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四季向暖：（五）（2 / 2）

随即意识到什麽赶紧转回视线──

什麽啊，自己居然在期待他会不会有什麽表示吗……

唔。

晚上，陪母亲小坐一会儿後，蓝岚回到房间把礼物包打开，将卡片一一拿出来仔细地读过，而後她发现在最下面有一个绑着缎带的盒子，她拆开来看，首先看见的是一个信封，右下角属名为季则绪，而信封底下是照片。

是他给她的礼物？

她忽然就有些紧张。她先打开信封，读他写的字句，不多，短短几行：「过去了的时间无法回去，只有回忆与自己能够相伴在此刻左右。你曾经说过，摄影让你着迷的地方，在於可以将瞬间变成永恒，将细小的事物变得广大。而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便是将那些我想要妥贴收藏的永恒，赠与你。生日快乐，岚。则绪。」

她看着最後两个字，心里涌起暖意。

她折起信纸，放到一边，将盒子里的照片拿出来，发现它们都已被小木夹固定在细麻绳上，她只要将成子的头尾展开，它们就会排列在她面前。最左边还夹着张小纸条，是直书的形式，写道：

秋、冬、春、夏──关於高一的一年四季

再看看那四张照片底下的留白处，有着他的字迹，翻到背面，也一样有着一、两行文字，蓝岚顿时懂了，季则绪的用意。

左边第一张，他题的名字是「枫红」，背面写着「高一社课」。她记起，那时的时节是秋天，而他们高一某一节社课时，正好遇上学校的枫树转红，他们就以蓝天红枫为主题，拍下社课的第一份作业。

蓝岚轻轻地微笑起来。

第二张，季则绪题的是「山雪」，背面的文字是「寒训第二日清晨」。照片中，植物的绿与雪的白呈现对b，静，却迷人。她想起，他们原本是被学长姊带着要拍日出的，却刚好遇上下雪，於是拍完日出後，趁着雪未融，赶紧抓拍这难得的雪景。而季则绪拍的雪景，非常好看。

这张照片让蓝岚满满都是怀念。寒训啊……时间过得真快呢……

她又看向第三张，他写着「粉樱」二字，後头则是「高一下学期开学，花季正盛」。那一阵子，v中确实很美，有一排樱花盛开，大家都喜欢跑去那拍照打卡，蓝岚认真地回忆着，自己是不是也曾经跑去和樱花合照？是袁媛拉她去的吧？十七届有没有去那里合照过呢？不然明年提议一下好了……

蓝岚将这个想法写在便利贴上，随手贴在桌前那面墙上，这是她的小习惯。

最後，她看向第四张照片，时序也来到今年的夏天了，名字是「长青」，背面写道「林荫大道，有你喜欢的光影，以及高一的你」。她忽地顿住。照片中，有她。是她正仰头的样子，脸上似乎有笑，立在画面中央，也立在光与影之中。

什麽时候拍的？她不禁疑惑。

「社长，你看，很美吧，我想拍照了。」

「嗯，是很美。」

是那个时候……？她歛下眼，重新去看那张照片。

高一的你。

她缓缓地笑了，自己就这样留在他的画面中，他也为自己保留住了以後再也回不来的高一模样。怎麽会有这样的人呢？怎麽会这麽地……用心呢？

蓝岚心下一动，站起身，撕下两节透明的纸胶带，将细麻绳的两端黏在桌前的墙面上，那些照片也就在她眼前伸展开来。

秋、冬、春、夏。

枫红、山雪、粉樱、长青。

这样的四季，这样的风景，或许每年皆有，可却也是仅此一回。

其中，可贵的不是四季，不是风景，而是自己曾经伫足过的时间、未来再也不能回来的时间，是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诗句所给予的意义，是季则绪那句「想要妥贴收藏的永恒」的心意。

喜欢。非常喜欢。

她又回去读那封信，读到最後两个字时，又会反覆读回去。

则绪、则绪。

心里的暖意蔓延，她又抬眼去看他给自己的「一年四季」。

蓝岚从不知道，

原来，一年四季，也可以这样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