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爷脑袋里空白一片,等黑影投到自己身上,仍是全无主意,身体倒是吃一堑长一智,已经哆嗦着手去抓自己的衣裤,还没披上,夜游的司徒将军就到了池边。
那人手里抱着一个瓷枕,眸光晃晃悠悠,睫羽忽颤忽颤。
赵判官慌得丢开长袍,直往后退,人贴到池壁上,才敢端起架子,凛然劝道:“司徒靖明!我堂堂赵王府,岂容你……擅闯!你若再不知好歹,惊动了赵王府里的高手——”
下人们守在院门外,听到王爷搅出哗哗的水声,恰好问了句:“王爷,还要热水吗?”
赵杀浑身一震,分明是被吓了一大跳,好在他智珠在握,定了定神,又压低了声音恫吓道:“说话的这几位,亦是一等一的好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任你武功盖世,也……哼!”
赵王爷一身王霸之气,几句话说得恩威并施,点到为止,寻常贼子听了,早已痛哭悔改,可那司徒靖明站在水池边上,垂着眼眸,听了许久,不过是抱着瓷枕探了探水温。
赵杀被他这动作吓得结巴起来:“你……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现在收手……”
司徒靖明置若罔闻,板着一张美人脸,在池边踟蹰了好一会儿,忽然朝他伸出手来。
赵判官愣了愣,揉了揉眼睛。
司徒将军仍伸着手。
赵判官吃惊过了头,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要我扶你?”
司徒将军见他一动不动,顿时面露不悦,紧紧抿着嘴唇。凄清月色下,那双死气沉沉的凉薄眸子被照得满蕴光华,里面似有万语千言,百般委屈。
那一刹那,赵判官几乎以为他醒了,一颗心怦怦乱跳,在收心之前,手便递了过去,战战兢兢地握住司徒靖明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进池中。
随着一圈圈水纹荡开,司徒靖明那身黑袍紧紧贴在身上,大好身形展露无遗。
赵判官看了两眼,无端端有些老眼昏花,浑身上下烫得厉害,想来是被凉风一吹,生了大病。
然而他把人请下来泡澡,多少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赵判官稍作权衡,便带病强笑道:“司徒将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澡堂花了刘……花了我不少银子,快试试水温如何?深浅如何?”
那人一路走来,脚上并未着履,多多少少划了几道口子,被热水一烫,正微微皱眉,被他轻声问了两句,不知为何又舒展眉梢。
赵杀接连劝道:“水里加了不少药材,最是舒经活络,还有这块药皂——”
赵判官正要拿给司徒靖明细看,不料握得力气大了,药皂滑不溜手,一下子脱手飞出,落在池边。赵杀忙站起来,背过身,弯下腰,摸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把药皂寻了回来。
等他坐回池里,想再细说药皂的好处,却发现司徒靖明脸上微微泛着一层薄红,明艳得叫人魂销。
赵杀怔了怔,低低唤了他几声:“司徒将军?司徒靖明?”
司徒靖明依旧红着脸,仿佛能杀人的剑,乖乖呆在绵绵春雨中。
赵判官被他看得胸闷气促,口干舌燥,身上处处是热病的征兆,咳了两声,才道:“本王怕是病了,先行一步,将军自便。”
赵杀说完,正要起身,司徒将军却猛地上前几步,把他挤在角落里,左手“咚”的拍在池壁上。
赵判官两条腿登时软了,阴沉着脸骂道:“本王如今有、有疾,将军想趁人之危?”
司徒靖明眼睑微垂,低下头去,拿嘴唇堵住赵王爷犹自喋喋不休的嘴。赵杀抖了抖,不知为何想起枕在他膝上的红衣美人,殷殷地问他爱谁,眼皮一酸,忙别过脸去。
司徒靖明一身气势霎时变了,不复满怀温柔,左手手指穿过一池温水,冰凉地摁在赵杀腰间。
赵判官正在伤心的时候,哪怕被司徒将军摁到了池边,当着他的面掏出胯间肉刃,他仍是有些恍惚,一双眼睛盯着抵在腿根的狰狞硬物发呆,一面挤出外强中干的怒意,一面暗暗疑惑,阿情在自己的梦里,谁在这人的梦里?
司徒靖明被他盯得时间久了,耳廓上居然泛起一层薄薄粉色,一张冷冰冰的美人脸倒是雷打不动,不由分说便把赵王爷一条腿抬起来,环在自己腰上,喉结还轻轻滚动了一下。
赵杀眨了眨眼睛,人总算回了魂,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本王是一片好心,才请你入池共浴——”
司徒将军不单生得姿仪清冷,丰神轩举,为人也极好说话,闻言一顿,当真没有捣入,而是重新俯下头去,在赵杀唇上浅浅尝了一尝。
赵杀脸上烧得滚烫,本打算重重斥责,但稍一掂量,又觉得自己虽然武功高强,毕竟不是这军汉的对手,左右不过是占一占嘴上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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