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泛着一层柔软的光晕。模糊的影子则投到墙上,当他轻轻晃动脑袋,有如也曾在这张椅子上计算着艰难的数学题,而愚鸠站在同样的位置,暗自替他加油打气。
他们的影子各自被月光与人工光源拉斜,至某个点交错到了一起。像只变形的蝴蝶,无力飞翔又无力躲回温暖的蛹中。
「该睡了,少爷。」
愚鸠也不清楚是被什么触动,对着梁谕的背影说出了这句极为奇怪的话。梁谕似乎愣了愣,但根本没停下翻着电话簿的手指。他又联络了好几个人,到了不知几点钟,才终于「啪」地放下话筒。
他把愚鸠招来,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让他把自己抱到床上、解开彼此的衣衫。
云雨中愚鸠当然更分不清现在的时刻,想必,也并不重要。他例行地执行好每个细节,只是未经盥洗的身子带着一股温暖的气味,使他进入的节奏也被扰乱了些。梁谕没兴致叫,不让他停,便沉默地做到愚鸠再也不行,草草地退出他身体,抓着一团卫生纸,射了(精。
两人还是无话,从机场回到家,长途飞行与坐车的劳累理应让他们早早入梦。但汉平的这夜。不同在哪?愚鸠过了很久才想通,是光,廊上透进来薄薄的一地光。他们以往在这间屋里翻云覆雨自然躲不过楼下梁老的耳朵,他假装听不见,他们也关上门、厚着脸装作这样能阻隔部分声音。现在,他们连伪装过的羞耻都不需要了,任凭月光恣意窥视,这样的自由,竟然很空洞。
梁谕动了一下,愚鸠才意识到自己把单人床给占掉了大半部分。他起身准备下床,脚尖踩到梁谕扔在地上的首饰,没想到身边的人伸手拉了他。愚鸠以为他还要做,回头对上那人的脸,对方却没说话,光裸的手臂后头,脸上半边是朦胧的光晕、半边是阴影。
愚鸠只好再度躺下。他不确定少爷的意思,但他也不给他明确的指示。于是愚鸠像个站在教室中央、又得不到老师指示的学生,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
他往床角退,梁谕反而朝他那边又挪了几寸。心跳紧贴心跳,没人睡得着。
愚鸠发现原来一切用来形容心情的词汇都是人们强加上去的,他无法描述他具体的情绪,只能指出脑海里某些闪掠的念头:客死异乡的杨哥与李、骤然改变的局势、明日的行程、被囚禁在三合院某处的杀手和白子。他们、他们、与他们……偏偏他听见黑暗里梁谕闷闷地出声,讲起的又是截然不相干的人。
「愚鸠呀,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躺在这里、你第一次在这里碰我──我说,就纯粹地碰。」
「我们」。
乍然听见的名词还很陌生,愚鸠静了很久,在回想,总算想起这个词所指的对象。他「嗯」了一声,尚细细咀嚼着:我们。
梁谕突然发笑,从被窝里传来他吃吃的笑声。他挨在愚鸠胸膛前,□□地袒)露他的身体,可他向他展示的面貌,没有一张脸是真的。
「我那时喜欢上了一个弟兄,是不是?可是他只敢偷偷地摸我,没种和我交往。所以后来我们分开了,那天晚上我就拉你到我房间里,我让你从我的领口往下碰,你记得吗?你那时说了什么──」
梁谕找到他藏在被单下的手,引导他从自己布了汗珠的肩头一路抚至跨间。愚鸠一时被他的问题迷惑了,努力回想,但记忆里压根没有他形容的这一夜。
「吶,不记得了吗?」
「很抱歉。」
「你那时候说,说我还没成年,所以不可以──你居然说我没成年所以不行!」
梁谕依旧笑,然而愚鸠没理解这段故事哪里有好笑的成份?他爱梁谕,是的,一直疼爱着。所以他连自己的同事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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