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皓然正在办公室给几个研究生开会,手机闪了两下。他瞥了一眼发信人,迅速反扣上屏幕。
“咱们说到哪儿了?”他问道。
一个学生忙给他杯子续上水:“说到拉丁文的引用材料格式问题,还有关于古希腊西方战争美学发源的那一块,是中途您新加上的,等于整个西方美学部分整体变了小方向,这么一来,立项时候做的文献综述和我们成文以后引用文献的重合度就太低了,开题里的问题也缺少了针对性。”
封皓然翻了翻原始的立项材料,吩咐道:“这两周你们各自再写一份文献综述吧,你们自己分一下章节,不用替换原来的,我来写一个书面说明,一起附录在后边。拉丁文的引用材料比照英文的格式来,我记得还有古希腊语的材料,也一并比照英文格式,有个别问题发到群里,咱们再讨论。两周后开学,我们的这个课题年底申报,9月怎么也要开始收尾了,大家都最后加把劲儿。”
封皓然之所以能在人才济济的国文大评上青年教授,并不在于他教学实践有多么牛逼,他总共没上过两年的课,课程教学肯定没法和老教授们比,假如按照教学评比职称,封教授十年之内评选职称都没戏。好在共和国目前的学术界都是一个德行,教学和科研这两条腿,瘸得比苏联的轻重工业还厉害。封皓然在国外博士交流站读进站博士的时候,自主申请到了国家级别的课题,学生时期发表过的科研文章不知凡几,是自带项目自带课题进国文大的,堪称带资进组。
他手上握着两个国家课题,其中一项做了三年多,年底就要结项,收尾工作却还没做完。还有市级重点课题也新批下来了,要趁暑假把工作布置下去,九月份开学以后又面临新课和带新研究生,到时再准备课题总归是匆忙一些。
迅速分配好任务开完会,封皓然挂出一副端庄慈爱的微笑,一幅从容淡定的端庄教授模样,捧着杯子目送了他的研究生们离开。确定人都走完了,他心里又默数了半分钟,霍地一下迅速站起身来,将杯子往桌面上一墩,提起包就飞奔而下。
隔壁蔡教授的博士正在自动售卖机前买饮料,感觉身后一阵风吹过,细小的铜铃声叮叮当当响得急切,他有点纳闷地回过头来,只看见了封教授风风火火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弯。
“唉,年轻真好。”比封教授还大七八岁的博士生由衷地感慨道。
年轻的封皓然教授走进电梯,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左胸。走动间,那里还有些轻微的灼痛,但更多的是想被狠狠搓揉的痒意。他胳膊肘里夹着电脑,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还没摘,步履匆匆,一副温文尔雅斯文败类的样子,办公楼里零散几个学生,见了他都小声议论着。
汪熹戴着墨镜,正在车里等他,空调开得很低,封皓然一靠近车窗,便扑面一股凉气。
“主人。”封皓然趴在车窗上,小声笑道,他最近不知怎么,总是爱笑,汪熹嘲讽他傻乎乎的。
汪熹有心同他调笑几句,还没开口,就听教学楼那边传来一声招呼:“封老师!”声音又脆又高,婉娈有致,好听极了。
封皓然回头看去,见一个男孩子快跑过来,穿着嫩黄色的T恤,浅蓝的牛仔裤。
“是你啊!”封皓然有些惊讶,是上学期选过他课程的外校的学生,似乎是国音的学生,难怪声音那么好听。
对方比他更惊讶:“封老师您还记得我呀!”男孩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有些薄红。
封皓然便笑道:“我对我记忆力还是蛮自傲的,国音大的学生,姓杨?杨……芃?”他试探着问道。
杨芃简直幸福得要昏过去,忙不迭地点头:“是我是我!这不放暑假了么,我们合唱班来国文大彩排,老师您也没回家?”
“正要回去。”封皓然比了下身后的越野车。
汪熹的脸从敞开的窗户里露出来,茶色的墨镜后面是平直的眉与一双深邃的眼睛。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杨芃有些无措,目光在封教授和那个男人之间睃巡一圈,试图打量出一些什么,然而封皓然的反应太自然了,那个男人脸色平静无波。
“那,那不耽误您了,”杨芃嚅嚅道,“暑假快乐啊封老师。”
封皓然拉开另一侧的车门,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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