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昱说不下去了,死了太多的人,所以他们两个必须要回去,他也想陪着沈郁在这里住下去,他也喜欢这里,可他不能忘了那些死去的人。所以他使劲抱住了沈郁:“皇叔,我答应你等江山稳定了,我就再陪你回来。”
沈郁只哭不说,萧祁昱也由着他哭,沈郁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半挂在萧祁昱身上,于是半边腿都麻了。他扶着腰哀哀的叫唤,萧祁昱扶着他躺下:“活该!”
沈郁哭哑了嗓子,萧祁昱把水端到他嘴边:“喝一点儿。”沈郁低着头,不想抬眼,因为眼皮沉重,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萧祁昱不知道该怎么笑话他。萧祁昱也想笑话他,可看他这满脸的红肿气的说不上话来,给他喝完了水他道:“你再睡一会儿,这个狗你不许再给我碰了!”
他连窝一起提了出去,沈郁喊他:“你别扔,张婶给的。”
嗓子都哑了,还没忘记这个,萧祁昱恨声道:“我就放在外面,你不许碰它!”
沈郁趴在窗户上看,生怕他给扔了,萧祁昱没扔,但是把狗关进了笼子里,笼子里的猎物他卖了就空置出来了,萧祁昱放好了狗看了他一眼:“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萧祁昱扛着锄头出去了,沈郁的过敏药他都认识,他这过敏症避免不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母后最喜欢养猫,他去看一次他母后回来沈郁就会对着他打喷嚏,沈郁就常年吃那种药,萧祁昱虽然弄不出药丸来,但是现成的总能采回来。
现在他采的就是这些,金银花,蒲公英、野菊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一样都不缺。这个村子里抓药比较麻烦,要到下面的镇子上去,还真不如他去山上采的快。
萧祁昱把药筐放下后进来看他,沈郁勉强睁了睁眼,他的脸肿了,连带着眼睛,萧祁昱手还没有洗,于是低下头,用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沈郁这次过敏有点儿厉害,谁让他亲自抱着小狗。
萧祁昱挖了很多药,所以熬了一大锅,让沈郁泡在桶里,一边喝一边泡,萧祁昱在一边给他洗,看着他那肿眼泡忍不住道:“皇叔你好点儿了吗?”
沈郁嗯了声,萧祁昱笑了,指着他的脸说:“皇叔,肿的跟猪一样了,明天你就不要去学堂了。”沈郁想起什么来:“今天早上有人在我们屋子周围转过,张小子说是村长的大舅子,也就是宋应的师爷。”
萧祁昱一顿:“他来干什么?不是跟宋应说没事不用来吗?”
沈郁想了下:“也许是不放心。”
萧祁昱哦了声,宋应肯定是不放心的,毕竟他们俩身份特殊,他们俩一日不走,他就不能完全不管。
沈郁看了他眼终于道:“祁昱,我们走吧。”
萧祁昱看着他这张肿脸笑了声:“好,等你脸好了。”
沈郁嗯了声:“明后天就好了,你明天去学堂把课跟刘秀才说一声,还有镇上的徐掌柜,村里的其他人,都说一声。”
萧祁昱点头:“我知道,明天我把狗还给张婶时跟她说一声,绣坊的事她能够照顾的了。”
两个人又想了下其他的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想的了,所有的东西都走上正规了,是该走了。
沈郁第二天的时候开始收拾包袱了,给马喂足了料,马车也重新装了起来,可马车里是再也装不下东西了,短短的两个月他们置办了这么多东西,书给了学堂,锅碗瓢盆不带走,可还是有这么多的东西,沈郁收拾了一会儿,坐在床上自言自语:“这就是古人说的破家值万贯吧。”
萧祁昱走访了一天,把该弄的东西都弄了,该拜访的人也拜访了,没有说他们俩彻底的告别,而是说是出去一些日子,要不又引得村里人不安。
两个人本来想着安安静静的走的,然而还是出事了。
就是这天晚上,两个人因为明天早上就要走,所以休息的比较早,半夜的时候,萧祁昱醒了,他在边关待了两年,又在来的路上逃了一路,所以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本能的醒了过来,茅草屋外面传来脚步声,声音唰唰的,很整齐,人很多却这么整齐,是有谋划而来的官兵。
萧祁昱抓起沈郁,沈郁惊了一下,萧祁昱捂着他的嘴,在他耳边道:“皇叔,别怕,穿上衣服,从后窗走!”
沈郁一旦醒了便也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映在窗户上的刀光剑影。
来的这么快,是他们的房子太简陋了,进了院子就是屋,柴门一踹就能开,沈郁心跳的砰砰的,手胡乱的抓衣服,却还没穿上。相比起他,萧祁昱比他快得多,没有穿衣服,先下地穿鞋子,屋里黑,他摸索着往上一套就好,下了地先把木门找了个棍子顶着,回头朝沈郁喊:“快点儿!”
沈郁套上鞋子,还有点儿懵,萧祁昱给他抓了两件衣服,把被子底下的剑摸起来,抓起屋里沈郁收拾的一个包袱拽着他就往窗口跳,窗口有点高,沈郁是直接被萧祁昱推下来的,幸好后面是厚厚的稻草,萧祁昱不知道堆这些稻草干什么的,沈郁在稻草里挣扎了一番,被萧祁昱紧接着拉上了马,马嘶鸣了一声,萧祁昱把马车辕绳砍断了,来不及乘马车了。
沈郁坐在马上了才有点儿反应过来,幸好萧祁昱反应快,没有被他们成圈的包围,可估计也很快就顶不住了吧?
萧祁昱一张脸冷着,嘴角抿的死紧,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那扇门果然没有顶住,他们很快就破门而入。
萧祁昱狠狠的拍了下马,两个人冲出村子去,刀光剑影总没有马匹快,可箭在后面如同箭雨,密密麻麻的让人寒心,萧祁昱把缰绳交给他:“抓好了,一直往北跑,不要停!”
他把没来的及穿的衣服摔成帆布状,那些箭便悉数被他的衣服带偏了,偶尔一只漏掉的箭,贴着沈郁的脸颊过去,沈郁直觉的面颊一热,火辣辣的疼,然而他没有敢停,手把缰绳缠了一圈又一圈,确保他掉下去这缰绳都在他手上。
火光在这个时候亮起来,染红了半边天,沈郁忍不住回头看,他们住过的地方已经沐浴一片火光中,沈郁喃喃的张了张口,他们两个人在这里住了也将近两个月了,从以前的破草屋到他亲手搓的草甸子,现在全在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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