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他问,“怎么样?走不走?我送你一段?”
大元“嘿嘿”一声,然后说:“好。”
大元和他不一样,从老码农一步一步爬到项目负责人的位置,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十多年,每一点成绩都靠自己步步打拼,是让孙协安最佩服和敬重的那类人。
大元总也不买车,原因很简单,公司报销十二点以后的打的车费,大元家境不好,农村家庭出身,如今在大城市买房,结婚生子,房贷娃奴,家里二老身体又不好,为了能让家里过得好一点,不得不在其他地方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虽然买车对于it加班狗的生活而言,更加方便,但他还是选择在入夜之后想办法蹭同事的车,蹭不到就在深更半夜的街道上,等打的,背影无限萧索。
大元就是因为总蹭孙协安的车,才和他渐渐熟悉起来,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大约说的就是他们俩,短短两年,互相欣赏的两个人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孙协安在车上简单和大元说了说今天的情况,包含林洁语传递给他的珍贵信息,大元听完不说话,最后想想说:“哥们儿,咱们能求稳就求稳吧,虽然咱俩总说创业,但是其实,要能在分公司内部,以一种创业的心态做事,做出一个好的结果,也不是坏事吧?”
孙协安点点头,在这个时间点上,他的这个思路和大元不谋而合。
“那内部论坛的那个帖子,你怎么看?”大元继续问。
“清者自清,再说了,为老大背锅,本来就是下属义务,只是要看这个锅背的值当不值当了。”孙协安笑了笑,谁也不是冤大头,帮上司排忧解难,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拍马屁,而是生存所需,但是如果上司不懂如何回报这份忠诚,他并不见得就没有后手。那句英文谚语言犹在耳:“it’al,it’ss”
“你爸不是马上要手术吗?忙得过来吗?”大元问道。
“还行吧,总能找到办法的。”孙协安默默想,其实孙爸最大的希望,还是他的婚事。他明白,但是和徐静贞之间,他还没有想清楚。
想到徐静贞,今天安姐和林洁语的厮打又浮现在他的脑海,可怕的婚姻,会把一个曾经家庭背景良好,温婉的女子变得丑恶不堪,想到婚姻,他不由哆嗦。
孙协安把大元顺路放在他家小区门口,大元朝他挥挥手:“明儿见。”
自此,这个漫长的夜晚,就只剩下了孙协安自己一个人,他几乎是有些抗拒回家的这个念头,那里没有等他的门厅灯光,没有温热的夜宵,没有那个能让他安心的人。
当一切都从身边褪去,始终要面对的,只有自己。
日子过久了,就过成了平常,怀念她的手艺并不输怀念她的心。
而如此的漫漫长夜,她又不知在哪里安眠。
孙协安一想到这个念头,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开始推断现在徐静贞可能会在的位置,他试过拨打她的手机,一直关机,他不知道她搬去哪里,她一个字都没有给他留下来。
孙协安一路开回家直到洗完澡,想要和徐静贞聊聊的念头,都没有从脑海中平息,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要和她聊些什么,但是,他就是想要找她聊聊。也许,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怎么都好。
孙协安坐在床边,双人床一个人睡,宽大得超乎自己想象。
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给刘甜甜打一个电话。
这是一个自从存在手机上之后,就从来没有联系过的号码,寂静无声地在手机通讯录里躺了两年多,他甚至不敢确认,刘甜甜是否还在使用这个号码。
通话的提示音响了五声,他几乎要放弃了,突然对面一个慵懒柔美的声音接起来:“喂,你好。”
他突然喉头发紧,轻声问:“请问是刘甜甜吗?”
“是的,您哪位?”
“我是……”孙协安突然无言以对,到底自己算是什么身份?应该如何向徐静贞的朋友称呼自己?他的大脑来不及反应,他的舌头已经遵从了他的内心,“我是徐静贞的朋友孙协安,我联系不上她,想请问您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吗?”
刘甜甜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无情打断了孙协安接下来想说的话:“啊哈,就是你呀,你记住了,你不是徐静贞的朋友,你是她的前男友,都已经‘前’了,就该知道你们俩已经没有关系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求求你不要再联系徐静贞了,你耽误她这么多年还有完没完?我拜托你不要折腾她了,就这样,再见,不不不,永远不见。”
电话被立即挂断,孙协安几乎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机屏幕,才确信自己确实是和刘甜甜通过一通电话,并且被刘甜甜冷硬地拒绝,还被刘甜甜无情地挂了电话。
孙协安苦笑着摇摇头,把自己的头和手机一起塞到枕头下,无法言说的烦闷充斥着内心,脑海中无数个念头在翻滚着。
于是,孙协安失眠了。
在孙爸生病,工作关键节点的时刻,失恋的孙协安在漫漫的长夜中,睁着眼睛失眠。
天花板上有一盏吊灯,是开放商交房的时候配套的精装修,徐静贞总想换成吸顶灯,说不落灰,好打理,他们似乎计划过一次小装修,把东西换成徐静贞想要的,但是最后,始终没有落成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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