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室里的帘子被“唰”地拉开,被掩住面目地护士开门出来。
我起身,慢慢走到玻璃跟前……那……不是凌远,不应该是凌远……身体在被单之下显得单薄弱小,而凌远的面目……他头颅肿大、变形,各种管子差满头脸,似乎是那些笨重的仪器在带动他的每一次呼吸,这只是个等待活命的虚弱身体,不是……我的凌远……虚情假意也好、飞扬跋扈也好、伤我害我也好,那终究是我的凌远,改变不了的意气风发、阴险狡诈、野心勃勃……但是这个,不是。
赵慈走到我身边,“就算是这个样子,哪怕能多活一天,我也不想放弃。”
“他呢?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我说。
赵慈苦笑,“这么多年,哪一件事不是听了他的为了他做?结果呢?开头是错,结尾还是错!我说过,这一次,我帮他选。”
我闭上眼睛,这又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他……应该知道你。”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赵慈看向我,“重要的是,现在的丰瑞谁来主持。”
“你问我?”
“除了你,满世界都是凌远的敌人。”
“这么笃定?再想来一招金蝉脱壳?”
赵慈笑了,“巧了,委托书还是原来的那一份,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我转头看他,“这难道不是另一场阴谋?”
“你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这一次,还是上一次?”
我缓缓摇头,“都没有。我怨的,不是你保护凌远,而是凌远不信我。他不信我,我又何必!既然他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又何必在乎丰瑞变成谁的,谁想要就拿去好了,他不会在意的。”
“我在意!起码,凌远还在的时候,我不允许他人染指。要是……凌远走了,那是凌远自己不要,不是争不过谁。”
“我也是你口中的‘他人’。”
“对凌远来说不是。”
“我……怕麻烦……”
赵慈咬着嘴唇,死盯着被各种器械捆绑、束缚的凌远,不做一声。
我就住在医院里,这个时候,我开始感激这个不像医院的医院了,空置的单间病房好像是酒店套间。听不到痛苦的呻吟也感受不到医护的崇高,只是每次看到凌远,都让我对所谓的医疗手段更加厌恶。
“他有救吗?”我站在监护室外,看着凌远和那些冰冷的机器一起呼吸。
“尽人事罢了。”肖新一毫不客气地说,“脑干出血,另一半还要看天命。”
“最好的情况是什么?”
“植物人。”肖医生撇撇嘴,“不过,从医学上说,脑死亡就是一个人的死亡,跟肉体没有关系。那是最没用的植物人,根本没有醒来的希望。”
“你总是这么直白地跟病人的家人解释病情吗?”
“如果有人想用病人苟延残喘的身体来安慰自己的话。”肖医生还是那么冷静,他突然转头,“你称得上是病人家属吗?”
我笑了,也看向他,“没错,我可不是病人家属,也不会痛苦到不顾他的尊严。”
肖新一轻轻叹了口气,“劝劝赵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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