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守得云开见月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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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离开後不久,董白这个不安分的,蹑手蹑脚起身,将榻边留着的那盏油灯取过,撑着晃亮往外头去了。

吕布房里的灯一直未曾亮起,想来,不知是在她沐浴更衣时已然到家、正歇息了,或是根本不曾回府、尚於校场筹备着吧?

如此也好,她也乐得偷偷m0m0不让人察觉,否则一会儿又要哭鼻子哭得满脸狼狈。

晚来出门时也无事,就当做散心走路,去解开心里那gu郁结之气,且不说寻常日里为何不也如此,凭平素里她得着那麽多花样繁复、纹饰金贵的衣裳,头赏顶着多少金银细软,便已够累人了,哪里b得现下,披头散发仅结一带於螓首、寝衣裹身这样的舒适自在?

光说她在他面前憋着哭劲就阖该给自个儿一点喘息的空间了,若再不出来晃晃,只怕明日小小的董白就让人委屈si,见不着朝yan了。

有了上回夜里她偷偷在凤仪亭内垂泪,被吕布撞见的惨痛经验,此番的董白学聪明了,想得周全些。她朝着花卉园子的方向走去,直直到了麻麻密密的杆杆竹林前才停下,席地而坐。

花丛高度越不过她、也不矮於颈脖,凤仪亭只在丈外,离连接卧房的长廊虽也不远,幸今晚月娘早歇,如今天顶啥都没,黯淡无光,她只管看住油灯在脚边,不让人见着便罢。

夜半时分,自府南吹来徐徐凉风,沁她心脾也舒了x臆,脑子里不多想往日种种,只想着此刻微岚如何怡人云云。

心情渐好的念头在脑里转着,此时却见长廊另一头的厢房里走出个高大人影,差点没让她叫出声……

他不是还没回来吗?董白都出来好一会儿,若说失眠,怎麽就这麽会拣时间,挑了现在出来?

那人先是在他自个儿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瞧着走势不似会来园子里,董白暂且安下一颗心,然,继而看他步子越踏越近、越踏越近…最终停在董白门前,踯躅不定……

这可怎麽是好?吕布若守在那儿,即便董白m0手m0脚,想在灯火不彰处一溜烟趁其不备给回房去,也定会在门口撞上他……这面是必须会上的了。

正当董白心内百般挣扎过後,放弃任何开溜的机会,想着横竖一刀不如做个好汉赴义,准备起身朝房里走去时,她裙摆一撩,好si不si正正翻了脚边那盏油灯,蕊心上熠熠火星差点延烧到衣裳上,不由得姑娘急得大惊失se一声尖叫。

她未来得及止住自己一张樱桃小嘴的尖嗓子,突来的起身招眼的很,早已将吕布的目光尽数引了来,高大颀长的身影正往董白处走来。

「白儿?」

那人一边唤着,面上犹疑的步步趋近。

此下的董白早已乱了阵脚,不知该何以自处,一会儿又该怎麽回话,完全失了分寸。

只见吕布身上只着单衣、外头披着他两初见时的那件大氅,方才灯火星微之下,且又在远外,董白不曾识清他身上的行头,如今吕布离得这般近,光凭大氅上的衣料纹样,她便知是那领青衣。

她记得可清楚了。

吕布总算在董白跟前停下,满腹疑虑的问:「你怎麽在这里?」他粗直而率x的眉毛拧在一块儿,不难看出眼下的疑问满点。

董白闻言,一时间不知该何以做回,只得一道反问:「那你又为何在这里?」

被这麽一问,吕布有些莫名其妙应:「夜难安寝,出来走走」眼神上下盯着董白瞧,那眼底尽是关切的查看着小妮子安好。

「睡不着?为何?」试图静下心的董白说话也简短,她总算回复了思路,不至於方才那样手忙脚乱。

吕布闻之,面上浮现了久违的腼腆笑容,那是很久很久,董白不曾见到的。因着赌气、因着朝堂事忙,她已很久不曾见过发涩怕羞的吕布了。

「只是紧张着明日便要去汜水关,我已很久不曾碰过战场h沙」这话说的老实,惹得董白不禁莞尔,然她是不全懂吕布话後意头的。

做丁原的主簿前,吕布是做过军中小卒的,各种粗活样样jing,然主簿是个文职,纵他自幼习武,若做了文官,那些武艺在他身上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而後遇上了待见自己的董卓,做了羽林郎的头儿,日日上校场,算是将以往的身手尽数找回,却一直没有个地方能够让他秀一身非凡武功。

故而此番前去汜水关,可以说,他是雀跃不已。急着去闯一番志业给人看看,也才算不枉费董卓的知遇之恩。

此话既出,董白居然也跟着笑了,真稀罕!吕布这些日子以来想要见她、谈天与她,通通被斥了大顿回来,如今凭着一句久不碰战场h沙就惹得佳人笑似银铃,只得叹这位董府千金,与那些名门闺秀都不一般呀!

董白虽被惹笑了,却不忘盘着自己一副执拗的架子,再再追问道:「那方才呢?我见你在我门前许久,鬼鬼祟祟…不安好心!」

闻言,来人嗫嚅半刻,遂讪然回她:「明日就要远征,这些日子来都没好好和你说上话,虽午後跟你道过别,心里依旧空落落的,想和你说一会儿话」

语毕,吕布棕se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诚恳,神se突郁,让董白心中一动,不打算再打断他,默许着让吕布把话说完。

「我不知近日来是哪里让你难过了,若是因为我和昭姬说话而你不快意,那往後我便不这麽做了……总之,我不会抢了你的好姐姐,好吗?」他脑里挤兑了好一阵子,才将字句艰难出口。

这些孩子气的话若寻常,他怎麽可能恣意向人启口?轻重让人笑话去。不过只是你好我好、始齓小儿之间拌拌嘴、呕气的话语,然董白心思恪纯,吕布只当宠个孩子一样,让着她。

"抢了姐姐?难道他以为我是怕他抢了姐姐而生气?"

思及此,董白是全盘败给了吕布的异想天开,原以为他最识自个儿心意,敢情他竟是这样看待自己数日以来的行为举止,让董白是又好气又好笑。

纠结的一颗心如今大有雪融之态,她才想开辩,尽诉实情,不想吕布此时再把话接着说下去:「你瞧你,这阵子闷的都瘦了」因着练武而布满老茧的大手轻掐上董白的脸庞,柔neng的几乎要沁出水来。

董白没有拒绝也无排斥之意,明显是不再介心於此事上,吕布这才放下心中一颗大石来。

「相国忙於朝政,军情当急,昭姬不常过来,你也不喜欢姨太她们这样事事唠叨,这段日子里我不在,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双凝望着董白银碧se水眸的棕se瞳仁尽诸关切,他也不知甚麽时候对董白已如此上了心。

许是早没有亲娘在畔的同病相怜,每夜里对於那个记忆日渐飘远的生母,他与她惆怅着一样的追思;实也是过往董白的t贴可ai,从她还是个梳着双鬟发髻的小丫头、到如今及笄待嫁的大姑娘,吕布皆看在眼里。

屡次巧笑倩兮的嫣然,吕布都看得那样真切,无事想起,彷佛董白就住在他心间,只消阖眼就能看见她清丽的笑颜。

他知道,此生荣华皆是董家给与的恩惠,若谈到对董白的心思,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就因她这样美好、出身这样高贵,纵使董卓不受部份朝臣的待见,可董白的美貌不知让多少大户纨k妄想一亲芳泽,甚至连陈留王见了她,都只有赞赏的份。

她是注定得飞上枝头的一只凤凰,吕布深谙此理。即便董白生的花容月貌,平常又是那样子温婉t贴。可他只能把她当妹妹看,安份做他义兄的份内事。

所能为董白想的,就是竭尽全力替相国护着她,替她周全,欢喜看着她来日嫁做他人妇,享尽富贵荣华、一生无虞。

如此便是吕布能够报得董家恩惠、也保这个使自己无b喜ai的妹子,最好的方式。

「为何要这麽说……」敛首垂眉,这下子倒换董白嗫嚅了。

吕布熠熠闪烁的眼底有太多太多董白看不清的心绪,她害怕、张惶,不知来人究竟心里还有多少话没说,董白一双银眸已悄然蒙上水气。

「此一去不知能否平安归来,怕再不能陪在你身边替你看头顾尾,有些事,我必须先说」

此言如大禹神针离却东海、又如滚石崩山,滔天浪涌袭卷了董白一颗不曾尝过情ai滋味的心。

她再难遏止x臆中丰涌激动的情绪,满溢的山洪总算自她一双美眸中溃堤,董白猛的往前一扑,投入吕布广矜而辽阔的x膛里。

「给我活着回来,我还要看你被阿爹封做大将军,听见没有!」她是再难忍受这种刻不相见、反唇相讥的日子,想着每每吕布黯然离去的落寞神情,董白夜夜自悔,却偏偏割舍不下自己那强大得可怕的自尊。

泪水打sh吕布满襟子的暖情,她似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紧紧搂紧吕布不放。

他虽不曾承诺甚麽、也不曾提过妾意郎情,可她就想着在别首前好好抱抱他。即便他并未曾动过真心、即便他并对自己没有情意。兴许是最後一次了,纵他娴於弓马骑s,沙场刀剑无眼,这麽一去,若真像他说的回不来,董白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被猛然一拥,吕布一愣,却是喜se大於诧异,是在何时她有了这样的念头?是为了不舍义兄、还是将他看做情郎?

小nv儿家撒娇给哥哥抱上一抱,於情於势都较为好说,他自不必再愁深怕辜负nv子的心思,且他与她,云泥之别,若真相与,不知日後还会横生多少麻烦。

若说是情郎,他可是要大饮三盅、一醉方能解千愁了,这愁字里包含千万条丝绪、纷杂错乱。愁可畏人言、愁董卓刁难,愁他赴命战场的一生,是否真能给妮子无虞的将来?

此下,吕布不敢往下想下去。世道太乱、人心险恶,无论是与不是,他与她日後都必须有段难捱的日子。

徒想了这般多的愁思,吕布再不愿多想,良辰当头,他必不辜负,回手将双臂收紧,下颚紧紧抵着董白螓首,口中喃喃:「会的,会为了白儿凯旋」

天边乌云渐散,一轮明月晃出光来,原是让云霏遮掩才不得见。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凤仪亭畔一双俪人,成就了今宵的美景良辰。

「日里大热天的,夜里也是微寒,你还是得多加几件衣裳才是」

廊上两人并肩行走,朝着董白卧房的方向而去,吕布见董白单薄的身子竟只着了那麽一件寝衣,一阵责究终是不忍念叨小妮子的不当心,卸下自己身上那件青se大氅给披上了董白肩头,遂作罢。

一路上,董白只管拉着吕布的大手,甚麽误会、甚麽龃龉,都不愿再提。就像以前,她缠着他要甚麽好玩的、好吃的,她想去哪里寻开心,他都陪着她去。真好,一切就像以前一样了。

孱弱的肩头忽地被披上氅衣,一晃眼的功夫,两人便已来到董白房门前,相视无语。

董白一把将发梢上的结带取下,小手倒快,须臾便已系上吕布腕上,她相当认真的结着那只青碧se的发带道:「这是给你保平安用的,千万不可取下来,我要看你带着它回来找我」既毕,仰头就是一笑嫣然,迎向吕布诚挚的一双棕se大眼,。

见此,吕布心中不由得一阵涩涩发甜的悸动,漾开一池子春水中,他r0ur0u董白头顶,回:「多谢」

两人沉静半晌、相视而笑,亲眼见董白入内,吕布这才兀自回了自个儿房里去。

那晚,董白一夜好眠,心头安畅,只因身边卧着吕布那领青se大氅,伴她一觉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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