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报应不爽贾文和半伏在地上,将那份协议草案的副本铺开,仔细看着。他细长的双目光芒微闪,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把草案看完。
贾文和推开文牍,“裂土封国。不意程侯之威,一至于斯。”
贾文和这声“程侯”,让程宗扬心花怒放,这称呼还是头一次听到,当场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下面。
“老贾,来跟我混吧,绝不屈了你的才华”
贾文和淡淡道:“此议若成,程侯便是众矢之的,若换作贾某,定然寝食难安,真不知程侯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程宗扬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你吓唬我”
“程侯匡扶王室,功高难赏,”贾文和点了点那份协议,“方有此议。程侯不思进取,转而求田问舍,逐利自污,亦不失为自保之术。然程侯挟不世之功,却行商贾之事,如圈中之豚,求食而肥。安能长久”
程宗扬火气直冲脑门,这家伙居然把自己比作肥猪有我这么精壮的猪吗
贾文和对他的脸色视若无睹,他抬袖咳了几声,“行大事毫不惜身,弃权柄有如敝履,视小利却如性命贾某不才,真不知程侯是上古之贤人,还是鼠目寸光之徒。岂不闻天予不取,反受其殃”
程宗扬好不容易才忍下这口气,“大家理念不同,光靠嘴巴,我也说服不了你。这样吧,等你伤势好些之后,我派人送你去临安、建康、江州游历一番,让你看看我这肥猪有多壮。”
贾文和眼中光芒一闪,“江州”
“没错。”程宗扬道:“我的。”
江州之战是六朝近年来的大事,贾文和当然不会没有听说过,以一城之地,数千之众,力拒数万宋军精锐,消匿多年的星月湖大营初露峥嵘便震动六朝。假如江州真的属于这位程侯,他的实力和目的就需要重新评估了。
“既然如此,程侯不若弃舞都,而取此地。”
贾文和在地图上一指,正是宋国丹阳对面,毗邻云水的大片区域。
程宗扬仔细一看,好嘛,你这还是操着心要造反啊贾文和指的地方位于汉国最南端,与江州南北呼应,进可攻,退可守,要不是自己没有造反的打算,还真是块宝地。
“皇图霸业吗”程宗扬语带感慨地说道:“吕巨君胸怀大志,如今悬首东阙;刘建身为诸侯,如今悬首北阙;董破虏豪勇盖世,如今悬首西阙。吕冀运气不错,现在囚于北寺狱,只等一杯鸩酒送他上路,还能留条全尸。”
程宗扬站起身,望着外面的宫阙,“我对皇图霸业没兴趣。强如董破虏,智如吕巨君,贵如天子,尊如太后他们用过手机吗上过网吗杀来杀去,不过蜗角之争。”
贾文和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我想走一条新路,一条不同于帝王将相的新路。我知道这条路能走得通,也必须走得通”
程宗扬转过身,“文和兄,我需要你来帮我。”
“师傅”高智商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行啊,去小云那里浪了两天”
“师傅,你可冤枉死我了。”高智商叫起了撞天屈,“我跟义纵那小子满洛都去找宁成,别说去浪了,连觉都没怎么睡。”
程宗扬连忙道:“找到了吗”
自己如今虽然控制两宫,但最大的问题是朝廷里面缺少自己人,势单力薄。
董宣算一个,但第二个就暂缺了。宁成身为大司农,又在政变中入狱,算是大半个自己人。可没想到他那么大一个官,居然一点都不顾体面,连汉国官场多年的潜规则都不理会,抽冷子砸了枷锁,跟个小流氓似的越狱了。
“刚打听出来的。前天有人拿着伪造的文书从夏门逃走,听那人的相貌、身形,多半就是老宁。”
宁成这家伙还真是个人物。洛都之乱死了那么多人,他一个罪囚竟然顺顺当当逃出城外。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笑到了最后,否则也不会逃的那么快。
“师傅,还追不追”
“追追上告诉他赶紧回来当官,还当他的大司农”
“成”
“哎,你就别去了。要你办的事还多着呢。”程宗扬道:“你去见程郑大哥和赵墨轩,让他们尽力往洛都调运粮食、酒肉、布匹各种物资越多越好。还有,眼下还有件大事,老秦和老班都要留在宫里处置,宅中那边还需要秦夫人坐镇,你一会儿顺便护送秦夫人回去。”
“这事好办师傅你就放心吧”高智商说着高声嚷道:“富安富安
你个狗才,又死哪儿去了”
“这儿呢在这儿呢”富安跟着自家衙内跑了几天,这会儿刚回来收拾一番,听到衙内召唤,连忙拎着食盒一溜烟地跑来,先从怀里掏出个手炉,塞给衙内,又打开食盒,取出几样糕点,“赶紧先垫垫。”
高智商接过来往嘴巴里一塞,含糊说道:“师傅,我去了那啥晚上我去小云那儿,就不回来了。”
武库燃烧数日的大火终于熄灭。漫天阴霾散去,京城洛都也迎来了久违的阳光,笼罩在城内多日的肃杀气氛一扫而空。
洛都人口百万,食指浩繁,每日所需的口粮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不用说眼下天气严寒,还需要生火取暖。天子驾崩之后,引发的动荡导致整个洛都封城数日,内外断绝,许多人家已经断炊。
乱事方定,安抚人心是第一要务。董卓授首,胡骑军入城稳住局势之后,司隶校尉董宣立刻下令,打开城外的常平仓,组织隶徒将粮食运入城中,全力接济百姓,并且大开城门,允许百姓出城拾取柴草,生火御寒。
市井间活跃多日的游侠儿们突然变得沉寂,倒是商贾们仿佛嗅到什么风声,从躲藏多日的坊市中钻出,以前所未有的积极姿态扶危济困,与官方全力合作。
多方努力之下,民心很快稳定下来,各处紧闭的坊门陆续打开,街上也多了行人的踪迹。虽然许多人眼中还有疑虑,但看到名震洛都的卧虎董宣亲自带人在街头巡视,些许不安也像道旁的残雪一样逐渐化去。
董宣与凉州军搏杀时被刺中腹侧,伤势与金蜜镝如出一辙。属下拼死相救才保住性命。他顾不得重伤在身,草草包扎之后,便率领隶徒在街头奔走,传谕四城,宣告诸逆已然伏诛,天子不日即将登基,届时大赦天下,百姓皆有赏赐。
程宗扬望着车窗外的人群,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动乱平息之后,董宣第一时间就求见皇后,被他借口皇后殿下凤体不适,搪塞过去。但三五日还能勉强应付,如果天子登基,赵飞燕还不露面,只怕刚平静下来的局面又要再生波澜。
程宗扬放下车帘,吩咐道:“去北寺狱。”
北寺狱的内侍已经尽数换过,如今狱内都是单超、徐璜、唐衡等人的心腹亲信。刘骜最亲近的五位中常侍,左绾、具援死于战乱,剩下三人在乱事中都牢牢站在长秋宫一边,忠心可鉴,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一名内侍躬着腰道:“人犯乖得很,既不胡乱打听,也不多嘴瞎问,老实待在里头,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这会儿正睡着呢。”
程宗扬往牢房内看去。果然陶弘敏正蒙头大睡,被衾虽然不是簇新,好歹也算乾净。那些内侍早已接到吩咐,通常从犯人身上榨油的手段全都收拾起来,倒没让他受什么委屈。
程宗扬笑道:“五爷,你倒是好睡,心真够宽的。”
刚被内侍叫醒的陶弘敏没有半点恼意,脸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有屋住,有衣穿,还有人管饭,能不宽心吗你瞧,在这儿两天,我还胖了呢。”
“不愧是大富人家出身,知道保养。换作别人早就肝颤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是胖还是瘦了。”程宗扬说着咳了一声,故意板起脸,拉长声音道:“知道我来干嘛的吗”
陶弘敏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恭喜赵皇后了。”
程宗扬竖起大拇指,“明白人,一点就透。”
内侍已经打开狱门,程宗扬走进去,在陶弘敏对面席地坐下,“知道我为什么留五爷小住几日吗”
陶弘敏也理了理衣冠,屈膝坐好,正容道:“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劲。
“跟黑魔海合作是谁的主意”
“广源行组的局。我们陶家在晴州多少有点份量,正好在这边也有生意,便有人找到我。”
“是五爷自己的意思,还是族中的意思”
“我自己拿的主意。”陶弘敏道:“坦白说,我当初也想拉你入局。”
“龙辰是谁的人”
“这个恐怕没什么人知道,但这次应该是广源行出的钱。”
“帛十六你认识吗”
“我说我不认识你信吗”陶弘敏没好气地说道:“不但认识,还是打小的玩伴,熟得穿一条裤子。”
“他人呢”
“那混蛋贼得很,还没开打就跑了。说是老爷子病重,急着回去争家产。”
陶弘敏满腹牢骚地说道:“谁知道他扔下这么个烂摊子,活活把我给坑了。”
“我想找到他们。有路子吗”
陶弘敏毫不犹豫地说道:“会馆。”
程宗扬笑了起来,“五爷住了这么些天,估计也烦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回会馆休息。等过几日闲下来,我们再聚聚。”
这是让自己领路啊。陶弘敏倒也光棍,“得,吃了你好几天,也不能白吃。
老五这回算栽了,躺倒挨捶吧。”
陶弘敏痛快走人。其他人脱不开身,由刘诏和郑宾负责护送。名为护送,实际是去追拿广源行的漏网之鱼。
不过程宗扬对能不能抓到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隔了两天,该跑的早就跑了,无非是尽人事而已。
北寺狱内囚犯还有不少,当初赵王的罪属已经被处置过,如今关押的多是刘建的家眷。他称帝之后,把江都邸的家眷一并带入宫中,刘建势败被杀,这些人一个都没跑掉,全部被收押,就近关入北寺狱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附逆的大臣,比如师丹,还有昔日的绣衣使者江充。这些人都在大辟之列,会在接下来的数日内陆续伏诛。
愿赌服输,程宗扬没有理会这些人,直接走到最里面一处监牢前,望着牢内的囚徒大司马、领尚书事、襄邑侯,以行事肆无忌惮而着称的外戚吕冀。
吕冀戴着木枷,手脚也被镣铐锁住,他浓密的髯髯多日未曾打理,上面还沾着菜汁饭粒,比起当日的裘服锦衣,意气风发,显得狼狈了许多。不过他身陷囹吾,神态兀自桀骜,看着程宗扬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程宗扬像看一头猎物一样看着他,“吕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吕冀咆哮道:“我要见阿姊”
程宗扬拿出一份诏书,“这是你阿姊的手谕。来人,给大司马念念。”
旁边的内侍接过诏书,扯着公鸭嗓子道:“太后懿旨:宫中乱起,吕冀处置不当,着令赐死。”
吕冀脸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嚎叫道:“我不信你们敢矫诏杀人我要见阿姊放我出去”
“想出去”程宗扬笑了起来,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好说。”
一辆黑漆朱绘的宫车辘辘驶过长街,沿着宫中的御道一直向北,穿过重重宫禁,来到一扇深黑色的大门前。
内侍早已接到几位中常侍的吩咐,一大早就在门外守候。见车马过来,赶紧推开大门。
紧闭的大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哑”声,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子。小巷阴暗而又潮湿,两旁是低矮简陋的房屋。在气势恢弘的汉宫内,这些房屋完全属于异类,低矮得就像半埋在土中。房屋与巷道都由青石砌成,年深日久,表面遍布青苔,半朽的屋檐彼此靠在一起,几乎遮蔽了天空。大门一闭,整条窄巷都被笼罩在阴影下,即使正午时分,也不见天日。
此时巷道两侧已经跪满了人,除了几名身着乌衣的内侍,余下尽是女子。她们大都三十余岁,虽然芳华将逝,仍能看出昔日的阿娜美貌,只是她们的目光或是惊惶,或是疲惫,或是木然,再没有曾经的灵动。
车门打开,一双薄底快靴落在踏板上,然后一跃而下。
内侍伏身施礼,“奴才叩见上官。”
后面的众女也齐齐伏身,“罪奴见过上官。”
“免礼。”声音意外的年轻。
众人直起腰,目光上移,只看到一人披着玄黑色的熊皮大氅,脸上却戴着一张银制的面具。
那人站在大门处,阳光从他背后射入,将他身影照得闪闪发亮。在他头顶的门楣上,挂着一方匾额,匾上黑色的字迹颜色已经脱落大半,从残留的刻痕上,勉强能辨认出上面写着两个字:永巷。
众人齐齐伏下身,他们只知道今天有一位身份极要紧的大人物要来,却没想到来人会戴着面具。能够使动几位中常侍,偏偏还要掩藏身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要在永巷做的事绝不能泄漏分毫。
众人加倍小心,眼睛都不敢乱看。一名内侍伏身禀道:“禀上官,北宫历年被打入过永巷的妃嫔宫人,共一千三百七十人,如今尚存二百六十一人,按单常侍的吩咐,小的已将其尽数召至巷中。”
戴着面具的大人物点了点头,然后穿过人群,踏入巷内。
巷子正中是一处圆形的空场,此时已经按照吩咐事先摆好坐榻,铺好锦垫,旁边还放了两只熏炉,用来取暖除秽。
程宗扬走到榻前,撩起大氅,拂衣坐下,隔着面具往下看去。
数百名女子鬓发如云,黑压压跪成一片。最前面一名美貌的少妇,正是董昭仪。先帝内宠极多,有名份的妃嫔便有二十余位,然而此时尚存的不过三五人而已,自董昭仪以下,尽在此地。
董昭仪先时也曾被打入永巷,吃过苦头,一来年轻貌美,二来屈意奉迎,被当时的永巷令吕冀开恩,赦免放出,今次不知为何又被召来,心下不免忐忑。
意识到扫来的目光,董昭仪扬脸露出一个媚笑,红唇却禁不住微微发颤。
那人开口道:“我这次来永巷,是奉两宫之命巡视传谕。天子驾崩,新君继位。皇后不日将移居永安宫。太后与先帝一众嫔妃,移居长信宫。皇后下诏,天子登基,大赦天下,永巷的罪奴一并赦免,复其旧位。”
下方静悄悄一片,所有人都不敢作声。
“其二,太后听闻原永巷令吕冀罔顾国法,咨意妄为,大为愤怒,命本官前来查实,予以严惩。你们若有冤屈,尽可陈诉,自有太后为尔等作主。”
程宗扬说完,巷内依旧静悄悄一片,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程宗扬微微皱起眉,这些女子显然久经磨难,戒心十足,轻易不会相信旁人的言辞。他重重咳了一声,随行的内侍立刻叫道:“带人犯”
巷口传来“哗哗”的铁链声,接着一名身材肥壮的囚犯被拖了进来。那囚犯戴着重枷,披头散发,口中塞着一团麻布,鼻翼鼓胀着,发出粗重的呼吸声,他两眼赤红地瞪着众人,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恶魔。
两旁的女子一阵骚动,不少人看到他的面容,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几名内侍架着吕冀,将他拖到戴着面具的上官面前,按倒在地。
一名内侍打开诏书,尖声念道:“皇后谕旨:大司马吕冀为人跋扈,性情凶恶,素来倒行逆施,目无法纪,其罪当诛。今奉太后旨意,着令吕冀赐死。家产藉没,家眷入永安宫为奴。”
永巷内一片死寂,几乎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甚至有人以为这只是一场恶作剧。毕竟她们已经在吕氏的阴影下度过了漫长岁月几乎有三生三世那么长。
在众人不安的目光中,一名盛妆打扮的女子被带入巷中,她身着华服,腰间悬着一组精美的玉佩,衣饰一如王侯贵人,只是双腕戴着铁铸的镣铐。
“太后懿旨。”内侍尖细的声音在巷内回荡,“永安宫奴孙寿,年二十三,未育,系罪臣吕冀之妻,封襄城君,以罪当诛。姑且免死,着即发配,赏功臣为奴。”
孙寿屈膝跪在新主人面前,罂粟女当场摘去她的发钗、环佩、饰物,剥去华服,剪去一绺长发,将她从高高在上的封君降为奴婢。
孙寿一脸柔婉的俯首听命,就像只被驯服的羊羔一样乖巧温顺。旁边的吕冀目眦欲裂,口鼻中发出“唔唔”的怒吼声。
罂粟女一边扯开孙寿的长裾,一边笑道:“大司马的模样好吓人呢。可惜,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保不住自己的夫人啦。”
吕冀挣扎着试图站起,却被几名内侍死死按住。
“你不服气”程宗扬抬手指着周围的女子,冷笑道:“你凌辱这些女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吕冀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双手扳着木枷,将铁镣拽得铮铮作响。
程宗扬冷冷看着他无谓的挣扎,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轻蔑,“眼珠瞪这么大,就让你看仔细好了。脱了。”
罂粟女笑道:“寿奴,主子命你裸身服侍。”
孙寿看了主人一眼,满脸都是乞怜之色,可主人对她理都不理。无奈之下,孙寿只好听话地解开贴身的小衣,在一众内侍、永巷罪奴面前脱得一丝不挂。
众人神情各异,目光混杂着惊讶、疑惑、不解、恐惧孙寿的位置与董昭仪近在咫尺,看着那名身份仅次于两宫的尊贵女子沦为奴婢,裸露出雪白的肉体,董昭仪脸上的媚笑越来越淡。这样的一幕在永巷绝不少见,事实上,自己就几乎在同样的位置,做过同样的举动。只不过当时高高在上的太后亲弟,此时正三木束身,跪在地上。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压抑的哭泣,“吕氏真的败了天啊天啊”说着抽泣声变成了嚎啕痛哭。
惊理悄无声息地出现那名女子身旁,一手抚着她的背,一边柔声道:“吕贼猖狂多年,如今上官特将其引至永巷问罪,好让受其凌辱的众人亲眼作个见证,如此好事,这位姊姊为何哭泣”
在惊理的安抚下,那女子泣声道:“奴婢是宋贵人殿内宫人,当日宋贵人得罪了襄邑侯,被他打入永巷,裸身示众,宋贵人不堪受辱,投缳自尽”
“我家主人也是”另一名女子硬咽道:“我家主人当日就在此地,被吕贼当众凌辱”
旁边的内侍也道:“平日吕贼那厮一来永巷,所有罪奴都得裸身出迎,气焰熏天,张狂之极”
看着上官冷厉的目光,那内侍赶紧补充道:“小的都是听说的。以前在巷中当值的阉奴都被关押起来,一个都没跑掉。”
程宗扬道:“还听说了什么”
“还听说小的还听说,永巷的规矩,新来的罪奴都要游街示众。”
程宗扬对着面前的女子道:“是吗”
董昭仪小声道:“是。”
孙寿一张玉脸时红时白,当众裸露,她并没有多少羞耻或者难堪,只要能让主子满意,即便当众交合她也会乖乖翘起屁股。她此时心里有的只是恐惧,害怕自己会和吕冀一样,被当众处死。
忽然间颈中一紧,一条冰凉的铁链落入颈中,使她浑身一颤。孙寿略微呆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
众目睽睽之下,孙寿被铁链牵着,像那些罪奴当日做过的那样,在巷中赤身裸体的游街示众。
在场的女子都受过吕冀的凌辱,有些还被他私下带出宫去,甚至见过孙寿本人。此时看到这位吕冀的正妻脱去衣物,将她们在永巷遭受过的凌辱逐一重演,众女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压抑多年的伤痛迸出来,抽泣声、痛哭声、斥骂声响成一片,忽然一口吐沫狠狠唾在孙寿臀上,接着口水雨点般飞来。
赶在众女忍不住动手之前,罂粟女将孙寿牵回主人身边,免得她被愤怒的人群活活打死。
“吕大司马,”程宗扬口气平淡地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吕冀两眼血红,被麻布塞住的嘴角冒出白沫。
程宗扬摆了摆手,让人扯出他口中快被咬烂的麻布。吕冀舌头僵了片刻,然后疯狂地嘶吼道:“我要见阿姊见阿姊”
吼叫声中,一名脸色冷厉的内侍走上前来。
中行说拿着一只金灿灿的长颈仙鹤酒壶,一只镶嵌着宝石的金杯。他将金杯放在厚厚的木枷上,带着一丝狞笑,满满斟了一杯酒。
“这就是你阿姊赏你的上好的鸩酒。”中行说阴声怪气地说道:“大司马,喝了吧。”
吕冀叫嚷声戛然而止,他紧紧闭着嘴巴,生怕那些碧绿的酒液溅入口中。
程宗扬道:“吕大司马,喝了吧。”
“喝下去,一了百了。落得轻松。”
“你生平作恶多端,一杯鸩酒了却性命,已经够便宜了,难道还不肯喝”
“已经三劝了。大司马一点面子都不给”
程宗扬盯着吕冀,忽然大笑起来,“吕大司马平常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原来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太后赐的酒你都不喝”
程宗扬厉声道:“来人”
张恽小跑着进来,扑倒在地,一口气磕了十几个头,一迭声地说道:“奴才见过上官主子万寿”
“让你猜着了。大司马不肯喝,”程宗扬带着一丝恶意满满的戏谑道:“这酒,还是你来劝吧。”
“是”张恽尖着嗓子应了一声,然后爬起来,走到吕冀面前,捋了捋衣袖道:“主子瞧好吧。”
吕冀怒吼道:“狗奴才你敢动我”
张恽翘着兰花指,捂着嘴咯咯一笑,然后抬手比了一个手势。周围几名内侍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按紧吕冀,吕冀只当他们要下手硬灌,死命拧着脖颈,肥厚的鼻翼鼓起,把牙关咬得格格作响。
谁知没有人去碰金杯,也没人去撬他的嘴巴,反而自家腰间一松,衣带被人抽走,接着下裳被人掀开,七八只手同时伸来,扯着他的裤子扒了下去。
寒意袭来,吕冀激凌凌打了个冷战,接着一双牛眼猛地鼓起。
在他面前,张恽抖开乌衣大袖,从中抽出一支尺许来长,铜铸金绘,形制狰狞,栩栩如生的器物。
“这个你还记得吧当日大司马足足花了五十万钱,铸成的铜祖,专门用在永巷的刑具好东西啊。”
张恽的嘻笑声又阴又冷,就像一条湿冷的蛇信钻入吕冀耳中来回舔舐着,滴下无数毒汁,“咱家劝你还是喝了。要不然嘿嘿嘿嘿”
一众永巷罪奴都睁大眼睛,看着犹如待宰肥猪一般的吕冀,吃惊之余又有些快意的雀跃。
孙寿与吕冀夫妻两个并肩跪在一处,这会儿也扭头看着自己曾经的丈夫,美艳的面孔满是震惊和错愕。
吕冀整个人呆若木鸡,虽然是大冷天,额头却渗出汗迹。
张恽张开手掌,在他后腚拍了拍,狞声道:“大司马,喝了吧。”吕冀额头青筋毕露,咬紧牙齿,嘴唇翕动着,从喉中发出两声“荷荷”的低吼,手脚拼命挣扎,可那几名内侍都是挑选出来的勇力之辈,他的挣扎就像蜻蜓撼铁柱一样。
“小的数到三,大司马若还是不听劝”
吕冀额上迸出一层黄豆大的汗珠,牙关发出令人牙酸的格格声。
“一”
“二”
“三”
张恽握住铜祖,用力一捅。
吕冀脸上肥肉一抖,眼珠猛地往外突起,眼球上迸起无数血丝。
巷内沉寂片刻,接着发出一阵仿佛要震破屋宇的哄笑。那些女子有的拍手,有的尖叫,有的笑着笑着迸出泪花,有的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第六章、黄泉路远笑声传到巷口的宫车上。车厢内,吕稚一袭黑衣,腰背挺得笔直,此时正透过窗纱,看着巷内众人又哭又笑的场面,神情冷漠得仿佛一个看客。
阮香琳啐了一口,“这些阉人,惯会作践人。话又说回来了,这位襄邑侯也真是的,太后赏的酒都不肯喝,这下可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阉奴如此糟践,颜面何存”
“我倒是记得有人说过,”卓云君瞟了吕稚一眼,笑吟吟道:“宫里那些妃嫔都是贱人,平常装得高雅贵气,一打入永巷就贱态毕露。谁成想,吕大司马进了永巷,也不比那些贱人强多少。”
何漪莲接口道:“民女听人传言,说太后娘娘对两个弟弟爱逾性命,没想到娘娘眼看着亲弟被人劝酒,还能无动于衷。真让人佩服呢。”
吕稚冷艳的面孔看不出半点波澜,冷冰冰道:“不中用的东西,丢尽我们吕家的脸面。早知如此,本宫先杀了他,免得他丢人现眼。”
何漪莲含笑鼓掌,“说得真好。只不过”她眼珠一转,“太后的手怎么在抖呢莫非这副铁石心肠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众女目光齐齐落下,只见吕稚紧紧攥着衣袖,指甲都捏得发白。
巷内,罂粟女美目瞟着吕冀,用一根手指挑起孙寿的下巴,“还是堂堂的襄邑侯呢。因为怕死,这会儿宁愿被一个太监糟蹋,也不肯喝那杯毒酒连你男人都这么着了,你还有什么好丢脸的”
孙寿似哭似笑,“姊姊说的是。”
“夫妻本是同林鸟,”惊理道:“你也来凑个趣好了。”
看着罂粟女拿出一根粗大的银制阳具,孙寿硬着头皮露出一丝媚笑,主动伏下身,抬起屁股。
冰凉的银器塞到孙寿臀间,顶住柔软的嫩肛,然后用力捅入。
“啊”孙寿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娇呼。
自董昭仪以下,所有曾被打入永巷的罪奴,此时的感觉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二十年来,襄邑侯吕冀在她们眼中就仿佛神魔的化身,依仗太后的宠爱,在北宫各种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众人的生死荣辱,都在他一念之中。
整个北宫,从妃嫔到侍女,只要被他看上,就没人能逃出他的魔掌。所有敢反抗的,都会遭到加倍的凌辱荼毒,令她们生不如死。
然而此时,这对凶狠跋扈的夫妻齐齐跪在巷内的青石板,衣衫不整,威风扫地,就像洗剥乾净的猪羊一样任人宰割,将她们曾经所受的凌辱尽数还回。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使她们泪流满面,痛哭得不自已。
罂奴道:“叫得浪些,让你男人好生学学。”
孙寿乖乖叫道:“好姊姊,贱奴的屁眼儿都要被干裂了。”
“叫我做什么叫你老公啊。”
“老公有人在干寿儿的屁眼儿啊啊干得好深”
“寿儿的屁眼儿要被干烂了,老公,救救我”
孙寿挺着白美的雪臀,凑到吕冀面前,故意掰开臀肉,展露出自己正被银棒来回插弄的嫩肛,然后又扭过头,贴在他耳边娇呻道:“老公,寿儿的屁眼儿美不美连你都没有用过呢直到寿儿被主人收用,才被主人的大鸡巴开了苞。
寿儿的屁眼儿又软又滑,连主子用过都说好。后来寿儿又用屁眼儿服侍罂姊姊、惊理姊姊、蛇姊姊好多姊姊都用过”
吕冀那张肥脸此时如同恶鬼一样狰狞,血红的眼珠几乎瞪到眶外,可他始终死咬着牙关,不去喝那杯鸩酒。
“贼厮鸟,嘴还真硬”张恽急于讨好新主人,下手分外卖力,眼见吕冀还在死撑,不由心下发急,一边捅弄,一边恶狠狠道:“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哎哟,”阮香琳道:“那个大司马,好像流血了呢。”
吕稚神情不动,手掌却猛地握紧,修饰完好的指甲在掌心生生拗断。
车厢内侧,小紫闭着眼睛,侧身斜靠在软榻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这时才睁开眼睛,莞尔一笑,悠悠道:“软心肠的大笨瓜啊”
张恽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动作越来越大。
“行了,停吧。”程宗扬道:“大司马这会儿倒是硬气。不过你不喝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这里劝酒的人多的是你们轮流上,劝到大司马肯喝为止。”
“我来”中行说抓住吕冀的头发,朝他脸上啐了一口,狞声道:“不怕你这厮眼儿紧我有大棒槌有种你就死撑着,看我不干死你个王八蛋”
吕冀眼角迸出血珠,齿缝中发出一声嘶吼。
中行说夺过铜祖,“圣上在天有灵好生看我怎么收拾这逆贼”
中行说正要动手,巷口忽然传来一声凄叫,“不要”
一个人影从车上奔下,跌跌撞撞地闯入巷内。
巷中的罪奴先是睁大眼睛,看着那个曾经权倾天下的身影,随即本能地伏身施礼。
吕稚痛哭流涕,雪白的脸颊淌满泪珠,曾经的矜持全被抛到脑后,与方才的冷漠无情判若两人。为了保留家族最后一丝血脉,她已经狠下心让弟弟去死,即使死前受些折辱,忍忍也就罢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弟弟面临的会是如此屈辱的死法。
张恽本是自家忠犬,反咬一口已经疼入骨髓。中行说是天子亲信,下手只会更加凶残。看到中行说手中那支带血的铜祖,姊弟之间与生俱来的亲情终于压倒了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她踉跄着奔进永巷,脚一软,扑倒在程宗扬面前。
“放过他,所有的罪孽,我一身受之。只要放过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当你的奴婢,我会一心一意服侍你”
座榻上方,那张银制的面具泛着冰冷的光泽,就像一个无情的神祇.他冷冰冰开口道:“张恽,你告诉她,当日田贵人怎么死的”
“是。”张恽躬身道:“回太后,当日大司马下令,把田贵人被绑到那边的墙角,让人干了三天三夜,直到活活干死。”
“福祸无门,唯人自招。”程宗扬道:“你觉得他可怜我觉得他活该当初那些罪奴哭也哭过,求也求过,有用吗”
吕稚泪流满面,她忽然站起身,双手握住衣领,用力一分,只听“呲喇”一声,丝帛应手破裂,玄黑色的宫装被撕成两半,像黑色的羽翼一样飞开,露出中间一具雪玉般的躯体。
张恽吓得脸都白了,像木头桩子一样扑地跪倒,一头磕在地上。在场的内侍仿佛被人掴了一掌,齐齐跪倒,额头贴着地面,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董昭仪等一众罪奴同样目瞪口呆。巷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震惊了。
太后吕稚,母仪天下二十年,一手执掌六朝最强大的政权,即使最桀骜的将领,在她面前也不敢仰视。先帝驾崩之后,吕太后服丧至今,向来冷如寒冰,连笑脸都未曾露过几次。她方才的哭泣、乞求已经是众人前所未见的失态,没有人想到,这位冰冷的太后为了自己不争气的弟弟,居然会在一众外臣、内侍、罪奴面前裸露身体,简直是石破天惊。
吕稚积威多年,众人对她的敬畏几乎深入骨髓。一众内侍伏地不起,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唯独中行说那奇葩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别人看都不敢看,他却一点都不怕犯忌,拿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不说,最后还哼了一声,“这奶子屁股,瞧着是个好生养的,偏偏连个蛋都没下出来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我,皇太后吕稚,自愿为奴,以身赎罪。若违此誓,今世为娼为妓,供万人淫之”她回首望着众人,“昔日种种,罪在吕稚一身。尔等宿怨未解,我愿一身受之。一日怨恨未消,一日不离永巷”
望着那具曼妙而充满熟妇风韵的胴体,阮香琳心生嫉妒,酸溜溜道:“说得跟真的一样,还不是为了勾引男人哼”
何漪莲道:“这位太后看着冷冰冰的,怎么会舍得为一个不争气的弟弟发下这种重誓不会有别的心思吧”
“大当家也许不知道。”卓云君道:“羽族女子有名的外冷内热,无论父母之情,姊弟之情,还是夫妻之情,都比常人炽热十倍百倍。”
“这么说,她是因为姊弟之情,才对吕冀这么纵容可是那位天子呢她可是亲手杀了他,哪里有什么夫妻之情”
“爱而不得,因爱成恨。若不是对那位天子付出爱意却不得回报,哪里会对他的后宫怨恨如此之重。”
“哎呀,这么说来,她若被主子收为奴婢,还不把我们都恨透了”
阮香琳道:“入了主子门下,她也是个奴婢,哪里轮到她来怨恨”
“是了。她和主子可不是夫妻之情,顶多是主奴之情。”
“狐女淫荡,羽女贞烈。她立下重誓,多半会终身不渝”卓云君只说了半句,看到女主人眼神飘忽了一下,连忙顿住。
小紫望着窗外,似乎想起了什么,过了会儿才道:“你们有位羽姊姊,也是羽族女子。她若在,就用不上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了。”
“奴婢无能,求妈妈责罚。”
小紫扫了她们一眼,“你们老爷若是过了这一劫,就罢了。要不然,你们全都殉葬好了。”
巷内,吕冀浑身颤抖,最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阿姊”
吕冀涕泪交流,喷出的唾沫中带着丝丝血痕,嘶声道:“阿姊”
吕稚拿起金杯,递到吕冀唇边,柔声道:“阿冀,喝了吧”
“阿姊”肥胖如猪的吕冀哭得像个孩子,“我不要死”
“是我惯坏了你,才落得今日田地。往日之事,皆是阿姊之过。”吕稚颤声道:“此去黄泉,不要抱怨旁人。”
“阿姊我不要死”
“冀儿乖,听话喝了吧”
“阿姊”吕冀哭涕着,饮下鸩酒。
金杯滑落,“叮”的掉在地上。吕稚怔了片刻,然后“哇”的哭出声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巷内回荡,吕稚心头像被刀剜一样阵阵绞痛,她抱着赤裸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着,身形摇摇欲坠。
忽然肩上一沉,一条大氅飞过来,遮住她赤裸的胴体。
中行说脸色臭得跟黄鼠狼一样,指着吕稚的鼻子道:“你欠我一次”
程宗扬喝道:“滚”
“就不”
“去把友夫人的胎打了”
“你狠我这就滚”
吕稚哭得昏厥过去。醒来时,身体摇摇晃晃,正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上。耳边还有一丝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淫靡的气息吕稚睁开眼睛,只见那位大行令双腿箕张,上身靠在坐榻上,两眼半闭,双手捏着法诀,似乎正在敛息运功。在他身前,簇拥着三具光溜溜的女体,仿佛几条白花花的美女蛇,纠缠蠕动,活色生香,没有一刻停歇。
何漪莲与阮香琳一左一右,趴在主人的大腿上,一边伸出香舌在主人身上舔舐着,一边用光溜溜的下体顶住他的膝盖,来回研磨。夹在两人中间的,是自己曾经的弟媳,如今发给功臣为奴的孙寿。她像母狗一样撅着又白又圆的雪臀,趴在主人腹下,卖力地吞吐着主人的肉棒。
何漪莲一直留意着主人,待主人身体忽然一紧,她立即回手,按住孙寿的粉颈,迫使她伸直喉咙。
那位大行令毫无顾忌地在孙寿喉中喷射起来,浓稠的精液一波一波射出,灌满了她的喉咙和口腔。好不容易等主人射完,孙寿费力地吞下精液,然后用唇舌仔细将主人的阳具清理乾净。
“啵”的一声,阳具从孙寿娇美的檀口拔出,依旧坚挺无比,没有半点软化的迹象。
“主子好厉害,硬了一天都不见软,”孙寿娇喘细细地说道:“寿儿喉咙都要肿了”
“没用的东西”阮香琳喝斥一句,然后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怎么办
怎么还软不下来相公一会儿还有事要办,总不好光披着大氅遮掩。”
何漪莲笑道:“要不琳姨娘再试试”
阮香琳颦眉道:“我刚被老爷用过后庭,下边还痛着呢。”
何漪莲回头看了一眼,“哟,太后醒了呢。”
吕稚坐起身,熊皮大氅从肩头滑下,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车厢内散发出瓷玉般的光华。
程宗扬行功正到要紧处,无暇分神,只听见何漪莲笑道:“有请太后娘娘的金口,给主子品箫。”
孙寿飞快地看了吕稚一眼,让开位置。
吕稚将发丝撩到耳后,沉默地挪到主人身前,垂下眼睛。在她面前,一根粗壮的肉棒像怒龙一样夸张地挺立着,表面青筋毕露,坚挺雄壮,散发出惊人的热度。硕大的龟头像鼓胀的蘑菇一样,又大又硬,强烈而旺盛的生命力仿佛要从整根阳具上流溢出来。
吕稚扶起阳具,入手的炽热、硬度和份量,都使她心头一颤,指尖仿佛触电一样抖了一下。她咽了口吐沫,然后俯身张开红唇,含住龟头。
耳边传来几声轻笑。吕稚充耳不闻,在她心里,昔日的太后已经死了,此时的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出乎她的意料,主人的阳具并没有什么异味,除了一点淡淡的精液气息,还有一股浓烈而好闻的味道,那是一种来自男人的强壮的雄性气息,自己身边充斥着宫女、太监,多年来阴盛阳衰,这样的气息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口脂的香气。
她伸出舌尖,在龟头上轻轻舔舐一下,泪水却猛地流了出来。
阮香琳斥道:“服侍主人,是你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
吕稚已经认命,决意用自己的尊严和身体换取两个弟弟一死一生,可即使她有了足够的觉悟,依然禁不住泪如雨下。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奴才张恽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金安”
程宗扬坐起身,“进来。”
吕稚想要避开,却被阮香琳一手按住后脑,用力压下。怒胀的阳具直直捅入喉咙,像凶器一样刺进食道,几乎堵住了她的气管。突如其来的异物进入,使她食道痉挛着,带来强烈的呕吐感。但吕稚此时几乎感觉不到肉体带来的不适,她脑海中一片纷乱,想到即将被曾经的奴仆看到自己如此屈辱的一幕,她就浑身颤抖。霎时间,吕稚生出一股冲动,想不顾一切地一口狠狠咬下车帘撩起的同时,一条厚厚的大氅覆盖下来,遮住了她赤裸的身体,也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周围的目光第壹版主小説站官網大氅下一片黑暗,仿佛一个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面只有自己,和口中那根蛮横而霸道的阳具。
张恽趴在地上,叩首禀道:“奴才已经安排好了。按主子的吩咐,在场的十二名内侍全部发往舞阳侯府当值。以往打入永巷的妃嫔宫女一律免罪,尽数迁入长信宫。永巷从此关闭,永不启封。”
阮香琳道:“那些女子若是多嘴呢”
张恽道:“小的交待过了,今日之事,绝不可外泄。主子替她们报了大仇,谅她们也不会乱说。”
阮香琳都囔道:“那可说不淮。”
“把几百号人全都灭口了”程宗扬道:“世道轮回,然后让人把你们再报复一遍”
阮香琳服软道:“是我的不是。”
“逆贼吕冀的尸骸已经交由吕不疑家人收殓。吕不疑明日将由隶徒护送,启程前往颍阳居住。”张恽絮絮刀刀地说道:“尚书台移文当地官吏严加看管,非奉诏不得离宅,严禁与外界往来。至于吕淑等人,以附逆定为大辟,家眷没为官奴”
朝廷对诸吕的处置刚刚下来,吕氏此次大败亏输,吕翼、吕巨君、吕淑、吕让、吕戟、吕忠这些手握实权的吕氏族人,或是死于战乱,或是问罪被诛,元气大伤。
但保全性命的同样不少,吕不疑身为太后亲弟,但素无劣迹,只是圈禁。吕奉先更简单,被家里大人领回去,挨了顿骂就算完事。以人品方正闻名的中常侍吕闳将吕巨君、刘建派来的说客统统骂出门去,又在战乱之际亲率家人子弟襄助董宣,维持城中治安,更是无罪有功。
程宗扬并没有打算将吕氏斩尽杀绝,主持善后的霍子孟也无意穷追不舍,虽然夺爵贬官的不少,总算两人都克制住杀意,没有挥舞屠刀,对吕氏大开杀戒,可以说活人无数。
张恽禀报完对吕氏族人的处置,程宗扬挥了挥手,张恽叩首退下。
程宗扬低下头,视线落在身前的大氅上。大氅微微颤动着,下面一张温润的小嘴正细细舐舔着他的阳具,唇舌柔滑而又软腻,只是技巧有些生疏。
“用吸的。”
柔软的唇瓣停顿了一下,然后顺从地吮吸起来。
马车摇晃着,不知驶往何方。大氅下仿佛一个隔绝于天地之外的私密空间,黑暗而又温暖。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必理会周围的一切,只用专心吞吐着口中的肉棒,仿佛就是一切。
感受着那条香舌越来越无力,舌根也越来越僵硬,程宗扬双手按住身下的螓首,用力喷射起来。
片刻后,大氅掀开,吕稚冷艳的面孔上沾满了湿黏的液体,她红唇紧闭着,唇角还垂着一缕浊白的精液。
周围传来戏谑的鼓掌声,吕稚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扭过头,试图唾出喉中的精液,一张妖艳的面孔却伸了过来。
孙寿红唇吻住吕稚的唇瓣,将她口中的精液吸了过去,还将她唇角和脸上残留的精液都妖媚地舔食乾净。
何漪莲笑道:“傻瓜,主子的阳精是世间少有的大补之物,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倒好,还想往外吐,倒让寿奴捡了个便宜。”
被一个女子唇舌相接的亲吻舔舐,吕稚玉脸红一阵,白一阵,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何漪莲笑道:“你不信就算了。如今你尝过主子的雨露,也算是主子的屋内人了。下次可要记得,先让主子用你的阴户,验过品阶高低,给主子做好鼎炉。
过来给主子谢恩吧。”
吕稚低头不语,听到最后的谢恩,她身子僵了一下。二十年来,只有旁人向她谢恩,自己莫说谢恩,甚至没有对旁人道过一个谢字。毕竟周围人服侍自己都是应该的,是他们的职份所在。
换而言之,如今主子怎么用她,也是应该的。自己被用过之后,还要向他谢恩。
“好了。”小紫声音响起,“毕竟是太后,还有些矜贵呢。你们几个,都退下吧。”
阮香琳等人乖乖离开,车内只剩下吕稚和两位主人。
程宗扬冷哼一声,“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小紫笑道:“是她自己愿意的,跟我可没关系。”
“还不是你怂恿的肯定是你在背后说我心肠软,让她来求我的。”
“你可以不答应啊。再说了,你不愿杀她,可把她留在宫里你放心吗”
这事能放心吗没有自己卖血卖命的支持,恐怕吕稚随便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把赵飞燕按到尘埃里。
可是把一位正经的太后带在身边当奴婢使唤,又是吕稚这种权力欲极强的女人,简直跟拿老虎当猫养没区别。
“好吧,这事先不提。”程宗扬看着吕稚,“我问你,那柄断剑,还有王哲的左武军是怎么回事”
“王哲自领一军,以前倒还相安无事。可近年来他愈发拥兵自重,累次以兴兵为名,索取军饷。这些年我拿出的钱,足够再养五支左武军。可王哲依然需索无度。我只回绝了一次,就投剑威胁,已经是尾大不掉之势。”
“巨君知道之后,为我出主意,设法削弱左武军,于是引王哲兵出五原,剿灭兽蛮部族。没想到王师帅名不副实,不过几个兽蛮人,便令重金打造的左武军一战而没。”
程宗扬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吕稚有些不安起来。
程宗扬吐了口浊气,“你知道左武军最后一战之前吃的是什么”
吕稚眉头皱起。
“马肉。连盐都没有。不仅士卒,军中将领也是一样。左武军上下全是王师帅一力招募而来,粮饷大半都是自筹,师帅为此甚至连自家宗门都得罪了。你所谓的重金,左武军恐怕连影子都没见着。”
吕稚眼中掠过一丝讶色。
“还有你所谓的几个兽蛮人,王师帅遇到的对手,是数倍于己的异族军团。而且有人故意泄漏左武军行踪,把他们引入埋伏。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
吕稚忍不住道:“怎么可能”
“这要问你的好侄儿,吕巨君是怎么想的了。”
吕稚怔了片刻,“不可能左武军的军饷都是太乙真宗的人亲手拿走的。”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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