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答应娶嫂子,他坐在小板凳上,听着旁边那些婆婆妈妈的惋惜声,面上深切惋惜着,转过头就笑开了花,就着土鸡蛋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被哥哥刮着鼻子说:“鬼机灵。”
他就是喜欢和哥哥一起。
除了那些婆婆妈妈,还有里长特别讨厌。
里长每三个月来一次。每次来就会把全村人叫一起去,说城门上又贴了皇榜了,县令奉命,要大力追查附近的新迁入人口,谨防叛国贼徐子墨有可趁之机。县衙里人手不够,他是代县令下来检查的。
阿墨怀疑他根本没看过告示。
因为他连徐子墨的名字都说得缺字少姓的。
表面检查人口,实则要钱。
哥哥每次都要塞好多钱给他。
每次他走了,躲在屋里的阿墨才能出来。哥哥才能洗掉脸上的泥。
有一次,阿墨捏着拳头:“等我学会了用枪,一定要把这种贪财的人打一顿。”徐子青只是笑了笑,去屋边的井里打了水,用木盆装了洗脸,半晌才道:“其实,倒幸好他是个贪财的。”
阿墨听不懂。
哥哥也没和他解释,又问起晚饭吃什么。
阿墨又高兴地准备晚饭了。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阿墨也会缠着哥哥聊天。在小小的草屋里,节省烛火,兄弟俩没有点蜡烛。阿墨觉得这种黑暗特别安宁,只听得见远远地一两声犬吠、山的深处,遥远的地方,有动物尖高的长啸,不知是不是狼。
阿墨会问哥哥以前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事他都记不起来了。
他会问哥哥:“我小时候乖吗?”
“很乖。”哥哥的声音在晚上听起来尤其舒服,像夏天河里的水,被太阳晒热了,流过手心里,柔滑温凉,“第一次看见你,你才刚比椅子高一个头,却一板一眼,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见了我,你会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叫我哥哥。”
阿墨问:“就像我现在这样?”
“嗯。”徐子青说,“就像阿墨现在这样。”
“在那个府里那几年里,你是所有同辈人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我哥哥。”哥哥的声音很远,总像是在说着另一个人的往事,“直到我离开的那一天,你还问我:‘哥哥,你会回来吗’。”
阿墨哦了一声:“那哥哥你后来回来了吗?”
哥哥说:“那里不需要我。”
阿墨总觉得哪里奇怪,想了一会,才问:“那么,哥哥你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吗?为什么我长到了那么大,你才第一次看见我呢?你之前一直都在哪里呢?为什么其他人都不叫你哥哥呢?”
他听见哥哥笑了笑,“之前我都跟着娘亲。她起初是跟着师傅在王公侯府家做家奴,因为眉眼与徐夫人生得像,讨了徐夫人的眼缘,到了将军府。一次意外,她遇上了酒后的徐将军……后来,她便逃了出去,靠洗衣为生。直到十岁,母亲去世,我才被带去了徐府。”
阿墨听见哥哥轻笑了一声。
他耳边似乎扫过一阵热风,是哥哥扭头看他了吗?
他又听见哥哥说话,依旧是淡淡的:“说起来,要是没有阿墨,恐怕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呢。连徐将军都没想到,两个兄弟,隔了三岁,又不是双胞胎,怎么会生的那样像,连眉眼轮廓都如出一辙呢。”
这句话阿墨听懂了。
他抱住了哥哥:“我喜欢和哥哥长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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