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的用意是好的,你为何发了大脾气?儿nv总是希望父母长命百岁,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不过别在为这件事情烦忧,没事。」知紊早在昨晚就听见她们母nv起了争执,说是争执,倒不如是乐渝单方面地发脾气。
他很清楚自己生病造成妻子很大的压力,纵使极力地想要隐蔽,但只要有人触犯到她的逆鳞,她就会张牙舞爪地把想亲近的人给抓伤。
「我知道……就是……。」乐渝的脾气好,孩子从小到大没骂过一次、打过一次,大多是讲道理。这回是她第一次用尽全身力气吼叫,把情绪都发泄出来。
「你过来。」见她神情低落,知紊朝她挥手。病魔侵入,那健壮的手臂如今只剩下骨头。眨着眼睛,泪水无助地流下,没说一句话,躺在他的身旁,两个人待在同一张病床上,刚刚好。「五十年了,时间过得还真快。一转眼,孩子都那麽大,孙子各个是活蹦乱跳……我,我也陪不了你多久了。」
「不会,你陪我五十年了……我觉得很幸福。有你一直一直ai着我,我很感谢老天爷,让我们在一起。现在,老天爷要把你给带回去,我也很知足,跟祂借了你这麽久。」连呼x1都感觉到痛,乐渝还是不想让他太过担心,怕他会舍不得,走得不俐落。
「傻瓜,你这个小傻瓜。」轻轻地闭上眼,不想再有更多的眷恋。「这一辈子,别人都说我对你好,其实我对你不够好,是你给我无限的支持,替我维系家的温暖,我生气难过,都陪伴在我左右。我若要b你先走一步,你不要着急,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会一直等下去。」
年轻时稳健的心跳,逐渐因年华而缓慢。乐渝红了眼眶,困兽一般地嘤嘤哭泣。一切好像回到过往,相拥的姿势太过美好契合,形成一幅永不凋谢的景致。
「要记得等我喔。」
「会的,乐乐。」
日升、日落,纵使人们多麽难过,时光依旧无情流动。一个月後,知紊睡下後便再也醒不过来,儿nv的哭泣声回荡在乐渝耳边,但她没有哭,静静地看着被夺取灵魂的躯壳。
知紊说对她还不够好,但光是迁就她的照顾,就已经很好很好了。其实知紊不挑食,是她做的都会吃得津津有味;其实知紊喜欢她试好的水温,就算对他来讲微冷,也会享受这份心意;其实知紊不喜欢醒来喝水,可是她总会替他准备好,说是早晨水喝一杯,能促进新陈代谢。
那些没有过的习惯,因为她而培养,带着一份温暖,接受她的照顾,点点滴滴,成为他们之间的一切。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苍老地开口,众人却不敢不听,纷纷忧虑地看着她,随後默默离去。
乐渝空洞地坐在病房里一天一夜,子nv们都害怕年迈的她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但她不吭声,眼泪彷佛流尽了一般。五十年,半百的光y,如今已画下句点……。
「妈,你还好吗?」最终还是宋蓝进门开口问了一句,打破她悲伤至极,反而空乏的思绪。她微微抬起眼眸,想要聚焦,却优先听到他们倒ch0u一口气的声音。
乐渝不明所以,转头看见背後的镜子,原本掺杂些许黑发的发丝,在一夜之间,全都染白,不复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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