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仁琅与如姒虽然有情,却是丝毫不肯在母亲面前辩解一二。如姒和采菀被左氏逼着日夜劳作,又在衣食上百般苛待,不到一年如姒便开始咳血。采菀拼死去求石仁琅,石仁琅却在左氏跟前听命写了休书,流着泪送如姒回濮家:“当年伯府书房一见倾心,才跟父母拼命求娶。如今缘分已尽,为夫也是迫不得已……”
被休回府,父亲濮雒大骂无用,继母池氏冷嘲热讽,如姒不言不语,沉默数日。直到石仁琅迎娶京兆尹之女消息传来,如姒投水自尽。采菀看着她绝望而单薄的身影被清澈的湖水淹没,想要拦住她却没有伸出手,最终一同赴池——不死又能如何?改嫁到淮州给五十岁的池家远亲做填房?还是给好色而巨富的石仲琅做妾?是否还不如归入这一池碧水?
湖水的冰冷,窒息的刺痛,临死的不甘,实在真实而清晰,采菀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手指——不是说梦里不会疼吗?那现在的疼呢,到底现在是真的,还是那些梦是真的?
忙忙碌碌地准备完,采菀带着满腹心事跟采蓝换了守夜的轮值。
服侍如姒梳洗完毕,熄了灯烛,年少的如姒很快入睡。听着她匀净的呼吸,采菀只觉得心都要绞碎了。
如果那梦,并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过的两辈子,那明日花宴上,向左向右,都是绝路。到底要怎么办?
☆、第2章 中间木桥
一如梦境,一如前世,梳洗打扮完毕,各样物品理好,到池氏房里打招呼,池氏给了如姒一对白玉禁步,随后如姒便带着采菀前往桓宁伯府。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京南向阳大街的燕府驶去,如姒素来有些晕车,便倚着靠枕闭目休息。采菀望着如姒清秀面容,暗暗叹一口气,便低下头,细细回忆前世今生中所听到有关燕家之事。
桓宁伯燕行远戎马一生,军功赫赫,自郴州军中军校始,一路破敌立功,直至今日二等伯爵尊荣。膝下共有四子一女,嫡长子燕循尚未成亲便英年早逝,嫡次子燕彻亦是少年从戎,军功犹胜乃父,世子之位是与燕行远伯爵位一同赐下。
嫡三子燕衡虽官位品级不如父兄,却是自襄帝潜龙之时便为潜邸亲卫,多年来一直是天子近卫,简在帝心。庶幼子燕徖与如姒已故生母燕微都是由伯爷唯一的妾侍白姨娘所出,性情也同样温顺本分。这般既无世子之争,又无嫡庶不平的兄弟格局,简直是京中公侯世家的典范。
然而这般和睦局面却在世子燕彻丧妻续娶之后有了些许变故。当年燕彻燕衡兄弟适龄之时身份尚低,故燕彻原配展氏乃是同袍之妹,彼时身为太子府侍卫的燕衡则娶了太子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澄月。
待得燕彻续弦时,燕家虽尚未封爵,青云直上之势却已显明。最终定下的竟然是沂阳侯嫡长女文婵娟,出阁前在京城贵女圈中也颇有才名。两妯娌出身相差如此之大,初时文婵娟还能做做面上情分,待得燕行远封伯爵,燕彻封世子,这位世子夫人对婢女出身的三弟妹的看不起,便越来越掩不住了。
上行下效之间,二房与三房的儿女冲突便再所难免。只是,采菀心中暗叹,这些与如姒又有什么相干,燕府的兴盛并未给如姒带来一分荫庇,燕府的斗争却成了她命途凋落的转折。
如姒休息半晌,只觉今日晕车倒是没有十分严重,睁眼看了一眼采菀,见她低头出神,手里的帕子越绞越紧,不由疑惑道:“采菀,你最近是怎么了?”
采菀欲言又止片刻,终于附耳过去,对如姒低声说了几句话。
如姒的明眸微微睁大,但想着采菀素来的稳妥与忠心,便点了点头。
磕头拜寿、请安见礼、荷包赏钱、姐妹花会,每一样都跟梦里的前世分毫不差。采菀心里越发紧张,只紧紧跟着如姒。
花会快要结束,二姑娘燕萱和四姑娘燕葭果然吵了起来。眼看二人袅袅婷婷、分花扶柳地走来,采菀忙拉一拉如姒的袖子。如姒折身向一直安静独坐的大姑奶奶燕苧扬声:“苧姐姐!”
燕苧是世子燕彻的嫡长女,为已故的原配夫人展氏所生,所以与现任世子夫人文婵娟的亲女燕葭并不亲近。加之去年已经嫁到了礼国公府为三少夫人,自然更不参与这般姐妹的斗气争闹。只是如姒与燕苧也素无来往,此时扬声一呼,众人便都有些意外。
如姒心里想的是采菀在车上叮嘱的:听说燕府二房三房的姑娘们近来最爱分帮分派的吵架,可那一边都得罪不起,不如靠拢素来安静的大姑奶奶燕苧,避开燕府争斗才好。
燕苧性子虽然安静了些,但并不孤傲,如姒想了想,主动示好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如姒妹妹。”燕苧有些意外,但也浅笑应声。
如姒上前笑道:“许久不见姐姐,近来可好?”
燕苧看着燕萱和燕葭的架势,自然知道如姒为何而来。索性指了指自己身旁空出来的椅子:“如姒妹妹过来坐,是许久没跟你说过话了。上次见你的帕子绣的甚是精致。”
看着如姒过去坐下,燕萱和燕葭对瞪了一眼,又各自去找旁人看芍药看字画,分头去了。
如姒坐下,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多谢苧姐姐。”
燕苧淡淡一笑,秀丽容颜更显娴静,语气中又带了一点长姐意味:“不必客气。她们也都是小孩子玩闹心性。我记得妹妹最擅针绣,近来可有什么新鲜花样么?”
刺绣本是闺阁女儿最常见的话题,但如姒的织锦刺绣却也确实出类拔萃,微笑答道:“我也是随意绣着玩的。不过近日的芍药好看的很,就多绣了几朵。”说着,便将手里的细罗帕子给燕苧看。
燕苧细细看了,赞叹道:“妹妹绣的芍药这般鲜活,当真难得。”
侍立在后的采菀暗暗松了一口气,按着那两世的梦,左右都是死路,只是不同的死路而已。如今左右都没有随,只盼前头别再生出别的风波凶险才好。
二人闲话刺绣半晌,如姒只觉得这位大表姐其实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清冷,言谈之间很是温柔,心中不由更多几分亲近:“姐姐若喜欢,这条绢子便送给姐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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