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暮没躲,其实他带着子言也不太可能躲开。只是在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已将之前在灵市上买来的法器“浣溪纱”祭出。
“浣溪纱”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平常只是一缕白纱,祭出时非常不起眼。一旦开启防御状态就会迅速展开,水火不侵,将一切攻击消弭于无形。
那道火咒碰到柔软轻薄的白纱上,就像是泥牛入海,顿时失了烈焰的力道,渐渐消失。
不过这“浣溪纱”现在还只是初级,防御状态只能抵挡80伤害,寒暮护住还没有恢复的子言,给自己用上春泥,挡下了剩下的伤害。
那人见火咒散去,本以为寒暮二人已死,却见对方安然无恙:“你这家伙居然还有带着这种东西……”
根据定律,话多的反派一般都死得早。
还没等那人说完,寒暮已经数完了最后一秒。
身旁有劲风袭来,在刚刚恢复过来的子言的吟咏下,风雷再现!
子言先前中了死草的毒,虽然看上去如昏迷一般,却是什么都能听到。
他看向先前那人,眼中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深切的悲哀:“子宁,我自问从未做过有伤同门之谊的事情,你又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为何?你不过是一个炉鼎所生的孽种,如今却身居如此高位。就算你师父比掌门辈分高,当年能留你一命,但是玉衡宫怎么可能真的容忍你?”
确实,按照子言如今的状态,同辈之中已经无人能出其左右。若假以时日,等他资历渐深,必然是接替掌门之位的不二人选。
子言的师父风逸长老在百年前本是惊才绝艳之人,却因为一场不可多说的内斗伤了气海丹田,孤身一人在玉衡宫某处偏僻的地方住下,从此再不问世事。
但他一身化神期修为和当年无上精妙的道法,却被玉衡宫中的一部分人忌惮。但风逸长老辈分较之玉衡宫现任掌门更高,在玉衡宫也颇有威望,所以这些年来并无人敢动他。这部分人并不希望风逸的弟子如此出类拔萃。
至于所谓“孽种”,不过是可大可小之事,此时刻意提出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子言的脸色渐渐发白:“是掌门给你的命令?”
“是,掌门早就想除掉你这个孽种了。无奈这么多年你师父把你护得太好,此次进入南海秘境才终于有了机会。”子宁被子言的威势压制,却没有多少惧意。他此次行动是得了掌门认可,身边还有另两名灵寂期弟子相助,就是子言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灵寂后期罢了,而且他还刚受过伤。
子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直被他视为信仰和归宿师门,居然要除掉他。子言又想起当年得知自己身世的那天,他独自到玉衡宫布满积雪的山崖上站了一整晚。那夜的风分外凛冽,化为寒冷的利刃将子言的身体变得冰冷。
而此刻,空气还是暖的,子言的心却凉了。
他自幼时步入修真意图开始,便始终记得师父的教导:
“道修一途需安神定志,以道法入武学,以清修塑心性。修真先修心,方成大道。”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惟有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所以他从不以恶意揣测旁人,只是时至今日,此情此景由不得他再起善念。他虽良善,却也明白若是此时自己放过这群人,不仅他自己百口莫辩无法再回玉衡宫,更严重的是这件事情必然会牵连到师父身上。
师父隐居偏僻之处多年,子言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再涉俗尘。
看到子言失神的样子,以子宁为首的三人开始合力布下法阵,法阵参与的人数越多威力也就越大,三人结阵的威力是普通法术的两倍。
借由法阵祭出的法术带着浓烈的杀意,渐渐成型。
最后的底线被打破,寒意从心底扩散到子言身体的每条血管每个角落,最后将他眼眸中的悲切渐渐冻结,凝成暗淡的墨色,将原有的光点吞噬。
子言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这些昔日同门。唇间吟咏的是他从未使用过的法决:
“身负日月,雷劫风行,碎天裂地分山河;
混元生两仪,鸿蒙初辟时,天光陆离,星繁于净刹,以流光颂地,漫生神气;
化仙神之气,凝天地浩然,风云为之嬗变;
忤天威者,负雷霆之诛!”
风起雷动,星河流转,雷劫似乎随时都能从云间俯冲而下,将眼前之人化为灰烬。子言的道袍在风雷之中猎猎作响,腰间依然干涸的血迹分外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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