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烈炽依旧交付了印信,这是否算是父亲对儿子的纵容?
“老夫说的难道有错?”闵艳秋变得有些尖酸刻薄,原本他这样的人,早已豁达的如同真正的闲云野鹤,如此失控的模样完全与他不相配。然而烈熠也无法真正兴起怨恨他的念头,那个一统天下的抱负,或许不仅仅属于烈炽,也同样属于他闵艳秋。
“假如只是单纯的为了收容难民,可行的办法还多得是。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给他们提供暂时的居所与衣食,待到战事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各自回归家园。这个方法虽然也会耗费不少金钱,但比起建造一座城镇的耗资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闵艳秋是商人,而且还是商人这一行的翘楚,在座之人没有人比他更会计算利益得失。他做出这样的判断,大抵也就是不会错了。
牢牢抓住烈熠的默然不放,闵艳秋继续紧逼,“逃亡之际还能获得一餐温饱,那些难民必然会对焰赤感恩戴德,就算有一日将他们组织起来,编为军队成为焰赤的战力也不是不可能。汐蓝才是其真正的仇人,若是为了打败仇人夺回故土,相信他们都不会有片刻迟疑。”
这本就不是什么深刻的道理,闵艳秋明白,烈熠明白,就连那些目不识丁的普通老百姓们也明白,当国仇成了家恨,谁也掩饰不住心头的热血沸腾。不论是为死去的亲友报仇,还是为了夺回家园,这两者之中的任何一条都会成为一个普通人鏖战沙场的不二理由。
被仇恨所驱使,不死不休。
只有如归才是唯一的赢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无数难民的心怀感激,自然不是什么坏东西,皇上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商人惯于计算利益得失,类似的计较放在政事之上,同样可以分析利弊。“会令皇上无法接受的,唯有难民的仇恨,即使这些仇恨对于焰赤数百年来的敌人。”
最后一句结论,闵艳秋忍住没有说,只可惜此时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分别了。加之先前明显到露骨的暗示,烈熠的私心已经被血淋淋的剖析于人前,再也遮掩不起来。
有腥甜袭上喉间,烈熠依旧不动声色的将那一口心血吞回腹中,在场的另两人,谁也没有发现他的不适。自从青夷一别,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不过也正是得益于此,烈熠早已学会在人前控制发病时的症状。
谁也看不出来,除了他体内深处的钝痛。
医病不医命,早就说过这话,奈何那人就是怎么也不相信。悉心为他调理一年有余,到了今时今日,照旧是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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