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是非曲直苦难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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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步子轻踏,才刚近了稍早吕布送自个去崇德殿的长廊处,就见吕布竟与一挂着双鬟髻的小g0ngnv正说着话,两人说话时的谈笑风生,恰恰入了董白眼里,半点不漏,此情此景,正如朝起时见昭姬和吕布说悄悄话时那样。

好啊!好一个吕奉先!早上和昭姬那样的情真意切,现在又招惹了个小g0ngnv,当真风流倜傥呀!

「吕大人,我阿爹呢?」

正当吕布与眼前这名旧相识谈的热络,身後冷不防的飘出董白冷冷一句问,莫名让人冷汗直流。

吕布忙的转身,一脸尴尬的望向董白,他反应快,急忙将原先闲话着的小g0ngnv拉过董白身边道:「小姐你看,是那日的红昌」

红昌?便是去岁秋日赏月宴间,他与她闲走g0ng廷时遇见的那名涕泣小婢。以衣着看来,红昌的服饰明显称头许多,b上回花园里粗使婢nv的穿着,更华贵几分。

「啊!红昌!是你!上回以後,你一切可好?」董白浑忘了方才的不快,将那些不愉快一gu脑全抛诸脑後,上前一把拉住那小婢,热络问道。

「贵人!多谢贵人!」名为红昌的小婢认出那日夜里的贵人nv子,一个劲的给董白拜谢,面上喜se非常:「多谢贵人,如今奴婢已官复原职,回到掌冠g0ngnv的差事了」

「真的呀!如此便好!」董白见红昌一脸的喜孜孜,心里也着实替她高兴,不想自己一句话真的帮了她一把。

那日宴後回府几日内,她便向阿爹提起此事,阿爹不置可否,毕竟是内庭之事,他若cha手,明显是越权,身为政官哪里可以置喙皇帝的家事?

董白原以为此事就会石沉大海,谁料阿爹对她的话着实上了心,真让这小g0ngnv得偿所望,果然阿爹还是最宠她的!

「那麽贵人令尊是哪位大人呢?能够替奴婢说话,想必身分一定高贵非常吧?」红昌歪着头,满脸的雀跃问道,让董白有些难以推辞。

她虽高兴,却觉着对着一个陌生人说上这麽多,不是什麽好事。不过料想红昌也只是g0ng里一介小婢,且依着她说话的套路,当是个直肠子、无心机的nv子,也不会有甚麽别的居心。

吕布察觉出董白的疑虑,也深觉此举或许会有甚麽不妥,正想拦着她,却不及话语出口的速度。

「啊…我阿爹是董卓,其实也不是麽了不得的事…」董白话才说一半,红昌便掩不住的欣喜打断了她。

红昌雀跃更甚道:「就是那位董大人吗?那麽贵人您便是相府那位渭yan县君?」

「是,不过就是虚名,是陛下恩赐的…」突如其来像是让人起底身家一样,董白自是一阵难为情,可看着红昌高兴不已,盛情难却。

一阵来、一阵去,这个红昌心思极细,说的话也通通映了董白喜好,让她觉着两人相当投缘。

几去几回之间,董白提到了贴身侍nv青叶将要被许配给一样在府里当差多年的阿齐一事,如此一来,青叶成了家,也无法如同往日时住在偏间那样,日落之後,得与阿齐一块回府外的居所,董白也将没了个得力的侍nv。

绿萼、桃蕾结亲结的早,且萧、王两房姨娘年纪也大了,不似未出阁的董白,须多留意的事头多着,早已习惯时间一到,便由其余小婢填上贴身侍nv的奉待,故董白近来正愁着上哪里找个好的补上。

许是g0ng外的生活自由的多,且待遇也不差,诱因万万大於陈闷且翻身机会越发渺茫的汉g0ng。红昌问着董白能否将她也一并讨回府去。

董白转了念头,想着并无不可,亦有此意,奈何诚如上回那样,g0ng规森严,不是阿爹一句话便能动得,她已让阿爹麻烦了一次,此番更不知如何是好。

「待我回去想想法子,日後再来通知你吧」苦恼的董白想着这道看来无解的题,闷着嗓子道。虽说两人投缘,可她也不愿意再行一切可能困扰阿爹的事儿了。

红昌闻言,自然千恩万谢的允了她,不多时便回了当差的地方去。

吕布见时间不早,赶紧要拉着董白离开,却见回廊尽头默默转出了一朝服身影,竟是方才的王大人。那王允不做声,也丝毫不见他两一样,自顾自朝另一头去了。

不知方才情景,他可有入眼?

一双男nv的人影,这才一前一後缓缓朝g0ng门的方向归去。

「白儿,方才那位陈留王,你觉得如何?」

沉稳却依然略有晃动的车辇上,董白与阿爹并肩同坐着,半晌不语,突而董卓这声问,打上了正苦恼着承诺的董白。

她歪着头回道:「陈留王出身皇室,的确气度不凡,不过气质上还是输了阿爹一大截,不像个男子汉」这席话一骨碌将对陈留王的坏印象全批判了jing光。

董卓闻言,心上得意却故做吃惊再问:「哦?那麽白儿心里的男子汉,又该是怎麽样?」

「自然得像阿爹你这样了,有着武将男儿,万夫莫敌的好气势」她一把拉过董卓的臂膀,甜腻腻的话捧的董卓都上了天。

董卓听了,哭笑不得再道:「阿爹这是命数好,能够打几十年的仗都次次凯旋,若你真嫁了个将军夫婿,可是得日日悬心夫君哪天出征便没办法回来了,这样阿爹可是要心疼si的」

董白自是不服,怎的阿爹同昭姬姐姐一样,动辄就说甚麽嫁不嫁的话,都不害臊:「阿爹现在就想着把白儿嫁了?白儿才不依呢!难道阿爹不想白儿多陪您几年…这麽早就想赶白儿出去了吗?」

「哎,阿爹哪里舍得?」他大膀一搂,就像娃儿幼时那样轻轻拽她在怀里。

若说嫁nv儿,不是最好他才不肯,他董卓的nv儿,若不是嫁与这世间最尊贵不凡的男人、便要嫁与最武勇之人,如此,在他百年之後,才能有人继续守护这个糖贻丸。

「阿爹是想,天子当今无后,如若白儿能做咱大汉的皇后,这样岂不甚好?」脑中罗织着无限美好光景的董卓再而分解道:「入了皇g0ng,天天锦衣玉食,总不会b咱董府差得多,且做了皇后,所有人都得听你的话,阿爹也不会让天子委屈了你」

皇后?

「阿爹,可如今若然立后,不是当立唐姬夫人吗?且白儿从未见过陛下,一下子卡入他两中间,唐姬和圣上是珠联璧合、两情相悦呢,白儿没有情分相关,如此好生无趣的……」白儿顿时间垂头丧气、满腹委屈,所言尽是合乎情理。

要她做这个程咬金,断了人白头厮守的姻缘,这可是造了八辈子冤孽的坏事儿,她必然不为!且她与当今天子素昧平生,要她如此从了一个半点感情也无的夫婿,亦绝对不可能。

原想着如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词,阿爹一定就立刻堵嘴了,谁料董卓竟回道:「谁说让白儿做他的皇后了?凭大汉朝就没旁的皇嗣堪当帝位了吗?阿爹看着,方才眼前就有一位了」语毕後,老谋深算的眼底,是满满深不可测的算计。

此话…莫非阿爹想立刚刚那位陈留王……如此废立之事不是可以闲话说嘴的……

这些话听的董白再不敢多说,赶紧撇过头去揭帘探外,嘟着嘴没好气道:「总之陈留王是不会让白儿锺情的,若非战场磨练过的好男儿,白儿是一字不亲、一字不近的!」

「哈哈哈哈,果然是我西凉好nv儿,独ai骁勇战将,既白儿看不上眼,阿爹勉强你也是不成,这话当做阿爹未曾说过吧!」

夜里天凉,相当适合睡前饭後,走动消食的好天儿。尖尖月牙高高挂,不知银辉照耀着星河里,是否也汨汨涌泉,让过客旅人恣意取用?

今儿的董白真真是一百二十个不称心遂意,先是察觉被最亲昵的吕布、昭姬二人蒙在鼓底甚久,又受陈留王好大一阵唐突,奈何两者她都无法诚然表态……

若明里和奉先昭姬说破了,只怕他两会讪笑自己的小心眼儿,保不定让人多心董白这是见不得人好呢!

又若直接了当的拂了陈留王面子,纵使阿爹位高权重,也定会受到指谪、落的个教nv不严的非议,日子不会太好过。

双头她都只能打落皓齿和心血吞下,谁知那血泪中尽是一把心酸委屈……

闷着心的她百无聊赖的走出房门,垂着头倚上凤仪停的软榻,浑身没了力气。瞧吕布房里灯火刚熄,想来他人方歇下,自个儿胡乱踏着步子,万不会碰上还得费神解释一堆烦心事儿。

她实也不愿意对他这麽坏的,吕布待她如亲妹子一样,事事让她顺她,只要她想,他便像阿爹那样尽力替她完成。且今日对他的态度是他两相识以来,最是恶劣的一次。她极尽所能去拂他面子,吕布却都自个儿吞下不多说,没真与董白较真。

她明白吕布待她好,多半是看在董卓份上的缘故;董卓施惠吕布甚多,吕布这人不是个狼心狗肺的,懂得知恩图报,故当日董卓以阿齐有伤在身而康泰无暇为由,将董白交与吕布照看时,他尽忠职守,没让董白磕着、碰着。直至今日也多少因董卓宠ai独nv,也帮着ai护这个义妹。

可吕布己身对於董白的想法呢?

如若没了董卓这层关系,吕布与董白相识相熟,对着董白偶有的小小娇纵,也会如今日这样多有忍让吗?

她不是不曾想,只是往昔里想想,总想着看在阿爹份上,自个儿无须考虑这般多,也总还能缠着他问过一番。然而如今,她正与他闹脾气的当头,怎麽可能再与他这样亲近?越是想就,她心里就越慌张。

说不定他早已认定自己就是个娇纵的娃,和昭姬的成熟t贴诚然不同。之所以他和昭姬的事,一直瞒着自己,兴许便是他早已明白了解全情後的董白会如此钻牛角尖,为防届时ga0的三人不快,遂才刻意不发。

也就是因她这种让董卓宠出来的x子太过娇纵,所以他才与昭姬好上……

「骗人…」思及此,原先豆大的不安逐渐加深,慢慢烙上董白心窝。

可即便她x子有亏,为何他不愿诚实告知?即便与昭姬友好,也不是说不得的事儿啊!为何要欺瞒她?

思来想去,思路又再接回前头吕蔡二人为防她ai钻牛角尖,顾而不告。像回圈似的,周而复始,董白反覆煎熬在两个念头之间,着实委屈,惹得她哽咽得身子一耸一耸,斗大的泪珠不自觉便从颊侧落下…

「白儿…你这是怎麽了?」

忽闻後头有人唤道,吓得董白一激灵,旋即回身,却见月光笼罩着那廊上,吕布兀自立着。

他一脸忧心的神se,步步走近董白。

自然,此时的董白哪里想和他好生说上话?不想亦不能,她又ai面子,赶紧将泪水痕迹胡乱抹去,故做着冷声冷语道:「吕大人,我很好,请大人别担心,我这就要回房了,大人自便」

语毕,起身才想走,她还刻意绕开了步子能够不与吕布身子太近,谁料吕布身姿颀长,长臂一捞,将董白的小手一把抓住问道:「今日我见你都是这样闷闷不乐,尤其自g0ng里回来後更是,到底怎麽了?」

「没什麽好说的」董白想着大力甩就,便能使吕布松手,谁料他有力的手掌抓着越发的紧,让董白暗暗叫疼。

吕布蹙眉再问:「你真的不愿说与我知吗?」

「你弄痛我了…」

定睛一瞧,才察见董白皱着眉头的神情,吕布讪而松手,纳纳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伫立原地,嘴里小声喊着对不住。

两人沉静半晌,彼此间都不做声。

突而董白才道了句:「你与昭姬的事儿都不曾说与我听了,我的事你也不必多管」眸子盈满未乾涸的泪,令见者无不想怜之惜之,可这双银眸的主人却好强的y是不让其内的泪珠再再落下。

「昭姬?你是说今早我与昭姬谈天吗?白儿,我与昭姬其实是…」

「好了,我都知道,其实你们也不必瞒我瞒得这样苦,如今我都明白了」

「白儿定是误会了其中甚麽关窍啊,你说出你的疑心,哥哥解释给你听便罢」

「……」

随着两人一来一往的语句进行,董白默默移动步伐朝房里而去,待吕布追前再想说话,她已启了门扉要入内室去了。

「改日再说吧,我乏了,吕大人自便」话完,迳自入了房去,只留满脸愁容的吕布在原地。

沐浴月光里的吕布依旧是那样的好看、挺拔,即便只着了简单一领素袍,英俊的容颜也不曾被遮掩过去。然而这张脸庞,董白看了无数次也看不腻的脸庞,如今却令她厌恶不已……

风凉如昔,奈何不知哪里飘来一座汪洋上的大岛,横亘了吕布和董白昔日里相接心桥,那岛屿终年积雪不化,怕来日要搬开这座大山,不是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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