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坐,师姐喝水,师姐饿不饿?”唐五七见了昝维,喜不自胜,忍不住抓耳挠腮,昝维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她料不到这少年掌门唐五七真的是昔日的八师弟,也料不到他居然这么单纯,毫无心机便邀自己入伙,这么单纯的人是怎么篡位当掌门的?害得(和徒弟学的一样)满嘴跑马骗人不眨眼谎话张口就来的大骗子昝维十分心虚,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欺骗小儿的罪恶感。
昝维道:“……我不大敢喝。”
唐五七嗤笑出来,“我唐家堡还没有什么都下毒的习惯,师姐放心喝。”
天上云薄了下来,依稀能看到月上中天。上官干完活准备睡下,那老仆妇忽然出来唤道:“来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娘子干活咧,工钱另加”,顿时有几个门开了,小娘子们应着,忙不迭冲出来。那幢院子里住的大多是今天看见村里贴的告示来的,尚未来得及安排固定的活计,因此才会有人晚上来喊人。这不禁让上官想起昨晚看到的巨大的人形机关和“白虎堂戊”,犹豫了一下,亏了这犹豫的一下间隙,让她有空想起了昝师父:昝师父来找我怎么办?她要是找不到我,会不会觉得我笨手笨脚被人发现所以被捉走了?会不会急急忙忙来救我?会不会因此耽误了大事?这可不好,还是在这等昝师父来吧。
她因此没有出去,假装自己睡着了。
被褥是神气师叔缝的,有一股干净的味道,她总觉得昝师父偷偷睡过,上面还有一股昝师父特有的坏味。
她躲在被子里,感觉被被子保护着十分安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昝维昝长英师姐穿着一身夜行衣,由掌门亲自领着,从掌门小院西边的侧门出来,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到了一幢小院。几个婢女正在里面收拾着。这里许久没人住的感觉,空中弥漫着一股荒芜凋敝的味道。窗户被打开了,月亮照进来,弥漫的灰尘反着月光,呈现出一道银色的光柱,冷风夹着水汽,让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暖意又散失殆尽。
看着这群十多岁的小娘子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昝维不知不觉想起了上官,这家伙不会是被人开除了吧。
上官一夜无梦,连昝师父这个捣蛋大魔头都没入梦来,让这个夜平静得不太平。早早她又去工坊当差,工坊里那帮粗人见着她便争先恐后打招呼:“三娘子来好早。”
上官强调地比出二,但是依旧没人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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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每天的工作似乎都是冶铁、锻铸,上官心里揣着个疑问,做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但她长于打架抓人,构陷罪名,同僚攻讦,顶多还擅长写文书,要说什么零件加什么零件能拼出什么东西,还是先叫她想破头再说吧。
为免打草惊蛇,她并不急于问东问西,目下尚且还有一点时间,她想着还是与大家搞好关系再说。
冶铁的屋子很热很热,炉膛里燃着炭火,炉中烧着铁水,几个人倒下石灰和木炭,用不知什么棒子搅拌着,上官心中忽然升起疑问:那难道是铁棒吗?
剩下几个闲人十分无聊,三人一伙带着上官去隔壁画图间闲逛。
这画图间里倒与年前的大理寺很像。彼时大理寺卿薛公每天都很忙,早上要偷偷赶去巷口买两个他最爱吃的胡饼还不能叫人发现,上午则要准备一长串和御史吵架的段子,以抵御推事院和御史台对大理寺的攻击,中午要与上官越等几位少卿断狱汇总全国卷宗,如是几天之后,年尾放假前最后两天,与刑部和御史台这两个老冤家互相交换卷宗,盖章画押。最后一天时要在天后面前做陈述。
啊,想想都替薛公累啊。
不过大理寺其他人该喝酒喝酒,该赏花赏花,该打牌打牌。也有一部分人踢毽,如果大理寺有足够场地他们一定会打起马球。大理寺里不少武科出身,这一部分人很喜欢来找上官挨揍,据说过瘾。下午时分,大理寺少卿裴公会拿他养的鸟出来遛一圈,有一小司直嗜好种花,下午午时刚过,他就会出来把署衙内所有的花都浇一遍。
这里的景象那是一样一样的。北面房间正朝南有一巨大的台子,上面镇着两座石狮子,中有一秃头大白胡子老者不停画着,旁边有磨墨后生两名,左右各有一年轻人,也在画着图样。院中十分寂静,但除了这一组拿笔的,旁人三两成群——上官一眼扫过,有牌九,有象棋,有围棋,还有一种西域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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