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润更惊讶:“啊?不对啊,采菀给我这个荷包的时候里头只有避蚊虫的艾草和香叶啊,并没有这样的东西。我今天上午被一个拿着酒的客人给撞了一下,衣服荷包上都沾了些酒,我当时就将荷包摘下来放在柜台里了。不过……这荷包里的香叶好长时间以前味道就淡了,我也没打开看过。”
“你没打开过?那在什么地方摘下过么?”如姒越发觉得这个所谓的族亲丽娘有问题,“你去见丽娘的时候摘下过么,给过她么?”
陈润立刻明白了,但还有些不可置信:“给她看过。她说我这荷包花纹好,刺绣好,要借来看看样子将来学着做成衣刺绣什么的。我就给她看过。但是……但是她是我族妹啊,我真对她没什么想法。她,她——”仔细想了想一些细节,忽然有些明白了,“那我以后再不去见她了。”
如姒这才缓和了些神情:“润小哥,你先起来。”
陈润依言起身,又主动补充道:“东家,我是真真切切地只是看丽娘可怜,想着是我族叔的女儿才去帮她。或许她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我没有,我以后断断不会再跟她见面了。”顿一顿,又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东家,采菀……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如姒白了他一眼:“这个,你自己去搞定吧。”
回到府里,如姒叫夏音去采菀房里给复述一回,自己身上有些发懒,懒得再从头到尾说一次了。
不到一盏茶功夫,采菀就带着一脸的不好意思过来说话,如姒顺势取笑了采菀几句,也没有闹她太过。因为不管在怎么想,如姒都觉得这个事情不对。
古代的信息闭塞,采菀和陈润又年轻,对待事情是不会想太多的。但是看过无数天南地北电视剧和各种狗血小说的如姒却不一样,怎么就那么刚刚好是个族叔的养女投怀送抱,陈润不是离开了郴州故乡很多年么?还胭脂唇印?这养女都要饿死病死了哪里来的胭脂和薛涛笺?
还有那个胡二娘,真的碰到同乡孤女,要么留在自己店里打杂,不然就介绍去给人做活,居然拉着来找陈润求助?
这是不是仙人跳?或者其他的什么圈套?又或者——石仲琅?
一想起这个名字,如姒瞬间又觉得笃定了不少,这一世石仲琅若还想谋算采菀和陈润,暴力伤害是肯定行不通的。即便他不知道自己找了人暗中保护,只看先前在京兆衙门险些丢了性命这个教训,石仲琅也不会再那么简单粗暴地以身试法了。
那么眼前的丽娘是不是出于石仲琅的授意呢?
夏音的调查很快有了初步的回报,丽娘每日里还算安分,容貌的确不错,声音也十分娇嫩。但说是贫家女儿,其实并不太像。郴州之地的女子大多白皙,这一点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位丽娘的手脚过于纤细。虽然她自己解释说是父母疼爱,少做粗笨工作,却多少有些牵强。
胡二娘倒还真是不时跟丽娘有些来往,但几日观察下来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言行。不过就是拿了些衣料过去让丽娘裁剪做成成衣,看上去还真是没什么问题。
如姒却不相信胡二娘会是这样好心。有些人面冷心热,或者是对亲近者慈爱温柔,对外人就不大耐心,那都是在一个正常范围之内。若说丽娘是同族同乡,那陈润就更是了。看当初在吉祥布庄里,胡二娘对陈润的打骂压榨,分明就是毫无怜悯之心,已经超过了一定的道德底线,这样的人无利不起早,若真是看见丽娘姿色尚可,又无出路,只怕劝她倚门卖笑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如姒忽然又觉得多了好几种可能性,索性直接拿了一些银子给夏音,叫她去找天行镖局的人继续帮忙,日夜留神丽娘和胡二娘,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蹊跷。
☆、第106章 一百零六
一转眼,时间就到了九月。
陈濯的公务繁忙依旧,虽然与如姒感情仍旧恩爱,但能够在家里歇着的时间实在太少。如姒看着只觉得心疼,倒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养成了比较西式的习惯,每天在陈濯出门前亲一亲,反正关起门来也没旁人知道。陈濯期初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来确实也欢喜跟自己爱妻亲近,二来也心有愧疚,觉得没什么时间陪如姒,亲着亲着也就习惯了。
另一方面,蒲苇记的生意越发红火,如姒索性就给陈润和采菀非常快地先下了小定。准备过了年就把喜事办了。其实在如姒看来,九月定亲十月结婚完全没什么问题,但对于古礼来说,好像太着急了总是不太郑重。另一方面,有关丽娘和胡二娘的追查没有太明确的结论,如姒心里也是总还是有点悬着心,再加上陈润和采菀自己也不是很着急赶紧过门,也就不急在一时了。
九月十五,秋闱放榜在即,难得清静了一阵的如姒终于开始收到各色帖子。
第一个是有关霜娥出阁,对于陆家和濮家,这件事情都算不得光彩。但是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定下,从耿氏的角度还是天上掉馅饼,她明显还是拿自己当做陆家的半个亲戚的。虽然霜娥嫁过去,陆家只会简单两桌酒席,但耿氏还是在自己家里摆了几桌送嫁酒。
池嵩终于拿到了一个从七品的小吏职位,而池朱圭与濮家女儿的婚事也过了六礼,再几日便要迎娶,总体来说也算三喜临门。
平心而论,如姒是真不想去。尤其是池朱圭还是一个曾经试图侵犯她的人。
但是有关池家最后真的能跟濮家联姻这件事,实在是让如姒有点好奇。到底耿氏是怎么搞定了池氏的呢?
毕竟无论怎样的争执和威胁,耿氏能拿来威胁池氏的也无非就是宣扬旧事,然后让池氏的女儿如妍如姝没有好前程。
问题是嫁给池朱圭也不是好前程啊,这几乎是最差的前程之一了。池氏要是将如姝推出去也就罢了,如妍可是她的命根子,如何就能舍得?
当然与此同时也有好消息,燕苧的胎气越发稳固,虽然不便多折腾走动,但是有关什么纳妾之类的话自然烟消云散。而在三房洗三那日与世子夫人的一场当面对峙,则以宫里的恩赏告终。
燕苧早逝的母亲展氏与父亲燕彻是少年相识,一同习武,感情非常深厚。当年最早燕彻在郴州战场上从龙作战的时候,展氏也是跟随明皇后的女将之一,同甘共苦的情谊更是非比寻常。因而燕苧虽然不像活泼好武的燕萱一样常常出入宫廷,但在明皇后跟前也是有些脸面的。
以前多次的龃龉都太小,既然没有闹开,连伯夫人都没有太过介入斥责,这一回却当场几乎翻脸,消息还是有些传播出去了。燕三夫人蔺澄月也是明皇后侍女出身,自然与燕苧的亡母也有多年的交情,事情很快就在燕萱进宫的时候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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