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拉开车门,从后座里拿出一只运动背包,手指掠过那瓶剑南春,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把它拿出来。
这酒是庆祝老毕被开除那晚喝剩下来的,那天晚上我没喝酒,老毕倒高得人事不省,我偷偷带走了那瓶酒,总想着,要有个适当的时机,拿出来跟他好好喝上一喝。
难道现在这个时机还不适当吗?我突然没了兴致,不知自己怎么搞的,就像兴致勃勃替人做完前戏,却突然发现自己阳痿了。
“我在二楼,楼梯上来,左手一间。”老毕低声指挥。
我拎着包,悄悄地四周张望着,这地方很诡异,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就是隐隐的不对劲。对于偷渡,其实我只知道个皮毛,全无经验可言,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老顾不要阴我上,我摸着扶手上去,刚跨出一步,头顶上簌簌掉下几片石灰,给我吓得不轻。
老毕一身黑衣,黑暗中几乎看不出轮廓,我打开手电放在一边,照出一面墙的光亮:他带着一顶鸭舌帽,鼻梁上驾着一幅能遮住大半张脸的蛤蟆镜,这么晚戴墨镜,我简直怀疑他还能看见东西么?
见我开电筒,他立刻扑上来,强行关上开关,说贾臣,你不要命了?我说没事,安全的很,又把背包递过去:里面是五十万,给教授二十三万,剩下二十七万,你留着打点。
他没说话,接过了包背在身上,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要烟么?”我打破尴尬,递给他一根中华,“抽完这根上路。”
本来我有很多话想说,真到了这里却说不出来。
老毕整个人面部不清,他不肯摘下帽子和墨镜,不愿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真面目,这一点我可以理解,长时间的躲避追捕使他处于一个风声鹤唳的境地,换做是我,只会比他更草木皆兵。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老毕像受了惊吓的猫一样一下子弹开,我也莫名的紧张起来,掏出手机一看,还好,是老顾。
我朝老毕做手势,让他安心,但他似乎无法安心,宛若苍蝇复眼般的大眼镜盯着我,盯得我心烦。
我没理会他,按下了接听键,老顾问,你在哪儿呢?我说你知道的,我陪他再说会儿话,等会就出发了。顾升顿了顿,问你们在七关镇那的渡口对吗?我说是啊,他说你们在那栋白楼里吗?我看见你车了。我大惊: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跟老毕也有感情,也想跟他说两句话。
这话说得一点不突兀,我完全相信他是真心的,可是挂了电话,却当即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号码是我才换的,只有老毕和左宁知道,他是怎么……?
楼下已经响起脚步声,我来不及反应,当即灭了手电,将老毕拖进角落里,那声音越来越近了,而且明显不是一个人,看来老顾这回是把我给卖定了,估计公安已经埋伏在下面了。
我四周看着,身侧那面墙上有一个巨大缺口,像是一扇被凿去的窗户,月光投射在地上,划出一道明暗分界线。我朝老毕费力的比划着,但这厮似乎理解能力有限,任我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就是不知道翻窗跳楼。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个黑影已经在门口闪现,我顾不了那么多,就算下面也有了埋伏,跳窗总比堵在死胡同里强。
我一跃而起,用尽了这辈子积攒下来的爆发力,扑到来人身上,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对老断大吼:跳窗!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不是很担心了,如果老毕逃不掉,反而对我有利,一时间,很多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闪耀:我是被挟持的,我其实是卧底,我其实是在履行公民监督义务……我其实,是来打酱油的……
那人被我死死抱住,无法脱身,想来也不够专业,这厮体态宽胖,似乎还挺着个肚子,这……莫非也是来打酱油的?
疑惑中,我转头看向老毕,只见一道亮光向我的双眼直射而来——这厮竟然打开了手电。
他摘掉了帽子:头发乌黑油亮。
他摘掉了墨镜:双目炯炯有光。
他站在我身后,形象愈来愈高大:贾臣,哈哈,我回来了!
我并不是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却在这一秒里没敢承认自己真的上当,松开抱着的人,踉跄着退了两步,直接撞在了墙上。脑仁生疼,眼冒金花。
那人打开了日光灯,也对我笑:贾大状,你这人,够兄弟!——分明是顾升那张不怀好意,猥琐至极的脸庞。
“我就想试试你,还他妈是不是我兄弟了。”老毕陌生地大笑着,灯光下,我终于看清,那一身夜行衣,竟是套阿玛尼西装。
“我发财了,公司做大了,现在手里有这个数。”老毕比了五根指头,拇指上有枚钻戒,钻比戒大,闪得我脑仁更疼,“贾臣,我就你这么个兄弟。”
与之前看到的老毕不同,这会儿他的脸异常清晰,我几乎能看见他每一颗毛孔,只是不知为何,他的面孔越是清晰,就越是显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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