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晴明没有回头看博雅的背影，只是解开缠在左手上的布条，上面沾着yan红的血。

菊姬望着门口。

「这样好吗？晴明大人……」

「嗯。伸出手吧。」

「不，我是说，您不去找博雅大人吗？」

「他不会走远的。」

晴明平静的说，右手指尖沾了沾血迹，在菊姬手上一划，指尖到处就是一线殷红。

菊姬默默地看着晴明在她手上写着古怪文字，过了一会，下定决心地开口。

「在两位大人身旁，我的头一点都不会痛。」

「唔。」

「博雅大人让我感觉很安心。很善良，不掺一丝邪念。」

「我想也是。」

「可是我却不懂得晴明的心思。」

「……」

「我……知道您此刻的想法，可是，没有情绪。」

菊姬紧皱着眉，试图解释她的想法。

「在博雅大人出去时，您的心，颤动了。」她说道。

「是吗？」

晴明仔细地在菊姬的每一片指甲上都写上文字，若无其事的应道。

菊姬垂眼，起初疯狂的神se已不复见，逐渐回到从前的文静姿态。

「认识博雅大人，是因为他的笛声。」

菊姬说，那是在春天的时候，她乘坐牛车出游，就在纷飞樱花之下，看见那吹奏笛子的男人。

那真是无与lb的美妙笛音。

b湛蓝的天空、淡红的樱都还要美妙。

透过帘子旁的细缝，她紧紧盯着男子，几乎移不开眼。

男子绝称不上英俊。可是那闭上眼、怡然享受笛声的模样，给人一种很纯真的感觉。

菊姬不由得受到x1引。

啊，这是个很善良的人吧。她心想。

在那一瞬，无论男子是何人，菊姬都愿意委身於他。

菊姬叹息，唇边却浮出微笑。

晴明停下了动作。

「为何要隐藏呢，晴明大人？」

「你在说什麽？」

「您，有一瞬间嫉妒了吧。」

凤眸静静注视菊姬。「你说是就是吧。」晴明轻声道。

晴明收回手。菊姬皮包骨般的手腕以下都写满花纹般的文字。

「我是真的，好喜欢博雅大人。」轻轻说着，菊姬的眼神做梦似地飘向门口。

但是，博雅没有站在那里。

现在也已经不是三年前，那樱花飞舞的春日。

菊姬怅惘的垂下视线。忽然，她噗哧一笑，侧过头，藉着月光，仔细看着晴明。

「难怪他不回覆我的和歌。」菊姬低喃。「毕竟，他倾心的，是这样美的人啊。」

菊姬的声音几乎混入夜风。

晴明的微笑依然没有一分更动。

执起菊姬的手，原来在菊姬手上的文字开始浮现於晴明手上。

相反的，菊姬的文字一个个消失。

到最後，密密麻麻的字t缠满晴明樱se的指甲、白皙修长的指头直至纤细手腕。

菊姬闭上眼，向前一歪，倒入晴明怀中，发出细微鼾声。

晴明轻轻放下菊姬，将她安置好，接着走出屋子，拉上了门。

他在水塘边找到博雅。

「结束了？」是博雅先开口的。不肯回头，紧盯水面上浮萍，看着晴明的脸在涟漪中模糊。

「嗯。」晴明的回应依旧是淡淡地。

「刚刚的事，我很抱歉。」博雅说，觉得沮丧地。「你自然可以做好这件事，我不用担心的。」

晴明一叹。「不要这样说，也不要向我道歉。」

「不，让我道歉，否则我过意不去。」

「好吧，我原谅你，博雅。」

博雅低头，看着表情苦恼又困惑的自己。水波也无法纾缓紧皱的眉头。

「可是，我还是宁可不要你救她。」

「……」

「晴明，拜托答应我，下次不要做出类似的事。」

浮萍慢慢地漂，涟漪一圈圈扩散。它漂到博雅脚前，在白se石子间缓缓转动。

「我答应你。」过了一会，晴明轻轻应道。

深深吐出口气，博雅松开眉头，笑了，转过头来。

月光照在晴明脸上，看起来惨白得可怕。身子轻微颤动，像是在风中颤动的樱花。

随时会落下。

「晴明？」博雅瞪大眼。

刹那间，远处传来叫声。

「是谁在那里？」看不轻形貌的人影叫喊起来。

晴明一颤，向前走出几步，脚下却走得踉跄。

博雅赶在晴明倒下前慌忙接住他，顿时愣住，发觉晴明的t温竟高到烫手。

眉头紧蹙，白净的额头浮出薄汗，脸颊泛起不正常的cha0红。

晴明没有睁眼。

叫喊的声音更多了，火把一一燃起，金红se的光逐渐靠近。

博雅咬牙，背起晴明，快步走向围墙。

si寂的夜里越发吵杂，博雅彷佛感觉得到火焰的热气b近。

「在哪里？」

「快站住！」

「别跑！」

博雅让晴明的手交缠上他的颈项，仓皇低语：「晴明，抱住我。」

晴明的手松松垂挂。

「晴明，抱紧我。」

有血痕的手和有文字的手动了下，揽紧。

博雅开始向上爬。墙不算太高，但是背了个人，行动很困难。

博雅喘着气，汗如雨下，环绕他脖颈的手炙热，更是让他几乎窒息。

心脏被紧紧揪住，打鼓般的重击。

晴明的脸颊贴上博雅，不同於来时的冷凉，简直就是炭火。

来人的脚步声迫近。

博雅爬上墙头，直接一跃而下，落地时，双脚疼得发麻。

牛车还在原处。黑牛正悠悠闲闲地轻甩尾巴，在博雅靠近时转头看一眼，又回过头去。

博雅背着晴明钻入牛车，刚刚坐定，黑牛就不急不徐的迈出脚步。

博雅不知所措，惶惶然地不断为晴明擦去汗水。

晴明无力的随着牛车颠簸晃动，博雅揽住他，发觉他的红唇竟失了血se。

牛车外，天际绽开破晓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