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完好的那只碧绿色眼眸动了动,不着痕迹地从骆佳白脸上划过,当看见年轻的准将脸上一瞬即逝的尴尬和变成了可爱的粉红色的耳根时,高大的联邦上将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戏谑,但是很快地,他将情绪隐藏了起来,当骆佳白从座位上站起来正脸对着他时,他又恢复了那副既礼貌又冷漠的人模狗样。
他甚至卷起唇角,举起手中还剩一点儿的红酒杯,用轻佻地语气说:“想不到二皇子殿下居然还舍得让你参加那种暴力的竞技比赛。”
骆佳白:“………………”
妈的,什么叫“舍不得”老子参加“暴力竞技比赛”?
说句话除了标点每个单词都充满嘲点尖酸刻薄不会累死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骆佳白一把火烧在胸口,却确保自己露出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完美微笑:“在战场上,希尔普上将看见的那台ljar初型确实是我没错。”
微微抬起显得有些消瘦的下颚,年轻的准将露出一个傲慢的神情:老子也是曾经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的。
那就走着瞧好了。提图斯文雅地微笑着,将杯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赛场上见。”
……
海口夸下来,骆佳白等到午餐过后才反应过来,在他面前那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其实压根不是提图斯·希尔普上将,而是他的未婚夫,伦雅·谢尔。
“不行。”年轻的二皇子轻轻放下手中的餐具,接过佣人递过来的餐巾,象征性地点了点唇角,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过于多的情绪,“你答应过我离他远一些,别忘记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骆佳白头疼地说,“我又不是温室里养大的花朵。”
伦雅的动作一顿,他微微抬起头,显得有些惊讶:“骆,你在撒娇吗?”
……………………………………撒娇?……撒娇点在哪里?骆佳白茫然地眨眨眼,但是很快地反应过来,然后严肃地点点头,撒谎:“如果你觉得是,那我就是。”
…………所以最后虽然伦雅不太高兴,但是在午餐结束之后,骆佳白还是心满意足地坐到了机甲操纵仓中——里面几乎还是停留在他拥有记忆前一模一样,没有因为他身份的改变而变得奢华一些,相反,座位上的垫子却已经被清洗得脱了色,并且缝合的位置也有露出来的线头。
这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亲切。
甚至让骆佳白觉得,他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只要他站起来,打开操纵仓走出这台ljar初型,他还是那个联邦机甲军校的优等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并且终日为着养家糊口和打入联邦军部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
只是终究还是有变化的。
打开操作系统,迎接他的不再是大宝喜欢的那种乱七八糟的rap音乐,而是正儿八经的系统启动音——其余的废话一句都没有,简介的操作界面让骆佳白苦笑了片刻,三年,就连他的机甲都学会沉默寡言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从机甲中走出来,那下面等了一地的帝国军官们面无表情的面孔也好像在无声地讽刺着他。
骆佳白觉得自己有点儿头疼。
他忽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灵魂,占据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身体似的——这个人沉默寡言,身份较高,拥有一个疼爱自己到没有下限的高官爹,而当面对自己的未婚夫时,他会条件反射的心跳加速,并且在战场上,这个人玩得一手风骚的机甲操作。
骆佳白,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了看安静地停在露天停放场的机甲,机甲放了一整夜,头顶肩上落满了积雪,白色的机甲乘着雪,一片雪白几乎晃眼。它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这让骆佳白响起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站着,回头看他的机甲,只不过那是个夏天的晚上,停放场是学校自带的,周围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机甲,而每台机甲前面,还有一脚就能被踹飞的防盗系统。
神情软化了些许,唇边勾起轻浅的弧度。骆佳白忽然发现,他竟然说不上自己是难过还是开心。
曾经他觉得连机甲都不能一本正经好好说话的世界太坑爹,但是现在他终于发现,就连机甲也学会了沉默寡言的世界才叫真·绝望(……)。
所以当提图斯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并用带着手套的手对着他的机甲指手画脚说“这里该上润滑剂了”的时候,骆佳白破天荒地还能笑得出来。
“脚部关节轮轴至少内部停工了半个月以上——你多久没碰机甲了?”提图斯显得有点鄙夷。
“自从受伤醒来以后。”骆佳白温和地说。
于是提图斯又充满了鄙视的哦了声,潜台词应该是:就这样你还想打过我?醒醒吧亲,该搬砖了。
提图斯摸了摸下巴:“光比赛没什么意思啊。”
骆佳白很坦然:“要赌什么?”
提图斯动作一顿,显得有些为难:“我戒赌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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