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上?我主上是个怪人,”南三直自嘲地笑了笑,“你斗不过他的,但你听他的话,皇甫庆便能多活一段时间。”
苏风溪抿紧了唇线,拔出剑来,归剑入鞘,他上前一步,封住了南三直胸前的大穴,又箍住了他的肩膀,急切问:“皇甫庆还有救,对不对?”
“对,”南三直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只是他活着,皇甫玄就一定要死,他可能是你的父亲,你确定要这么做?”
苏风溪沉默良久,他轻声答:“我想让他去死,但这件事总该让他知晓,让他自己做决定。”
“苏风溪,你为何不逼我供出主上是何人,再去杀了他?”
“白明玄做不到的事,我也做不到。”
“不怕我在骗你?”
“不怕。”
“为何?”
“你喜欢我,我相信你。”
南三直低头闷笑,笑得浑身都在颤抖,笑出了眼泪,他抬头笑道:“真真是孽缘。”
而这孽缘说的却不知是谁与谁之间。
得了南三直所说的法子,苏风溪修书一封令人递给白明玄和皇甫玄,他设下重重迷障,叫皇甫庆亲自杀了三百二十一人,一为压制蛊虫,二为报仇雪恨。
皇甫庆什么都不知晓,但他希望他能亲自杀一些杀害了他家人的人——这本该是他要做的事,如今却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
皇甫庆终于将手勒上了他的脖颈,苏风溪近乎是期待地看着他,能死在他的手上,于他而言,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蒙眬之间,像看到了当年天真烂漫的红衣少年,骑着马甩起马鞭、似笑非笑。
苏风溪缓缓地闭上了眼,坠入黑暗。
…………
苏风溪依旧未死,司徒宣带着他,要寻一处地方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却不想为正道所困,直接被掳走到了苍家。
苍家人以他的性命威胁司徒宣,逼他就范当人炉鼎,苏风溪方才知晓,原来苍穹也练了魔功,正急需炉鼎,但那苍穹却是个有情之人,心心念念着一人,不愿触碰其他的任何人。
苏风溪仅存的道义,见不得司徒宣为他身陷囹圄,再受磋磨,便在苍穹的帮助下逃出了苍家,去寻魔教的帮助,却不想此时皇甫庆已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皇甫庆看他的眼神,同多年前一模一样,像那些不堪的过往从未发生,他还是他的师弟,他还是他的师兄。
但苏风溪心里清楚,皇甫庆是个极记仇的人,纵使有一分喜欢,他也会将这点喜欢一点点剥离开去,他二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决计无法在一起,如今有一晌贪欢,已是上天怜悯。
苏风溪又骗了司徒宣,他像有无数的谎言,总在拿着刀去割这个爱着他的人,偶尔会生出愧疚的心思,但他的心很硬,许是因曾经柔软,便因这柔软生出累累疤痕,变得戳不透、焐不暖。
苏风溪对司徒宣道不出真相、给不了信任,能给的只有虚假与欺骗。
司徒宣明明看得清、看得破,却甘愿当个傻子,任由他骗。
苏风溪毁了一身的功力,废了司徒宣多年养的身子,连同多人筹谋,终究暂时救回了皇甫庆的命。
但还不够——皇甫玄不死,皇甫庆如何能活?
他杀不了皇甫玄,白明玄能杀,却不会动手,这时间能叫皇甫玄去死的只有他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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