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在凉介离开后不久便醒了过来,倒不是她装睡,而是她竟然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看着身边陌生的一切,她不由皱眉,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认床了?
睡不着她也不再躺,起身打量了四周一番,暗暗赞叹了太子府的奢侈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凉涧安排的客房在东侧,下午时凉羡带她转过,记忆力极好的西河认准方向打算回中庭看看,她也吃不准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过去看看他们喝得怎么样了。
刚刚走出房门,西河不由站住了脚步。
此时夜幕降临,月光皎洁,昏暗的灯笼仅仅照亮一小片角落,大半个空间都是笼罩在暮se之下,就在这寂静如同黑se投影的背景里,瘦弱的少年独自站立在冷清的月光下,青se布衣在月下泛出道道虚影,好似现在巨大舞台上彷徨无依的舞者,单薄而寂寥。
看着那道身影,西河眨了眨眼,淡淡开口:“凉笙。”
少年一愣,转过身来,月se下清秀的小脸露出一个青涩的笑容,他看着西河,略带局促地张了张嘴道:“你还记得我啊。”
西河莞尔一笑,走近他身边道:“你不也记得我么。”
看她走近,少年有些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
西河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朝一旁的假山石走去,少年愣了愣跟在她后面。
爬上石头,西河看着下面仰头望着自己的凉笙,拍了拍身边位置,凉笙咬了咬唇,似是鼓足了所有勇气,终于爬了上来坐在她身旁。
假山石足有半个chenren高,坐在上面月光铺洒开来倒是一点都不黑暗。
沐浴在月光里,西河直直看着前方,似在自言自语:“其实上次是我把你哥抓的人放走了。”
身边顿了顿,西河感觉到空气中传出少年低低的笑语:“我知道。”
两人都不再言语,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知道太多,一如西河为何救那少年,一如凉笙在西河走后被凉羡如何责罚,也一如他有着什么样的身世与苦楚。
月光下,两人沉默地坐在一起,似是在想什么,亦或什么都不曾想。
西河下午时其实是向凉筝打听过凉笙的,可是得到的答案让她微微有些心凉,记得当时凉筝大睁双眼很是诧异地道:“凉笙?谁是凉笙?家族里所有子弟我都知道,根本没有这个人嘛。”当时她愣了一下,试想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竟然无人知晓,那么他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世上从来不缺可怜人。
不问是一种尊重,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只会撕裂别人的伤口。
仅仅一下午,西河就看透了凉涧,这是一个极自私的人,他的眼中只看得到权势与地位,亲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即便凉羡,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在威胁到他或是没有利用价值时,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西河当然明白凉涧对她的看重,那些刻意的殷勤与宠ai,无非是想通过自己拉拢凉安凉介,如果猜的不错,之后他还会努力把自己和凉羡绑在一起,可惜这些她完全不担心,自家那两个防备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巴巴地往跟前凑,即便如此,她也再不想见到这个看似风度翩翩实则狠心无情的男人了,这是一条真正拼着美男皮的狼,随时会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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