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岳急急道:“我有要事禀报,快带我去见主持。”
开门的和尚并不客气道:“什么事在这里说。”
宋岳道:“耽误大事,你担得起么?”
和尚迟疑片刻,放宋岳进门,一路指引到了后院。
此时虽已是夜间,这寺庙之中仍然亮着灯烛,离着后院禅房近了,不但有酒肉飘香,更听见内中有女子呻吟娇喘。
带路和尚上前叩门,恭敬道:“主持,有烧香的来了,带的是登天香。”
“呵……”只听一声男子粗喘,不耐烦道:“什么人,叫他进来。”
宋岳推门而入,只见房中三四个妙龄女子簇拥着一个胖大和尚。几人都是赤身裸体,见生人进来,也不羞臊,尤其那胖和尚下体还和他身下一个丰腴女子紧紧相连,捣送几下,才偏过头来,问道:“你烧几炷香的?是什么人?谁叫你来的?”
一连三问,都满是不屑,宋岳不卑不亢道:“我烧两注高香,乃是金乌殿弟子,没人叫我来,我是有急事,迫不得已才到此的。”
胖和尚三角一撇肥唇道:“两炷香也敢到这里来,你上面是谁?”
宋岳不耐烦道:“我上面出了大事了,否则我也不会来这里。我可告诉你,玉湖庄白雅这就要知晓我们正在图谋她家中宝物,若不拦下,必然是大乱。”手机看片:和尚似乎并不知晓详情,可也郑重起来。抛开身下浪女不管,抽出一条黑灿灿狰狞肉棒,随手拉过一条被单掩住,眯着一双三角眼道:“到底何事,我听不明白。”
其实宋岳也不甚了解,他只把从李俊和处得来的消息一一告知,但强调两点:一是上面处心积虑谋划许久要夺玉湖庄宝物;二则他也是迫于无奈才听命于李俊和。
和尚听出厉害,沉思片刻,沉声道:“传我的令,集结人马,截杀白雅、金赤阳。”和尚裸身下地,站起身形才显出他巨大身形,只见这凶神恶煞一样的和尚身高足有一丈开外,一身黑肉,好似铁塔一般。
这小庙不大,全部集合起来约莫三五十僧众,那凶和尚带了一半前往。等要宋岳随行的时候,宋岳可不敢再去了,说明了地点之后摇头晃脑只推说受了伤了,实在行动不便,就在寺庙中等待佳音。
宋岳暗忖那高手武功太强,他来此处只是把罪责推出,至于拦不拦得住白雅就是你圆性和尚的事了,与他无关。此时宋岳已知,凶僧法号圆性。
骂一句废物,圆性带着一众打扮成俗家人模样的弟子离了寺院,快马飞奔赶往宋岳所言荒村客栈。
这一番折腾,天已经亮了。
白雅和金赤阳行在路上,只见远方尘土飞扬似有马队疾驰。白雅心细,对金赤阳道:“那些是什么人,赶得这么急?”
金赤阳并不随他父亲一般心机深重,揣测道:“附近只有我金乌殿,难不成有人接应?”
白雅道:“不可能,谁能想到我们遇险。莫不是要接应李俊和的人马,避一避。”
白雅此举真对了,可却迟了。
一条官道无遮无拦,想要隐藏并不容易,东首边倒有一片密林连接山脉,正是藏身之所。
两人不敢怠慢,祭起身法向密林掠去。圆性一行奔得也急,两人还未入林中,就已被圆性眼毒发现。他稍一带缰绳,吩咐左右:“智光带几个人去看看。”说着,马鞭指向白雅、金赤阳遁去方向。
“驾!”叫智光的和尚带了五名僧众,拨马头去捻白雅二人。
白雅飞奔之际并不忘余光观测,眼见有人追上,道:“快进林子,追来了。”
遁入密林之中,白雅和金赤阳并不深入,各隐在一颗大树浓密树冠上。就见六个持刀凶徒,在林外马打盘旋,犹豫一阵,其中一人道:“智光师兄,进林子不进。”
智光迟疑片刻道:“师父有令,叫我等查看,进去吧。”说罢,纵马进了林中,正是追着白雅和金赤阳入林之处。
遮天蔽日一片密林,古木参天,幽幽暗暗,间或只闻鸟语虫鸣,真有几分阴森可怖。智光也是精细人,并不叫身边人分散,聚在一处只在近处观察。他道:“林中并不见大群飞鸟惊起,那二人就在近处,给我仔细地搜。”
左顾右盼,又或向远观眺,智光始终不叫人再进一步,就在白雅金赤阳藏身树下不远处徘徊。
又有人道:“师兄,不是说要抓个叫白雅的女子么?不要耽误太久吧。”
白雅和金赤阳都听见了,俱是暗惊,原来真是敌人。
那智光并不答话,低头看向了地面,纵马转了几圈,片刻之后,突然抬头,大声道:“上面的朋友,何不现身一叙,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大家各自行路,免了许多麻烦。”
白雅一颗心沉了下来,看来免不了一番恶斗了。金赤阳比白雅更沉不住气,倏然跃下,面向智光道:“我就在此,你看我可是你要找的人?”
智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金公子既然在此,白雅白姑娘何不也现了身呢?”
智光竟然认得金赤阳。
金赤阳本来还想隐瞒身份,看来是多余了。他不等智光出手,率先发难,随身利剑脱鞘,纵身一跃,利剑化作五道寒光分别向智光的面门、咽喉、左右肩并胸口疾刺。
智光反应也不慢,双足在马镫上一踩,一跃而起。可他刚腾到半空,就觉头顶有劲风袭来,原来是白雅凌空一剑,刺他百会要穴。
这和尚武功不弱,若单打独斗或也不差于金赤阳、白雅二人。但两人合击,白雅又算好他去处,故此一上手就落了下风。
智光权衡厉害,急忙使个千斤坠,身形疾落,虽免不了受了金赤阳穿腿一剑,可也比头顶中招要强。
“啊呀呀!”一声惨呼,金赤阳果然在智光大腿上刺了个透明窟窿。
智光跌落马上,却也不敢怠慢,豁出筋肉断裂,用力一搅,让那利剑从腿上脱出,摔落在地。
他身后几人也飞身下马,抢了过来。白雅正不欲放过一人,弃了重伤智光不管,凝宝剑迎上群敌。
智光虽痛,丝毫不乱,高喝一声:“快叫师父。”
“一个也不能放走。”白雅娇叱,手中宝剑化作道道长虹,已然和五个敌手战在一团。
金赤阳当然也明了白雅心意,赶上一步,一剑划过智光咽喉,了了他的性命,和白雅一并持剑应敌。
一击格杀头目,剩下几个便要简单许多。若还有人指挥,但叫一个搬兵,剩下地合力抵抗,或有一人可以脱身。但群龙无首,先自乱了阵脚,每个人都想撤出,每个人也都撤不出去了。
白雅剑法绵绵密密,将五人退路全部锁死。金赤阳剑势很辣刁钻,战不几合就能伤了一人。不消片刻功夫,那几个持刀凶徒就已经全部倒地痛苦呻吟。
两人绝不容情,一剑一个斩尽杀绝。
就这时,林外传来了隆隆马蹄声响。
圆性久等弟子不归,心中已然打鼓,留了半数弟子封锁住唯一前往金乌殿的路口,以防白雅等人通过,他亲自带了几人来看。越到近前看得越清,已然发现了倒毙的弟子尸体。一众人不由得快马加鞭。
“走!”白雅并不恋战,叫着金赤阳各夺一匹马,直闯入密林深处。
林愈深,树愈密,道路愈加难行。
两人行进越来越艰苦,可身后追兵马术极强,已经能听闻为首之人高叫:“哈哈哈哈,金赤阳,果然是你,你跑不出佛爷的手心啦,快快束手就擒,佛爷给你个痛快。”
白雅和金赤阳都知身后追兵乃是僧人,可也想不透是何门何派。方才诛杀几个持刀敌人,可知其用得都是一路刀法,但两人谁也不曾见识过。
金赤阳心中暗叫不好,突然带住缰绳,喊道:“白姑娘你先走,我来抵挡一阵。”
白雅眼见着那金赤阳调转马头,迎向众僧,心中宛如刀割,这痴情男儿不但在即将侵犯她时悬崖勒马,又在此时舍身相救。她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了,自始至终她都知道金赤阳与其父并非一路人,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
金赤阳有意抵挡,恶僧圆性可不中计,呼唤手下道:“留下十人做了他。剩下的跟我追。”
圆性将大部人马留下,亲自只带几人追击白雅,兵分两路只为了将白雅生擒。
他也从宋岳口中得知,活着的白雅比死人更有用处。至于金赤阳,合力围杀叫他变作死人就行。
十人将金赤阳围定,圆性放下心来,心想此子一人绝非十人对手,何况那当中也有心腹高手。
他可料错了,金赤阳本是抱着必死之心抵挡恶徒,但他也不会蛮干,无论如何也要换几条命回来。
他并不擅长马战,即可离了马匹迎上众僧,交手时使得尽是虚招。不几回合就借着森林茂密,闪出战团。
金赤阳不见了,消失在密林之中。
“给我搜!”此番带队僧人法号智玄,他一声令下,叫部署散开,寻找金赤阳。
这也许是他此生做得最错误的决定。
金乌殿是驯养杀手所在,剑招很辣不在话下,潜行蹑踪技法更是奇诡。一个杀手,要懂得一击必杀,也要懂得该在何时出手。
如鬼魅,似幽灵。金赤阳凭借密林中一切有利地势与这十人周旋,他的剑绝不肯轻易发出,每刺出剑必有一人无声倒下。
一个时辰过后,智玄能叫道身边的只剩下四人。智玄不敢再叫人分散了,他将余下人手聚在一处,小心警戒。
忽然间,就听远处有人惨嚎,抬眼望去,一个穿着己方服饰之人举起手中钢刀,指向前方,痛苦叫道:“他往那里去了。”随后,那人扶着一颗大树,摇摇欲坠。
智玄即刻带人跟上,才到那人身旁,正欲询问,就见那张抬起的面孔可不是自己人,正是他要找的金赤阳。
金赤阳已然出手,果断一刀朔入智玄口中,刀锋从后脑穿出。身旁四人还在惊诧之时,金赤阳已然提起藏在树旁长剑,反手抹开了又一人喉咙。
剩下三人就要提刀格杀,金赤阳又抽身推开了。
密林陷入了死寂,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扔了钢刀,发足狂奔。他撞上的是一口滴着鲜血的长剑。只有两人,金赤阳不怕了。
等着料理完最后两个敌人之后,金赤阳望着白雅遁去的方向,一阵迷茫。
她逃出去了么?
和金赤阳分开之后,白雅粉腿狠夹马肋,将长剑做鞭,连击马臀,只叫马儿快跑。只是密林之中地势太复杂,又有横生枝丫当道,几次都差点撞上,终于,飞奔马匹被一根树藤绊倒,白雅被巨大惯性甩了出去。
身在半空白雅兀自不乱,莲足踢踏身旁巨木,身如一只轻巧飞燕急冲向前。
几个起落之后,已然飘出二三十丈。
这时回头观望,身后那恶僧左右也只有几人,但看来都是彪悍之辈,各个马术又佳竟然就快追上白雅了。
白雅不敢怠慢,连施展轻身术,在密林之中穿梭盘旋。
误打误撞之下,马术不如那几人,可是仗着身轻体巧,白雅竟然闪到了几人身后。
马匹调头必要功夫,在林中更不灵便。等着圆性回首,白雅也不见了。
圆性当然不肯放弃,狰狞一笑道:“她跑不远,都给我下马,我看她能躲到哪儿去。”
白雅当然逃不太远,她还没有时机脱身,只是隐在一颗巨木之后,她亦想着借着敌明我暗,趁机杀死几人,逐个击破。
正在圆性搜寻她时,白雅果断出击,那恶僧出手更快,立时举刀格挡。宝剑和钢刀才一触碰,白雅觉得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脱手。
她不是这恶僧敌手,功力差得太远。
不能克敌,只有逃遁。
广寒轻功非比寻常,借着刀上巨力,顺势飘出,再定下身形又是数丈之外。
圆性身法也不慢,但终究比不得白雅。
圆性又失去了白雅踪迹。他依旧狞笑,长啸道:“白雅,你即便轻功精妙,也难逃出我掌控范围,等你精力耗尽时候,我看你还能逃。”
圆性说得不错,整整一天,白雅都在和敌人周旋。就在密林之中,白雅想尽一切办法隐遁身形,但只要现身,总被圆性或其部下发现。
眼见日已偏西,她只要等到晚间就能借着黑暗隐去,她能吗?只凭一股毅力支撑,一整天水米未尽,白雅已经快脱力了。
她已经两天一夜不曾合眼,她昨夜被淫毒入体,消耗了太多体力。再经过这整整一日的狂奔。
白雅的命运,凶多吉少。
她的双腿好似灌铅,举步维艰,更不要说再运轻功了。她的喉咙干得已经快要冒火,昨夜的体液,自伤身体流下的鲜血,还有今日的汗水,她体中的水分快要耗尽了。
“小姑娘,出来吧。我不信你还有精力。”圆性的声音已经在白雅藏身的树后。
白雅咬着牙,艰难迈开脚步,虚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再行动了。足下一软,白雅摔倒在地。
无需再躲了,她的身形完全暴露了。
勉强转过身子,就见一个铁塔一样面目狰狞的男人带着几个精壮汉子慢慢向她围拢。
胖大男子在甩下了他头上的帽冠,露出烫着六个结疤秃头。果然是个和尚。
这恶僧不但嘴脸凶顽,更是目露淫光,脸带邪笑,他在白雅身前站定,嘿嘿笑道:“早听宋岳说你是个美女,当真不错,今夜正好伺候佛爷。哈哈哈哈哈哈……”张狂笑声真叫白雅不寒而栗。
圆性笑声忽然止住,小眼一瞪,喝到:“把她绑了,带回寺庙。我要……”
厉色变作轻佻笑脸,令人恶心叫人作呕:“严加审问……”
白雅亦不是束手就擒之人,她曾有以身饲虎复仇之志,又岂是任人宰割的。
眼见着恶僧身旁三人中的一个抖开一副绳索向她走来,白雅已然做好了准备。
那人将白雅长剑踢在一旁,就要抹拢白雅香肩,将她捆绑。却冷不防白雅手中寒光乍现,反刺一刀,硕入他小腹之中。剧痛之中,又觉匕首在小腹中翻搅,等着白雅将利刃拔出,已是命在旦夕。
圆性真沉得住气,见了白雅刺杀他属下眼也不眨,冷冷道:“死一个废物换一个玉湖庄主夫人,倒也值了。白雅,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白雅本就是要一命换上一命,能杀伤一人,算她够本。她已然力竭,连匕首都提不起了。
可怜一个绝代佳人,被毫无怜香惜玉的紧紧捆绑,叫一个粗鲁和尚扛在肩头,几欲昏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密林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三个恶僧将枯枝捆成一束,做个火把,在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转了许久,却也寻不到出路。
圆性道:“今夜不要走了,就在林中露宿。”他顿了一顿,又不无忧心接着道:“不知智玄他们得手了没有。”
一名僧人道:“智玄武功尚在智光之上,他人又多,必然早就得手了。只怕是咱们入林太深,他寻不见咱们。”
“但愿如此吧……去寻些柴来。”圆性将白雅留在了身边,命令两名手下去捡柴生火。他靠一棵大树上盘膝而坐,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二人奉命去了。
一点火把在这幽深密林之中实在太弱,走得稍远就叫人看不清晰。
“啊!”、“啊!”两声惨呼接连传来,圆性豁然起身,擎刀在手。
等不片刻就见另一名手下满身鲜血踉跄归来,一到他面前就摔倒在地,面色恐慌叫道:“有,有……有妖怪了!”
圆性一脚踢在属下脸上,怒道:“胡说,出什么事了。”
那属下已经吓傻,颠三倒四道:“广林死了,广林死了,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好大的一团……它还要吃我,我被咬了,被他咬了!”
圆性望向属下冒出汩汩鲜血的肩头,眼角抽了抽,又是一阵狞笑,他将利刃放到了白雅修长玉颈之上,大声喝道:“金赤阳,我数到三,你若不现身,白雅就要死了。”
“一!”
(待续)</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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