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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纷扰
初春的暖阳未持续多久便悄然失蹤,随之而来的便是连绵霉雨,
尤其锦州这种江南之地,更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行程被这阴雨天气变得缓慢无比,待到了锦州治所锦华城,已是十来天后。
此刻春雨方歇,脚下青石被洗的干净,空气泛着些清新的泥土气味,这锦华
城倒是透着些清丽。
小娘子瞪大双眼盯着府门前的牌匾,呆呆的伸出小手儿拉了拉一旁白弘轩的
衣角,显得可爱无比:「公子是晋国公府的人?啊!难道就是晋国公子?」
弘轩有些无语的拍了拍额:「看来我倒是没甚名气啊。」
语瑶闻言看了看弘轩,撇了撇嘴,有些理直气壮的说:「人家出生小家小户
的,哪儿能知晋国公子名讳?」
这小娘丝毫是没有作爲婢女的觉悟啊,弘轩如是想到。
不再言语,弘轩径直走向府邸,把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个小丁,弘轩认得,叫常四,平时做事倒也是干练。
「啊,是少爷回来了……」
小丁朝外瞧了一眼,便连忙拉开了大门。
白七也不知从何处出现,身后还跟着三个精装的汉子,悄然站在了弘轩身后
。
「进去吧。」
弘轩说了一声,当先迈步进了府中。
语瑶一路跟着弘轩,一张娇俏小脸儿四处张望着,似对这国公府邸充满着好
奇。
白七几人进了府便不知了去向,此刻只有语瑶小娘和常四跟着弘轩。
行走间,弘轩行于当先开口问道:「老祖呢?」
常四恭敬回道:「老夫人方才午歇过,现下应当是在后花园。」
弘轩闻言道:「那我先去拜见老祖,语瑶随我一起,常四你先下去吧。」
见常四应了声「是」
后独自离开,弘轩便又带着语瑶朝后花园走去。
晋国公府很大,单算下来比唐国公府还要大一些,两人在语瑶的东张西望下
几经回转才行至后花园。
花园中几名婢女在一旁静候,当中则是一位宫装老妇微躬着身子正在摆弄花
草,老妇身形保持的倒是极好,若非那整齐束于脑后的一头银丝,单看背影,倒
会令人觉得是个窈窕淑女。
她是弘轩祖母张氏名月沁,老国公征战一生,落了一身子的伤病,早早辞世
,便留下了这位结发妻。
白家人丁有些单薄,祖父白景溪只得弘轩父亲白宣之一子,白宣之倒是有两
子,而在弘轩出生时,生母符风华也因难産早去。
却说弘轩的娘亲也是个绝代佳人,加之白宣之亦是痴情人儿,风华生前,白
宣之便未纳妾,妻子离世后也因心怀悲戚未再续弦。
白宣之因有着朝中实职,早年常居于皇城的别院,只是近来朝堂更替,局势
不甚明朗,才回了锦华祖宅。
而长子也就是弘轩的兄长白弘冀不入仕也不好武,却是迷上了黄庭之术,自
小便爱四处游走求道,白宣之对符风华情深,妻子离世后便将这情转嫁到了两子
身上,便也由得他去。
于是乎,弘轩幼年的晋国公府,几乎常年就只与祖母相伴,两人自然是亲近
的很。
弘轩朝着衆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手轻脚的行了过去,语瑶见了也会
意的放轻了脚步。
行至老妇身后,弘轩轻轻俯下身,脸上也慢慢浮出了轻柔的笑意,轻唤道:
「祖母……」
身前那影儿一颤,便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些欣喜,倒也没有被惊着:「轩儿
回来了?怎的都那麽大了还调皮?」
弘轩直起了身子笑道:「倒是想给祖母个惊喜,可惜没成。」
老夫人亦是抿嘴一笑,满布皱纹的脸颊依稀能见那姣好的五官轮廓,抬手想
要戳弘轩的额头,但见手上粘着些春泥,皱了皱眉又收回手来,神情举止间透着
一股难言的典雅。
「此次穆阳城一行如何?」
老夫人接过婢女递来的白巾擦拭着手间泥土,一边问道。
弘轩想了想答道:「无甚大事,见过了唐国公,谈了些琐事,倒是没有提及
联姻之事。」
老夫人显然也知其中道理,温声道:「此事也无需提,本就是两家订的亲,
只要轩儿不是那不堪入目的人,自然没什麽变数。那慕容正倒是已致信来府上,
说择个良日把亲事办了,想来宣之那边也有知会。」
弘轩闻言心道那唐国公动作还真是快,不过想想自己行程因连日霉雨放缓不
少,也就了然。
又闻老夫人道:「这亲事老早就定下,倒是无需派人说媒,也就简单了不少
,轩儿你着人去准备聘礼,送至唐国公府。唔……」,老夫人掐指沉吟半晌:「
下月廿二倒是个不错的日子,就定在此日去迎亲吧。」
弘轩自然没意见,点头应是,又看了看静立一旁表现乖巧的语瑶,道:「此
去穆阳,途中遇了这小娘,叫语瑶,家中被盗匪害了,也是个可怜人儿,孩儿便
想着索性让她进府来。」
老夫人老早便对语瑶有打量,闻言笑道:「此事你做主便好,这小娘生的倒
是可人。」
弘轩应道:「祖母要是喜欢,不若让语瑶来伺候祖母?」
说罢只觉衣角微动,侧首望去,却是语瑶伸着小手于身后悄悄拉了拉,满脸
紧张样儿的望着自己。
小娘许是不了解老夫人,有些畏生,想要待在比较熟悉的弘轩身边。
这小动作自然没能逃得了老夫人的眼睛,不过她本就是个和蔼人,弘轩也是
比较随意淡薄,也未对这出格的举止有想法,老夫人摇头道:「老身倒不缺人伺
候,还是留与轩儿吧。」
随后招呼弘轩坐于园中拉了些家常,说及下聘一事,又问了问语瑶的事儿。
閑聊间时间倒也过得快,直至府中有人来报刘家来人邀弘轩一叙,老夫人闻
听笑骂道:「这刘家小儿消息倒是灵通,罢了,老身也乏了。」
弘轩知是那刘士杰来寻自己,当下歉然道:「那祖母先歇息,晚间孩儿或许
不能陪祖母用餐了。」
老夫人摆摆手道:「不碍事儿,你且去吧。」
弘轩闻言带着语瑶拜别,随后又去找了家中老管事,一是着他安排聘礼之事
,另是交代语瑶入府,安排于自己院中,让老管事教导些日常需做的事情,随后
换了身干净衣裳,令人安排了马车,朝着刘府行去。
◇ ◇ ◇
刘家也是锦州世家,不似白家那样以前朝拥立起家,刘家可谓有两百年底蕴
,曾有刘昭云位极人臣,只不过到了前朝开始逐渐衰落。
当下家主刘广熙只官拜兵部尚书,又有其弟刘广进至大将军,虽是虚职散官
,勉强还能撑得起这锦州大族的门面。
刘白两家素来交好,刘士杰爲刘广熙三子,与弘轩年纪相仿,自小倒是时常
一起玩耍,如今二人可谓熟的不能再熟。
弘轩正寻思着刘士杰这麽急着找自己做什麽,只觉马车停了下来,想是应该
到了刘府,便下了车,一下车就见刘士杰在门口翘首以待。
刘士杰长得却是有愧于名,哪儿有点人杰的样子,也不知如何生长的,自小
就比弘轩高大许多,如今已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可这人偏偏爱风雅,爱着一身儒袍,叫人看着说不出的别扭。
大汉瞧着弘轩到来赶紧疾步上来,口中道:「啊,白大哥你可来了,走随我
上车。」
边说边拉着弘轩便往自家马车走去。
「士杰,什麽事儿那麽急?」
弘轩身子不如士杰那般高大,被他拉着有些跟不上步子,只得加快脚步,同
时口中问道。
刘士杰拉着弘轩边走边道:「嗨呀,白大哥你还不知道,今晚锦华城于广迎
阁有诗会啊。」
弘轩闻言顿住了身子,别看弘轩比刘士杰矮小不少,但这一顿,倒是拉的刘
士杰一个趔趄,差点仰倒过来。
「士杰,这诗会时常都有,爲何今日如此着急?我方才回家,今日本该陪祖
母吃饭的,还以爲你有什麽要事找我,却不想只是个诗会而已……如此我还是回
去了。」
弘轩微微有些责怪的说着。
刘士杰闻言却是急了,苦着脸求道:「哎呀,白大哥,此次不同,此次不同
啊,此次白大哥你就陪小弟去一趟吧。」
「怎的个不同法?」
弘轩闻言倒有些好奇。
「是云大家啊,云大家前日便来了锦华城,据说今日诗会云大家也会来的。
」
刘士杰语速有些急,看来也是对那『云大家』有些仰慕。
又是云惜君?弘轩心中有些奇怪,自己去往穆阳时她便在,现下自己刚回锦
华,她又出现在城中,还真是巧呢。
说起着『云大家』,弘轩倒是早有耳闻。
虽说他本对这些风雅之事不怎麽在意,但前朝文治之后,稍微有些身份的人
便都会沾染一些,而弘轩处于这锦州贵族圈中,自然也不可避免,于这诗词歌赋
、管乐丝竹也算是从小就有所涉猎。
这云惜君几年前便已有声名,只是前年朝堂动蕩,慢慢淡了下去。
之后局势渐渐安定下来,人心稍稳,便又複出现,活动于青、锦两州,名声
却是更响了些。
传闻这佳人才情甚高,对诗词、音律极爲精通,再加上外貌颇爲不俗,令不
少有名的才子歎爲天人。
又有言传其实这『云大家』更善舞蹈,但鲜有展露,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此貌美才女自然成爲了一衆才子雅士倾慕追求的目标,走到哪儿都会引起
一番波动。
但一来这『云大家』似心气儿有些高,再来此时雅风盛行,一衆公子哥儿不
屑也不敢使那仗势压人的行径,若是谁敢用些下作手段,怕是会被那些清士口水
所淹没。
致使这位大才女倒也没与那家公子闹出些事来。
弘轩对这『云大家』心中也是钦佩的,偶尔有闻其传唱的词曲,确是不俗。
但也仅仅是钦佩而已,还谈不上上心。
毕竟本就视这些雅事爲玩物闹事,再者又马上要成亲,相比下来,那位未谋
面的娘子更能引起自己的兴趣。
见着那刘士杰的焦急样儿,弘轩有些忍俊不禁道:「我说士杰啊,你是知我
的,我对这些事儿本就兴趣不大。你若倾慕那『云大家』自己去便是,何必拉上
我来。
我这方从青州归来,也是累的紧啊。
」
说着倒有拒绝的味道。
刘士杰听他想要拒绝,急的脖子都红了,连忙道:「白大哥,我的亲大哥,
你若不去,小弟这去了还不遭那帮子人酸死?」
弘轩闻言恍然,怕是刘士杰因这身材相貌有些自卑罢。
想来这士杰还真是投错了胎,一身好筋骨,虽说也习武,但偏偏对这些文事
格外痴迷。
刘家虽是江南大族,但小孩间的言语,各家大人也不会在意,想来刘士杰是
没少被调侃。
反正自己也出了门,就随他去吧,想至此处,弘轩调侃道:「去便去罢,只
是诗会晚间才开始,现下才刚到晚饭时间,这也太早了吧,你还真是急着去见那
云才女啊。」
刘士杰见他答应,松了口气,兴奋道:「不早不早,这广迎阁的菜肴也是一
绝,咱们就在那儿用晚餐,早些占个好位置。」
说着松开了白弘轩往自家马车走去,那沉重的身躯倒是带着些轻快。
◇ ◇ ◇
待至广迎阁,虽还不到用餐时候,位置却被占了大半数。
刘士杰一脸苦恼,似是自己中意的位置已被人占了去,弘轩则有些感歎,这
『云大家』确是了得,广迎阁只经营正餐,往日裏非是到了餐点,哪儿会有这般
景象。
二人挑了个还算过得去的位置坐下,吩咐小二上几道菜两壶好酒,不多时便
呈了上来。
这广迎阁也不愧是锦华有名的酒楼,几道菜并非那种讨口的重味,但食材新
鲜,烹饪搭配讲究,菜品精致清淡,倒让人食而不腻,越吃越有味儿。
饭间有不少锦州的公子哥儿认得二人,有的遥相敬酒,有的道这晋国公子可
是稀客,也有调侃刘士杰的,但多也是善意。
衆人酒足饭饱,便有人上前主持诗会,那人弘轩认得,叫徐云天,在锦州也
是颇有名气的才子。
见徐云天起身,公子哥儿们倒是给面子,原本有些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
来。
徐云天见衆人安静便朗声道:「小生徐云天,是今日诗会主持,欢迎诸位兄
台到来。」,说罢躬身作了一揖,又道:「正值春来江暖好时节,又恰逢云大家
来至锦华,小生不才,便邀了诸位前来把酒吟诗,一来亲睹云大家风采,二来也
是趁着好景抒发才情,何乐不爲?」
衆人闻言纷纷抚掌称好,徐云天见状也是微微一笑,道:「想必诸位也是来
了兴致,在下也就不须多言,便先请云大家来抚上一曲。」
说罢又作一揖,便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话语刚歇,却闻楼上传来了幽幽琴音,如一阵和风拂面而来,其间又偶尔有
跳脱之音,使这起头便有些不寻常,倒是应了这春日複苏的景致。
一衆雅士侧耳倾听,此刻仿佛呼吸声都浅了。
弘轩闻着琴音也是暗自点头,自古琴音有诉说伤悲幽语,也有倾诉思念,或
是讲那金戈铁马,又或绘制高山流水。
但如此单纯描述这春来万物醒的曲儿倒是少见,且不说琴声虽是描述,但丝
毫不显死板,能给人眼前春暖花开,鸟雀初啼的生活感,这云惜君的琴艺还当真
是有些了得。
感受着那扑面的生气,却听得琴声一转,若有似无,如前几日那连绵细雨,
连楼内装饰都仿佛淡了下来,巧动至静,过度自然。
而正当人们要沉浸于这春雨静谧中时,那琴声又转花开流水。
这节奏当真变换的巧妙,让人刚要进入一片场景,又被拉向另一处,想要回
味之前,又怕错过现在。
不知不觉,弘轩也沉入了这绝妙琴音之中。
时间变得有些缓慢,当最后一声琴音落下后,场中犹自落针可闻。
弘轩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时,却见一旁刘士杰仍旧一脸痴然,心下暗道厉害,
这云才女的琴音似有些摄人心神,偏偏还是以如此自然的旋律。
想着又轻轻拍了拍刘士杰,士杰被弘轩惊动,方才醒过神来,口中有些痴痴
的赞道:「此乃仙音啊。」
此刻也陆续有人醒转过来,霎时楼内掌声纷至,有人歎之难得闻此仙曲,又
引来不少人附和称是。
赞歎中只见楼上袅袅婷婷行出一女,此女一袭白衣之外再无丝毫装饰,容貌
精致微施粉黛,却丝毫也未掩住那眉目间的清冷,不似那些故作清高的女子,她
的清冷无比自然,让人感觉这神情与五官本就该生作一对儿,仿佛对什麽都不甚
在意,又是理所应当如此,还当真是有些仙女的感觉。
女子朝着楼下微施一礼,声音也如样貌般清远悠扬:「小女云惜君,见过诸
位公子,方才献丑一曲,还望各位公子评鑒。」
言罢听得楼下一阵赞美之词纷至,又有徐云天等人邀其下楼一讨诗词。
待云惜君下得楼来,入了座,便有人提出如此好时节当以春爲题,赋诗词以
咏春。
这提议自然得大家赞同,纷纷沉吟,皆是想在佳人面前一展诗才。
锦州本就处江南之地,人杰地灵,尤盛雅风,各家才子也是牟足了劲表现,
作出的诗词自然品质极高。
这家吟罢,那家叫好,连刘士杰都忘了自卑,开始苦苦思忖酝诗,堂中顿时
便热闹了起来。
衆家皆是兴致盎然,而偏偏就有一人与那喧闹场面显得格格不入。
只见弘轩呆呆坐在那儿出神,而刘士杰正埋头苦思,并未发觉他的异常。
自从见了云惜君,弘轩脑中就徒然『轰』的炸开,有许多支离的记忆残片不
断涌来。
记忆中,那是另外一番世界,很奇异的世界。
在那世界中,有着许多高大至有些可怖的建筑,即便是在夜间,也有着强烈
绚丽到晃眼的光,道上有数不清快速移动的怪物,还有着许多打扮奇特怪异的人
。
这是对弘轩来讲完全陌生的世界,但弘轩却并未有时间去感到好奇。
只因画面一转,弘轩便见了眼前出现的人儿。
那是一名女子的背影,女子着一身红衣,衣着样式很怪异,质地似丝绸,于
背部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将那大片雪白裸露出来。
弘轩觉得有些羞涩,心中想着非礼勿视,但又有另一个感觉告诉弘轩,这打
扮理所应当,沖突之间便形成了一种怪异的美感。
弘轩只觉自己和女子似是处于之前所见某栋高大建筑之上,放眼去,能见着
一些别致的景象,仿佛置身山巅俯瞰一座没有边际的城池,灯火辉煌,说不出的
富丽。
那红衣女子转过身来,弘轩顿时一惊,只因那女子面容与之前所见的云惜君
有九分相似,只是眉间少了许多清冷,多了许多愁苦。
女子对弘轩抿嘴轻笑,虽是在笑,但他依旧能察觉,那笑中带着些自己摸不
清的悲戚。
弘轩想开口说话,但身子似乎并不受自己控制,只见那女子转过身,踏着有
些虚晃的脚步,慢慢离去。
而心中却连自己都不知爲何,徒然就有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剧痛袭来,那感
觉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想要大声喊叫宣洩,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画面急转,又是另一番景象。
仿佛是在山中,阳光中,依旧是那女子,好看的嘴角噙着微笑望着自己,画
面美丽和谐,心中剧痛却是更甚。
之后一幅幅画面于弘轩脑海闪过,皆是那女子,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妆扮。
唯一相同的便是心中那让人透不过气的剧烈抽痛。
画面愈转愈快,最后又与以往一般,在弘轩脑中炸作一片混沌空白。
这边弘轩被纷乱记忆所困扰,那边诗会则进行的火热。
一种雅士各展才情,相互品鑒,又有人提请云惜君也赋诗一首。
云惜君闻言颔首,娥眉微皱,似在沉吟思索。
未过多久,便听那清冷的声音传来:「颀长影覆平川醉,曼舞轻歌叶上拍。
绿浸枝梢灵秀近,红敲寓所暗香来。」
听着前两句似在述春雨之景,倒也是灵动巧妙。
衆人闻罢知还有后两句,便静候不语。
又听她轻吟:「绵绵意蕴天涯共,切切情思咫尺裁。妙趣横生清雅厚,身临
此境更抒怀。」
这后两句却是由景转意,诉起了情。
携着那清冷的话音,倒令人不禁想到,春日雨绵绵,红绿新开,正是才子佳
人相会好时节,而远处则有一位不食烟火的谪仙女子,望着此情此景,清音缓吟
,似是赞歎这清雅情意,又有着想要身处其中的淡淡渴望。
仙子入凡尘自古便能引得无限遐思,一首印罢,顿时另堂中公子哥儿或是沉
浸其中,或是抚掌称好,更有甚者那眼神儿都火热了几分。
云惜君微行了一礼,那明亮的眼儿却飘香了座中正兀自出神的白弘轩。
却听她轻声开口道:「小女方才献丑,素闻晋国公子才情高绝,何不也吟上
一首?」
佳人有言,堂中目光自然聚到了弘轩身上,徐云天更是和道:「在下也闻晋
国公子于诗词颇爲不俗,不过极少来此类诗会,如今到来,不妨也吟上一首,另
大家开开眼界如何?」
刘士杰之前心在诗会,此时衆人焦点放在了弘轩身上,见他出神不语,方才
察觉异常,连忙于桌下拉了拉他。
弘轩被他一拉,倒是惊醒过来,只是脑中犹自浑噩,有些不明所以。
正茫然时,却听刘士杰俯过首来轻道:「是云大家欲请大哥赋上一首。」
弘轩闻言望向堂中静坐的白衣女子,却见她亦是望向自己。
脑中又闪过那些画面,心中徒然就出现了一首词儿。
弘轩可以肯定,这词绝非是自己临时想出,仿佛早就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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