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处,闪身出去。一路上苏子鱼孵鸡蛋的母鸡,把怀里的东西按的紧紧的,捂得实实的,生怕一转眼又丢了。等回到王府大明居,立刻扑到灯下从怀里掏出来细细察看。看了半晌,又摸出小腿上另一把一摸一样的短剑,一点一点的对比摸擦,感叹着:“果然一模一样呐。”司马兰廷扯出一个笑容,笑得有些疲乏,慢慢换下衣衫,看苏子鱼还在研究两把匕首,迟疑一下,还是转到旁边屏风后沐浴清洗去了。等他出来的时候,苏子鱼仍旧伫在灯火旁,身形却已僵硬。六十八成长之心司马兰廷心里一梗。慢慢踱步过去,目光越过苏子鱼的肩头,落在牵着丝绢微微颤抖的双手上。绢纸右上角,几个雄浑凝重的行楷:子鱼吾儿……果然,是苏秋所说的“遗书”。没想到真在层霄里面……不!或者他隐隐想到了,也,正是这么期盼的。他需要这贴猛药让苏子鱼彻底和杨家断绝关系,只是这下药的时机和份量让他心怀愧疚。也许不该选在今天,但今天却无疑是最自然最有效的时机。几相权衡下司马兰廷做出如此选择,他仍对自己说,没有关系,他可以用其他方式弥补。苏子鱼的唇抿得紧紧的,清幽的眼睛内酝酿着愤恨的火焰,同时也有被抛弃的哀伤。司马兰廷拥住他的肩头,有歉意和痛惜在胸中微荡,但环住苏子鱼的手坚实得不透一丝情绪。苏子鱼僵硬的身子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他轻轻的挣扎开去,动作不大却不容拒绝。“子鱼……”司马兰廷因这小小的拒绝有些不高兴。苏子鱼挥挥手,示意司马兰廷自己忙去。转身跌坐在矮榻上,心里冲撞着悲愤,思绪一遍混乱:“让我自己静静。”慧清当初劝他的话:“你当时不过9岁,习武不过3年,即使存了杀苏秋之心……那一掌打在苏秋身上和打在久经沙场的苏卿怀身上也不可同日而语。若说找不到治疗的方法,我是不信的,为什么一味隐藏拖至损命却是我们一直想不明白的了……”现在这个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可这答案并没有让苏子鱼轻松起来,不管怎么样,父亲都是因为自己而损命。但阅信之后,他更震撼于父亲的心思和留信详述的目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纵做到极处,俱当如是,并不用一毫感激之念。如施者任德,受者怀恩,便是路人,便成市道。汝若心存偿还或执着仇怨,乃是倾覆我意,染污于我……”不是要苏子鱼为他报仇,只是希望苏子鱼不要懵懂无知为人所趁。更重要的是,不希望真相泄漏后他的儿子纠缠于仇怨当中,扭曲弊垢。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走得踏实平顺,像他母亲一样,成为一个至美至坚的人。站起来是在他的肩头,而不是腐朽在他的阴影底下。苏子鱼突然全部体会到苏卿怀对他的爱,有多么宽厚深广。这样百折不回的真心,让他无所适从,纷乱无措。什么都不计较吗?如果说他上洛阳时,还有心存亲善母亲家族的微末念头,那北邙山上方翰一席话已经让他裹足不前,心怀忿怨。但这封信,让他对那些岌岌经营者生出恨意。为什么求富贵权力心如鸠毒?猛然抬起头,只见昏黄的烛火下映照着对面铜镜里的人满眼通红,青紫的面容上扭曲着杀机。苏子鱼一愣,扑到镜子前面,惊惧莫名。这竟然是他自己的脸。如此可怖狰狞的脸!他颤抖着,一手扶着台沿,一手哆嗦着摸像镜面,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就像……很久以前,他亲眼看到用毒蛇一样的鞭子夺人性命的司马兰廷。这就是修行七年的自己?这就是想要证解如来,济世渡人的自己?这就是被师父夸做慧根深厚,悟性通达的自己?可是,一生父,一养父,怎么甘心?!怎能不怨?!“啊——”苏子鱼狂喝一声,夹杂着胸口的沉郁狠狠拍向镜面。薄薄的铜镜应声而碎,镜台上空旷一片,碎片横呈于地。苏子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因为发泄而平静下来的心觉得惶恐而空寂。失望,对自己也对别人。司马兰廷在内屋打坐,没有放过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听见镜子破碎的声音,终于忍不住起身去看。正好看见苏子鱼推门离开的背影,心里一惊,急忙尾随而出。看清苏子鱼过去的方向知晓他是到栖逸院找郑方圆,放下心来,向闻声出来的奉祥示意道:“跟去守着。”奉祥在栖逸院外守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看到苏子鱼拖着脚步出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好好一个人,蔫了。苏子鱼一脸迷茫,虽然提着的是灯笼,却像是提着千金重量般步履沉重。在王府这么多年,奉祥更知道主上的很多事不清楚反而是福气。也不多做猜测,赶在苏子鱼慢摇慢摇的脚步前,回大明居向司马兰廷回复了,等他退出来好一阵苏子鱼才走回屋内。地上还残留着破了一地的碎片,他一脚踢过去,叮玲翻动。似有所见,苏子鱼蹲下去看时看见映出的许多个自己。望着地面零零碎碎的人像,苏子鱼呆怔半晌。再低头细看碎片里倒影,心中有什么乍现倏隐,突然泛起某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渐渐的,一对大眼亮了起来,脸上神色惊喜不定,突然长声大笑起来。司马兰廷这一晚并不比苏子鱼好过多少,听见屋外一串意外至极的大笑,立时出来察看。对上苏子鱼放光的虎目,又是忧虑又是惊疑。苏子鱼看他出来,对着他喜叫道:“哥,哥,我知道了!”站起来把司马兰廷扯到碎片边,笑叹到:“我原来就是这面镜子。我总以为我明白,其实就像镜子一样,照见了却没有进到心里去。镜子上有尘,就像人心被外物纷扰遮蔽,拘泥于情仇恩怨,无论何事何物在心中已经照不见它的真实影像。但打破镜子,就算什么也照不见也不是空。”苏子鱼抬头看着一脸惊奇的司马兰廷,笑容清浅怡然安宁:“空是任事物自然而入自然而出。万事万物本就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我何苦为难自己。”司马兰廷虽知道事情本缘,却那里知道他心里有过的一番纠葛,只听得一头雾水莫明其妙。但隐隐约约,发现苏子鱼浑身透发出一种无思无碍,超然物外的心念。沉思半晌,再进内屋时看到那宝贝弟弟竟已倒在床上酣然入睡。六十九意外访客司马兰廷心情复杂的望着庭院里上下翻腾的身影。练功练得怡然自乐的人,似乎没有留下昨晚的一点貊病:孟瘢灰怪渌ご蟛簧佟?br≈gt;那一场闹剧,司马兰廷猜中了开头和发展,却没想到结尾突然硬生生被削去。并不是他不高兴这样的结局,只是一个人运足了气力去搬东西,搬起来的却是纸一样的轻巧,他怎么都会觉得空荡荡的无处着力。司马兰廷正是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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