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客栈设施极为简陋,也难怪生意冷清,黎真看着屋里的那些东西,呲了下牙,估摸着就比黎真原主那家里强上一点点吧。黎真住的是一楼,地面是土的,没铺砖,屋里一张桌子,一张床,四个凳子。床么,躺上去吱呀乱响,至于客栈的被褥,潮气非常的重,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黎真直接把那些被褥丢到了一旁,用上他自己带的那个被子,好在他带了被子来,否则今天两个小的还没法睡了呢。
安置好之后,黎真又带着两孩子去吃了饭,这会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街上的饭铺大部分都关了门,黎真也看不上那小客栈的吃食,就领着孩子买了几个饼子,一些卤肉,打算回去吃。
回去的时候,黎真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冷,他猛的扭头看向四周,这会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黎真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那种被人盯上的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什么人对他心存恶意之后,黎真心中闪出一个猜测来,不会又是那些灵异鬼怪之类的东西吧。
匆匆忙带着孩子回了客栈,小石头和榆儿这一天也是累的够呛,躺床上没几分钟便呼呼睡去,黎真也没去睡,从店老板那边买了些灯油,点了灯。坐在屋里看起今天买的书来。
他穿的这个地方,最开始的历史和中国的历史并没有什么不同,唐宋都是有的,就连南宋也有,可是元却没坐稳江山,各地纷纷揭竿起义,大概二十多年后就被撵回了草原。接着便是长达数年的战乱,本朝的太祖最后夺了江山,将国号定为夏。现在这个夏朝已经绵延了二百多年了。黎真掰着指头算了算,如果换算成年份应该是1550年以后了。在中国古代这会儿,这个时间段好像是明中晚期。不过这个时空的民风却没有明清时代那样的保守,从那些游记里就可以看出来,像是寡妇再嫁,女子顶立门户的事,也都算常见。
除了这些发现之外黎真发现书里还记录有不少灵异神怪的东西,成了精的畜生,荒地里的孤魂野鬼。这些人的文笔还是挺好的,虽说是文言文,可也写的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看着,看着,黎真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和刚刚买吃食时候的感觉一样。他将手中的书本放了下来,精神力外放,查探着周围。
正在这时,黎真突然看到客栈的那扇窗户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影子。这块阴影的面积并不小,看起来就像是有个人站在外面一样,黎真很确定,他在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块阴影,而且在靠窗的这边,也并没有种有什么树木。
那这影子?黎真没有动,他冷冷的盯着窗户上的那抹黑影。如果不是黎真对周围的环境有记忆的话,或许最开始他并不会认为那抹影子有什么异常,事实上,这个黑影到现在也就是一直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好像就是一个真正的影子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黎真听到噼啪一声响,油灯里的灯芯爆了下,黎真伸手拨了下油灯里的灯芯,就在这时,窗户上那抹一直没有动静的影子突然变了形状,黑影上伸出了一只手!
黎真的瞳孔猛的一缩,他刚刚在发现黑影的时候,就已经用精神力探查了下那边,在窗户附近,并没有任何生物的精神力,那里是空荡荡的一片,到现在依然如此。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黎真不禁有些后悔没把李庆平栖身的那个槐树枝随身带过来,否则的话,这会倒是可以问问他。
窗户上的那只手正在一点点的向着窗缝挪去,一抹黑线从窗缝边透了出来,渐渐的,那缕黑线越来越大。就像是黑影正在从窗缝那里挤进来一样。窗户边的黑影面积越来越大,而屋外窗户上的黑影却在慢慢变小。黎真从包里拿了把杀猪刀出来,这刀还是李庆平提醒的,黎真一直想找把能对付鬼怪的刀剑兵器,只可惜那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秦真人说的那个兵器,黎真自认没那本事去拿,李庆平就干脆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杀过生的兵刃都自带煞气,杀的越多,煞气就越重。这种煞气对鬼怪还是有些效用的,黎真听了他这话之后,就搞了把杀猪刀回来,没想到今天就碰上用场了。
黎真拿着刀,猛力朝着那挤进来的黑影就是一砍,那黑影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痛了,猛烈的抖动了一下,嗖的一下,从窗缝中又钻了出去。黎真也不开窗,就攥着刀,继续蹲守。
没多一会儿,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客栈的老板似乎听到了动静,打算起来看看。可黎真清楚,这会在外面敲门的,有极大的可能不是人,而是那黑影搞的鬼,他直接一个精神暗示,客栈老板又回去昏昏睡着,客栈内的客人也并无一个出来的,那敲门声越发的大,四周的邻人似乎都听到了,有人点了灯看,只是并没人出来。
小石头和榆儿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爹,外面谁在敲门。”黎真摆了摆手,“不关咱们的事,你们继续睡。”
“哦。”榆儿乖乖点了点头,很快就又睡了过去,小石头却起了身,穿上衣服坐到黎真身边,两眼闪亮的看着黎真,“爹,神仙还教你认字了么。”
这话大概是白天他早就想问了,原先的那个黎真根本就没上过一天的学,他的那两个弟弟倒是读了几年书,只是都没天分。黎真点点头,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是啊,神仙教了我好多东西,日后我会慢慢教给你们。只是一定记得,不可告诉外人。”
大概是这敲门声闹的动静太大,没一会儿黎真就听到了更夫的声音,“半夜还在街上晃荡,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快点老实报上来。”
就在黎真以为事情已经了结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更夫大声喊着“死人了。”
这下街坊四邻都点了灯,开了窗向外看去。就见一个死人趴在客栈的大门口,手上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这,这人怎么死之前都惦记着去客栈。人若是不舒服,不是应该去医馆么。没多久,更夫就带来了一堆衙役。
客栈老板这会必须得起来了,店门口死了人,老板那脸就跟喝了几斤黄连水一样。黎真也跟着一起出来看了看,他发现这个死掉的人好像正是他今天在祭神那边见到的那个几乎没有精神波动的货郎。黎真看着仵作验尸,发现这具尸体貌似已经发生了尸僵,他在末世也见过不少死人了,这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刚死的。仵作似乎也很是疑惑这点,按照这尸僵的程度,这人少说也死了有三四个时辰了。可这更夫却说这人就在刚刚还在死命的敲门。
衙役们也不管那么多,先将客栈老板带了回去,又把店里的客人一个个拉了出来,盘问来历。这个客栈的环境太差,入住的人并不多,一楼就住了黎真一家,二楼住了三个从南边来的客商。黎真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衙役的问题,视线却总是在那具尸体上打转,这人莫不是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正在黎真左思右想的时候,那个尸体的影子突然动了一下。黎真的精神一下就紧绷起来,那影子又一下恢复了正常。这是什么鬼东西?接下来的时间里,黎真一直非常小心的避开那尸体周围,以及有影子的地方,他这举动倒也不算古怪,客栈里的其他住户和伙计都一样。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惊恐和愁苦。摊上人命官司是个麻烦事,这次不出血是不可能了。
“你们有谁认得这人么。”客栈中的人纷纷摇头,这时围观的一个汉子有些迟疑的看着那死尸,道:“这人好像是个货郎,我以前见过他挑个货挑子卖货,生意还挺不错,只是他最喜去椿树胡同那边,日常不来这边卖东西。官差大哥不如去那边问问,应该有人知道他。”
椿树胡同是这县里妓女暗娼聚集的地方,那里的女子买东西都挺大方,可也挑剔的紧,这货郎能在那边混得开,倒也有几分本事。
那汉子刚说完他在椿树胡同见过这货郎,他家的媳妇就冲了出来,揪住他的耳朵便破口大骂起来,大意不过就是她在家如何操劳,这人竟然还有闲心去找娼妇耍钱。周围的四邻本来已经打算散了,这会见这阵仗,就又留下来看热闹了。
小石头和榆儿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些凶狠的官差,黎真安抚的拍了拍两人的头。
案子没查清之前,这客栈里的人谁也不准离开,不过这死人却是不能一直放在门口的。那仵作便命两个杂役将尸体抬走。尸体被抬起来的时候,那两个杂役的影子和尸体的影子混杂在了一起,那大团的黑影微微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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