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蛮族,为了七伤花。”还有那个女鬼,她把女鬼落在蛮族了。
“你别来捣乱。”他一脸愕然的望向她。
“我只是知会你一声。”卿绾望着天际边的沙丘,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殷厉目光闪动,勉强笑道:“原秋墨同意了?”
“是。”
卿绾没有注意到,他已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他本就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得不忍受,如此一来,只是自己千方百计找到她,救出她,又是为了什么?
“卫谨言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这次回去蛮族凶多吉少。”他凝视着卿绾,慢慢说道。
“重要,自己做的孽,怎么都得赎完。”
“那君离夜呢?”
“我不知道。”她一说出口,便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后再说吧。”
殷厉永远都不了解这个女人,她就像朵千变万化的云,捉摸不定。
但他此时的心情就像个女人一样钻进了牛角尖,嫉恨着每一个男人,总想着拆散他们,却又无可奈何,卑劣,无耻,矛盾的组合在了一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生平往往是最恨这样的人,可现在却不得不变成令自己憎恶的模样,说着让人难堪羞愧的话:“其实君离夜也想去迷洲的。”
“嗯?”她微微挑眉,凝神听着。
他的双拳握的紧紧的,汗水顺着他黝黑坚硬如铁的拳头缓缓下滑,他不断的安慰自己,她为了一个卫谨言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她的夫君又已经出现,他帮她打发掉君离夜这是在帮她,对,他不会害她的。
“自他母亲豫鄂族的公主去世后,他便是豫鄂族唯一的继承人,他的族人需要他,可他因为你,所以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前去迷洲,你愿意跟他一起去迷洲吗?”
“不会。”
“君离夜的父亲如此迫切的想杀了你,恐怕也是担忧你的存在会干涉君离夜的决定,只有你死了,他才会心无杂念的前去迷洲。”
干燥的风,吹动着沙砾翩翩飞舞。
卿绾突然就有些累了,她盘腿坐在沙丘上,用纱巾挡住脸,低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好好想想的。”她的确不能太自私,非要强迫君离夜留在自己身边,人活着嘛,不就图一好聚好散,不留遗憾是吗?至少她找到七伤花,救了卫谨言,本就没什么遗憾了。
哑奴不知从何处也冒了出来,他坐在她的身侧,纤长白净的手指在沙上写下几个字“别怕,我陪你去蛮族”。
卿绾笑了笑,颇有些不以为然:“不用了,你回潼关去吧。”
他也不恼,又继续写下“我知道大祭司的秘密,还有七伤花”。
不光是卿绾,连殷厉都诧异的看着他,殷厉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听说大祭司前几个月逃走一个药童,莫不是你吧。”
一旁的凤无玉撩过耳后的秀发,一脸嫌恶的说道:“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你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姿色,这两个男人莫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卿绾眉头一皱,世上竟有如此聒噪之人,她一把沙子甩了过去:“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哑奴解开身上的披风,搭在她的肩上,对后面两个男人的探究之意不闻不问,只是担忧的注视着她,星眸里掺杂着她看不懂的情意,卿绾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哑奴喜欢她,若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她总觉少了点什么,可那是什么呢…
她盯着沙地上娟秀的小字,思忖之时闭上了眼睛,她一定遗漏了些什么,哑奴绝不简单,他一定知道自己,早在她与他见面之前就认识了她。
怪谈
夜色中传来冷风抚过荒漠的凄嚎声,几个人立在荒废已久的石壁前一语不发,荒凉的大漠更显萧索悲凉。
夜凉如水,卿绾搓了搓手臂,对殷厉低声说道:“其实你们两个没有必要专程陪我来这一趟的。”
殷厉冷哼:“谁说我是陪你来的,我只是想看看这个祭司有多装神弄鬼,若是能除掉这个祸害也好,免得为害蛮族。”
“唉……”卿绾幽幽望了他一眼,“你开心就好。”
“真是奇怪,明明这处地方荒废了这般久,可还是令我觉得怪异,总有种……”原秋墨凑近了石壁,借着如水的月光打量石壁上斑驳的壁画,“可惜已经风蚀了,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石壁上稀稀疏疏长着几束枯草,在雨水稀少的大漠任其自生自灭,但野草的根仍是牢牢攀附着石壁,与整面石壁融为一体,融入进漆黑的月色中。
“哑奴说,大祭司的老巢就在这,蛮族部落那个帐篷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卿绾举着火把,忽明忽灭的灯火照着她的脸一阵红一阵黑。
卿绾蹲了下来,用棍子挑拨地上的沙土:“这沙似乎有点奇怪。”
凤无玉也半蹲下来,四指并拢扫了扫沙土,又凑到鼻息前闻了闻:“是血。”
卿绾手指抖了一下:“我们赶紧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做打算。”
她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可四下安静无音,她身体僵直的看着四周,漆黑的沙漠早已没有了那三个人的影子。
刚刚月亮还高挂空中,而这时月亮仿佛躲进了云层里,周围黑魆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卿绾举着火把,嗓子颤抖,她竭力压下心中的恐慌,低声道:“凤无玉……他们不见了……”
“嗯?”凤无玉举着火把站了起来,脸色凝重,离她站的更近一些,“小心有诈。”
“他们去哪了?会不会被大祭司抓走了?”卿绾总觉得这块地方透着诡异,“要不然咱们四下找找吧。”
这时,前方的沙丘上突然出现一道晕暗的白光,没有月亮,也没有篝火,哪里来的光?
卿绾每眨一次眼睛,就感觉光离的更近了,不出一会儿,便迎面走来一个女人,穿色白色衣裙的美丽女人,脸色苍白,带着温柔可人的笑容。光就是从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凤无玉晦暗的目光忽然刀一般盯在他脸上,一字字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人是鬼。”
说罢,他将火把上的火焰伸向了女子的头发,然而女子的头发并未烧着,卿绾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着女子脚下的沙地,并没有她的影子,而且长裙及地,她瞧不分明,但这一路而来也没有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女子似乎是漂浮在空中的。
女子清澈的嗓子缓缓说道:“两位请,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这女人是鬼吗?卿绾冷汗直冒,腿似乎已经瘫软了,动弹不得但她还是硬着嗓子说道:“为什么是我们两个,其他三个人你把他们弄到哪去了?”
“姑娘跟着我去见主人就知道了。”女人莞尔笑道,率先走到了前方。
卿绾扯了扯凤无玉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别莽撞了,这女的不是人。”
“那是什么东西。”他艳丽的红唇上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手指敲了敲酸涩僵硬的脖子,“不过是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依我之见不过是瘴气幻化出来的。”
“不。”卿绾头一次对他认真起来,“信我一次,这女的,是鬼。”
她跟女鬼朝夕相处,眼前这个女人跟女鬼的气息很像,一样的冰冷。若是瘴气里的幻象连气息都是虚幻的。
凤无玉的笑容消失了,他拧着眉头思忖一会儿,冷哼一声,对她的话不予理睬。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跟在女鬼的身后,凤无忧又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负过我?”
“我?”卿绾胀红了脸,她支支吾吾的说道,“怎么可能,我第一次见到你。”
“你肯定欺负过我,说不定对我薄情寡性,始乱终弃,我失忆后发现我的守宫砂没了,是不是你夺走的!”他低声说道,一双妖媚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
“我没有……”
“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你,但我的心却很怨恨你,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值得我怨恨,第一种是跟我有仇的,第二种是将我抛弃的负心女,我没有跟你结过梁子,那只有第二种了。”
“别瞎说…”卿绾有气无力的解释,这蛊毒太不靠谱了,粗制滥造的伪货吧。
石壁在移动,漆黑的夜里,石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由中间破开一条缝隙。
白衣女子恭敬的说道:“两位请随我进去。”
“若我不进去呢?”凤无忧抱着胳膊,一脸不虞的看着她。
女子淡雅的笑了笑,对卿绾说:“主人让我转告姑娘,你的娘亲程柳她还活着。”
“我娘早就死了。”
“我家主人从不会骗人,姑娘要是想见你娘亲,就随我来,若是不想便自行离去。”女人笑道。
卿绾想也不想便拉着凤无玉往回走,刚走了一两步,四周突然升腾起巨大的火花,犹如火龙将两人团团围住,她咬牙切齿瞪着女人:“这是何意?”
火焰照着女子平静的脸,柔美娇艳的脸蛋泛着诡异的红光:“一切谨听姑娘做主。”
“拦着我我怎么走?”
女子对她的话听而不闻,反而抚着自己的脸:“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和程柳有几分相似吗?”
卿绾一时哑口无言,默默打量着她的脸。
凤无玉说道:“的确和你有几分相像。”
“看来势必要走上这一遭了。”
卿绾苦笑一声,目光严峻的看着黑魆魆的洞口。
“虽然你负了我,但我却不是那薄情寡意之人,若你死了……大不了我一辈子为你吃斋念佛,终身不嫁。”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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