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向兴学到底不是牧羊人,他听着风卷起沙砾,看着雪片在天空中盘旋、有时天地间纷飞的雪白会遮挡住视野,他会想念。
想念的时候,面上冰封,心里炽热。
黄桃说荒原上的风像刀子一样,她说得没错。
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流拍打在脸上,皮肤被冻得坚硬。向兴学甚至不敢轻易呵气,他怕嘴巴一张,涎液就会被冻在嗓子眼里。
呼啸的风犹如钝刀,没把脸上的皮肤割裂,却一下一下剜在了向兴学的心上,伤口源源不断地向外涌着三十七度的血,血是热的,想念是痛的。
向兴学会想,向俨是不是真的没有爱过自己呢。
一想到这儿,他先前的自信就会垮塌成断壁残垣。
他觉得向俨可能真的没有爱过,毕竟这是向俨亲口说的。
雪停了,天晴了。
他们的路途才走到一半。向兴学终于感受到自己似乎已经不在壮年,他不过是连着三天牵着骆驼在冰雪里行走,就觉得浑身没有一块儿正常的骨头。
哪里都疼。
波塔比向兴学大了好几岁,却还有一身的力气。
向兴学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舒服,毕竟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难受也只能忍着——没有医院,没有柔软的床,把难受说出来反倒显得懦弱。
晚上守夜的时候,陆旻抱着腿坐在火堆旁,小声说了一句:“向老师,我有点想妈妈。”
向兴学知道陆旻的想妈妈也不一定是真的想妈妈,可能是身上难受,也是心里难受,他不能说他难受,只能换一种表达方式。
在这个地方,白天只能看到雪,看到起伏的地平线,来处和去处都是白的,人没有方向。
牛羊会哞哞咩咩地叫,叫声里有生气,也有死气,在风声里听着动物的呼喊人特别容易变得脆弱。
晚上看到火焰,来自于荒原的脆弱会少一点,但夜晚本来就代表惆怅。
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向兴学都不觉得自己坚强。
陆旻想妈妈,向兴学却不敢去想向俨,再去想那个不懂情爱的小朋友,向兴学怕自己会哭死在博尔塔木卡的夜里。
向兴学问陆旻:“想妈妈的时候你会后悔吗?跟着我来这里。”
陆旻摇摇头,“不后悔。”
陆旻从来都没有对向兴学说过喜欢,所以向兴学不能拒绝,他原本会为这种隐密的情感烦恼——陆旻的亲近就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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