陆齐光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事,便直接到大学校园里来找翩翩。

翩翩本来是下课了,抱着课本往校门口走,却被他半路拦住。

翩翩心情奇差,本来不想和他多说,可陆齐光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为她担忧,她和陆齐光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友谊,此时抹不开面子,就和他简单说了几句。

……

陆齐光难以掩饰地震惊,道,“你爸爸……顾伯伯竟然在外头生了两个孩子?那个撞了阮妙彤的小姑娘,真是你亲妹妹?”

翩翩点头。

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本来为了爸爸的名誉,她没打

算这么快就公开翩淮和扇棋的身份。可现在出了这种事,江城上下是肯定瞒不住了。

陆齐光了解阮妙彤的特殊身份,大约也觉得自己心有余力不足,最终也只是安慰了翩翩几句,同时也承诺自己也会尽量找人帮她。

翩翩客气地道了声谢。

可心里如明镜般了然而绝望。连宋寅成都不敢百分百保证能帮的忙,陆齐光区区一个陆家少爷又能做些什么。

陆齐光离开了,翩翩心里乱得要命,摸出电话准备打去季家的私人医院。

她现在早中晚都打三个电话去医院,唯一的目的就是问一下阮妙彤醒过来没有。

她心里仍抱着幻想,若是阮妙彤清醒后无恙,就算不能帮扇棋脱罪,至少罪名能轻许多。

可这时,又一位不速之客趾高气昂的出现在她面前。

是楚灵。

她在心里万般慨叹。

楚灵如今简直成了陆齐光的背后灵,陆齐光才刚走几分钟,她竟然就出现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楚灵今天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舒畅,竟不像是来找她吵架的。

她红唇轻启,“我就说么,顾大小姐可不是个善茬,好容易嫁了个位高权重的如意郎君,自己的男人另有所爱这种事……顾大小姐可怎么忍得?”

楚灵笑得肆无忌惮,那样子看上去竟比她那个招人嫌的大哥楚易还讨厌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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