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理一边过来帮主子整理衣物,一边小声笑道:“没想到合德妹妹是极品的玉涡呢,那么娇嫩嫩一只小穴,抵得上我们两个。”
赵合德玉颊愈发羞红。
程宗扬笑道:“要不是怕她伤了身子,就该梅开三度了。”
惊理笑着朝江映秋啐了一口,“就你最不中用,连屁眼儿都用上了,也没能让主子尽兴。”
福气,好生受用着。““行了,你就别逗她了。”程宗扬道:“昨天你当值,没赶上婚庆。等回去拍拍夫人的马屁,好多给你一份赏赐。”
说着,程宗扬搂住赵合德,吻了一口,“再住些日子,就接你回去。”
从长秋宫出来,程宗扬没有去拜访别家,便直接返回舞阳侯府。到了府前,他被门外的阵仗吓了一跳,只见冠盖满路,宾客如云,场面比昨日的婚礼还要热闹几分。
程郑、秦桧、班超周围分别聚了一堆宾客,三人揖来送往,谈笑寒暄,忙得不可开交。
敖润远远看到马车,从人群间挤出来,抹着汗道:“程头儿,正门堵住了,走角门吧。”
“怎么这么多人”
“这些是没拿到请柬的,今天赶来道贺。”敖润道:“有晋宋等国的使者,各家书院的士人,各方商贾,连临安商会也来了人,打听免税的事……“略一留意,便能发现各方宾客泾渭分明。围在程郑身边的大都是商贾,他们关心的是舞阳侯宣称在境内免除商税,扶植商业的种种举措;与秦桧打交道的多是官吏,其中最显眼的是晋、宋诸国的使节。各方在洛都都有常驻的使臣,程宗扬为了避嫌,没有邀请各国使节,他们却不肯放过结交新贵的机会,赶在次日前来道贺;与班超周旋的是一帮书院名士,他们目的最明确:凭借己身所学跻身专为天子所设的教育委员会,成为无数士人梦寐以求的帝师。
程宗扬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正门是走不得了。自己一露面,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一人聊上一句,这一整天都不用干别的了。
好不容易避开宾客,从角门回到府内,程宗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一大群妇人正由嫂夫人王蕙陪着,浩浩荡荡的前往花厅。这些是各家的内眷,前来拜会新人。她们都是豪门贵妇,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只是不免有些好奇,一介商人之女,为何会受到长秋宫的青睐,成为舞阳侯这位新贵的正妃。
有内眷在,不好过去打扰,程宗扬索性去了内院,准备找卢景与斯明信两人聊聊。路过一处厢房时,他停下脚步,在门扉上叩了几下,然后排闼而入,朗声笑道:“贾先生身体可好了些”
贾文和额上缠着白布,脸色青中透白,显得气血不足,他面前的书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成堆的简牍。主公进来,他只略微举首示意,然后又继续审阅简牍。
“昨天怎么没见到贾兄”
贾文和淡淡道:“旧主薨逝,贾某有孝在身,还请见谅。”
天子的丧礼都被人抛到脑后,偏偏还有人给被定为逆贼的旧日主公守孝,听起来都矫情。不过除了贾文和,给郭解服丧的王孟也没有露面,程宗扬也不好指摘什么。
他在书案对面坐下,伸头看了一眼,只见简牍上全是数字,“这是什么”
“官府历年来的田地、人口、税赋。”
统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不过单纯的数字太过枯燥,自己实在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去梳理这些基础数据。程宗扬倒有些好奇一位汉国的谋士,能从这些数字中看出些什么门道来。
“可有什么发现”
贾文和终于抬起眼,“刘骜前车之鉴,程侯且当谨慎。”
程宗扬笑道:“那可是天子,跟程某有什么可比的”
“敢问程侯,天子权秉何在”
“你是说权力的基础”程宗扬想了想,然后坐直身体,认真说道:“依我看,天子能够掌握权力,根基一方面来自于贵族,包括宗室、外戚、世家,这些世家位于汉国的最顶层,获得他们的支持,就能保证权力的稳定;其次来自于政治架构,包括朝廷的职官、吏员、武将,掌握了朝政,就能保证权力的运行。当然,只有这两者还不够,另一方面在于士人。士人垄断了文化权力,为天子行使权力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理论基础。三者缺一不可。“贾文和放下简牍,双手抱膝,仔细看着程宗扬。
“怎么”程宗扬挑了挑眉毛,“以为我只是个既贪财又好色,无非有点狗屎运的昏庸之辈”
“程侯过谦了。”
“行了。老贾,你看我说的对吗”
“程侯此言,对,也不对。时移境迁,如今的汉国已然今非昔比。”贾文和推开简牍,“如今汉国的世家不仅占据大量田地,同时又能入朝为官,并且还不忘治经问学。“富贵闲人岂是易得”贾文和淡淡道:“程侯此志,比起并吞八荒,逐鹿天下也不遑多让。”
程宗扬苦笑道:“还是你理解我。”
“程侯既有此心,唯有以退为进。只是,”贾文和顿了一下,缓缓道:“进难,退亦不易。”
“可不是嘛”程宗扬几乎要拍大腿了。
直到坐到眼下的位置上,他才知道退一步有多难。这么多宾客纷至沓来,无非因为是自己手中的权力能够给他们提供足够的利益。一旦自己放弃权力,主动退让,趋之若鹜的宾客们只会认为自己在权力斗争中落败失势,眼看着自己这个炙手可热的新贵变成炙熟的肥肉,天知道有多少垂涎三尺之辈赶来要分一杯羹。
到时候别说平平安安做生意,死无葬身之地都有可能。这就好比两军相逢,一路高歌猛进便也罢了,一旦出现颓势,局面瞬间就会崩盘。
“由此观之,主上的天子教育委员会,倒是一着好棋。”
自己拿出教育委员会均分利益,纯粹是歪打正着,但也恰恰是因为自己没有独霸天子的野心。也正是因此,才会有这么多人试图与自己合作,而不是敬而远之。
不过程宗扬在意的是贾文和的态度,他在今日的交谈中,头一次称自己为主上。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老贾一直怂恿自己拉杆子与汉国对着干,怎么突然之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鼓动自己以退为进呢
贾文和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双手抱膝,微微仰身,“今秋大旱,霍子孟等人正为此焦头烂额,主上与其临危受命,不如退而守拙。“这是让自己避事,一旦汉国因为灾情生乱,也好推卸责任看来汉国的旱灾真是不轻。
汉国家底雄厚,在六朝中首屈一指,府库所藏钱粟堆积如山。但前面刚因为内乱烧了武库,多年积累付之一炬,接着又出现大灾,再厚的家底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贾文和话说到这个地步,程宗扬下定决心,洛都这个是非窝不能再待了,尽早前往舞都,先把自己的封地拿到手再说。
他拍板道:“把这边的事办完,我就动身去舞都。”
“主上若是要在境中大兴商业,还请邀众同行,好示人以诚。”
这是让自己邀请各方势力一同前往封地,展现出共同开发的诚意。程宗扬笑道:“好主意多谢先生指点”
等程宗扬兴冲冲离开,中行说从屏风后面出来,他拢着手,睨视着贾文和,冷笑道:“毒计啊。你是打算拿那些人当人质你把他给弄走了,皇后呢让她死在这儿”
“未雨绸缪而已。”贾文和道:“我倒是想知道,谁会对皇后下手”
“还能有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吕家那帮杂碎少不得要折腾。”提到吕氏,中行说就没好话。他凑到贾文和面前,仔细看着他,“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人心思这么狠毒呢以退为进啊,退到墙角可就出不来了。”
“你看错了。我只想致太平而已。”
“搅得天下大乱,杀得人头滚滚,然后天下太平”中行说道:“我赌一文钱,你肯定有主意能平掉这些乱子。”
“有。但我不想说。”
“太好了”中行说抚掌道:“跟我想的一样。顺便告诉你,老蔡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是想趁乱把债主都弄死,再顺手捞点钱。““蔡公子素负雅志,非是凡人。”
“提醒你一下,你那点伎俩,小心别被姓秦的看穿了。”
“贾某何尝想瞒过秦会之彼此意会,便已足矣。”
“好好好”中行说道:“看来大家心思都一样,就等着汉国再大乱一回,最好死个皇后、天子什么的,然后他北上平乱,就该登基做天子了。““贾某倒也罢了。倒是阁下,难道也想让程侯当天子”
“那当然。”中行说贴到贾文和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贾文和神情怪异地看着他,“这弯子绕得太大了吧”
“你就说行不行吧”
贾文和抱膝思索良久,最后道:“那便祝阁下心想事成了。”
“当然要成”中行说道:“刘骜虽然没有拿我当朋友,但他不仁,我不能不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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