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发白的脸色,林海蓝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感激,自然是感激的,不是女人对于痛经是无法感同身受的,痛得满床打滚,痛哭,更甚者会口吐白沫,昏厥。
但除了感激之外,她也深深地感受到了何茉骨子里的坚韧和决心。
如果不是贺承渊找她,她是不是愿意忍着痛楚来做这一台手术?即便医者父母心,她为了救人也接受了这台手术,她是不是又有足够的动力坚持到手术结束?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何茉对贺承渊,是多么执着和势在必得。
“怎么一口都没吃,是想要我喂你?”话音刚落,林海蓝还在走神,就觉得双手突然一空,凝神一看,手里的碗和勺子全都被旁边的男人夺走了。
他斜睨了她一眼,见她愣愣的,唇角不经意地勾了勾,像在揶揄她,眼中却涌起似水的温柔,他舀了一勺粥放在薄唇边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林海蓝看着这样的他,要身份有身份,要矜贵也很矜贵,现在却陪她坐在手术室的门口,亲手喂她喝粥,而他姿态自然,满目温情。
这样的男人有谁不想要?!
鬼使神差的,林海蓝倾身直接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没料到会被突然袭击,贺承渊顿时就笑了,。
而且是直接笑出了声,林海蓝的脸上陡然升腾起一大片红晕,发现自己没忍住冲动想亲就亲真的挺色的,便羞得扭开脸,故意不理他。
不过并没有坚持多久,最终她还是在他的喂食下把满满一碗的粥都喝进了肚子里,撑得小腹有点微凸,但温热的粥也让她抽搐的胃舒服了许多。
手术仍在紧张地继续中,中途卓樊来过一次,和贺承渊换了套车钥匙,林海蓝想起她的文件袋还在那车里,于是让卓樊别忘了把它拿出来放在另一辆车里,卓樊点头应了。
越临近手术的结束,等待的人便越焦灼不安,林海蓝把玩着贺承渊的新车钥匙,却怎么都无法把心放冷静下来。
“喜欢这款车的话以后给你开。”贺承渊忽然仿佛不经意地说。
林海蓝玩着车钥匙的手指一顿,须臾便明白过来,他是看见了她的过度紧张,有意在转移她的注意力,遂摇头笑笑
,“我不喜欢开车,有心理阴影。”
话刚说完,她才骤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什么,脸色不太自然地瞥了他一眼,发现贺承渊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露出难堪的表情,只有眼中带着隐隐的愧疚,以及宠溺的淡笑。
“没什么,都过去了。”她又自己说了一句,脸上却浮现恍惚茫然的神色。
突然间,她很想问他,你是不是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你后来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是谁的女儿,所以你想补偿我?
可万一问出来的答案是她所不能接受那个,该怎么办?
患得患失,无非是因为爱得太深,舍不得失去,所以不敢去想过去的心结,也不敢去问萦绕心头久久不散的纠结。
林海蓝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抱住了贺承渊的腰,把脸埋进他怀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时,她被迷惑住了,还是选择做一只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手术室白色的门上红色的提示灯腾地灭了。
一直盯着手术室的两个人同一时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正好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两名护士推着小小的蓓蓓从里面出来,没有停留直接把罩着氧气罩,还处于麻醉状态的蓓蓓送进了无菌监护室。
林海蓝眼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消失在视野里,心疼地红了眼圈,这时,王副主任也从手术室出来了,她连忙收起哭意迎了上去,“王副主任,蓓蓓的情况怎么样?”
王副主任摘下口罩,朝贺承渊和林海蓝放松地笑笑,“虽然孩子太小病症复杂导致手术过程中遇到不小的麻烦,但多亏何医生曾经做过类似的手术,所以顺利化解了危机,手术非常成功。”
林海蓝的心始终吊着,终于在听到最后一个字时狠狠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她喃喃地念了一句,又转头望住贺承渊,眼里泛着欣喜的光亮,声音也提高了许多,“真的太好了,蓓蓓得救了!”
“嗯。”贺承渊只是低声应了声,却是极为温柔地把喜悦地快要跳起来的她抱在臂弯中,低头在她额头上用力亲了一记。
“咦?何医生怎么还没出来?简直不敢相信,她年纪那么轻,手法却那么老道,为什么只当一个普通的儿科医生?”王副主任显然在近六个小时的手术中,被何茉的开刀技术深深折服了,说起来都是满脸激动,不由地回头去找。
“嘭——”重物倒地的声音倏地从手术室里传来。
紧接着便是护士的惊呼:“何医生,你怎么了?何医生?!何医生!”
门外,原本欣喜的气氛一凝,林海蓝抬头去看贺承渊,后者垂眸和她对视一眼,眉宇微微一动,便松开她,大步跑进了手术室。
何茉头上的一次性帽子还没摘掉,口罩也只摘了一边挂在耳朵上,而此时,她躺在冰凉的地上,整个人蜷缩着,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痛苦。
林海蓝跑进手术室,就看见贺承渊正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一旁王副主任也被这突发状况弄傻了,“何医生怎么了?”
贺承渊抱着她直接出了手术室。
林海蓝也未回答,就拔腿跑到了他前面,按了电梯。
在电梯里的时候,何茉已经痛得冷汗淋漓,林海蓝摸了摸她的手和脸,很凉。
贺承渊之前也摸了她的手,也许那时候她的手就是凉的,所以当时他才会狠狠皱了下眉,只是没想到,她真的忍着痛坚持完成了这台手术。
或许手术的时候她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而忽略了这种痛苦,所以在手术结束,全身猛地松懈下来时,才会痛得昏厥过去。
林海蓝甚至不知道该为这样的毅力去敬重她还是忌惮她,但此时迫在眉睫地是要尽快送她去妇科急诊就医。
今天当值的夜班医生是个新人,显然并不认识他们,只是见昏厥的是一位刚出手术室的外科医生,也不敢忽视,先给她简单做了番检查,结论是不排除器质性病变,属于严重痛经。
林海蓝拿出嗡嗡振动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是沈院长的,她手术期间给沈院长发了信息,现在她应该是看时间差不多了所以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知道那边很担心,她没有迟疑,马上就去了外面走廊上接起了沈院长的电话。
沈院长问了很多事,足足
说了十几分钟,这通电话才挂断。
挂了电话那一刻,林海蓝踏踏实实地又松了一口气,一阵兵荒马乱后,她的喜悦已经变成了平静的感动。
急诊室的门不知何时关上的,林海蓝收了电话,转身推门之际,视线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望进了急诊室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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