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熠说的浅显,几乎只是点到即止的程度,也难怪众人都不甚明了。也幸亏景卉曾长年跟随于景华瑞身边,就算很少亲自经历那些尔虞我诈,但是在耳濡目染之下多少还是对此有所领悟。
尚不能够如同烈熠一般恩索的那般深刻,不过也想到了其中的制衡关系。景卉终于收起剑拨弩张,缓缓答了一个“是”字。
如今的场面对烈熠来说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解决了棘手的难题之后,裂骨的头痛也仿佛缓解不少。让沐霖逃脱,尽管不是他一开始就期待的结果,对于已然无法挽回的失误,与其再去责罚相关人士,不如加以利用。
如今的局面,也许正是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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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习惯了的卑微姿势,对于如今的沐霖来说也是无比勉强。为了让额头触地,背脊就只能紧绷起来,之前拼死脱逃时曾经被敌人砍中背部,留下了条深可见骨的尺长伤痕。没有空闲留给沐霖治疗,简单的让军医包扎之后他就己经匆匆赶往北冥城,跪在御书房之中。
没有人命他在这个时候前来请罪,对于战败一事,滟昊泠表现出来的只是漠不关心。在他心中,这或许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战斗,沐霖不禁怀疑他甚至没有仔细看过那些特意快马送去的军报。
伤口早已裂开,不,应该说他的伤口本就没有愈合。军医再如何竭力为沐霖疗伤,他的行动也让甚所作的一切化为乌有。绕过身躯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形成厚厚的一层,依旧还是止不住伤口不断沁出的鲜血。不仅染透了绷带,大概衣衫之上……都己经能够清晰的看见血来。
一定相当难看罢?即使他特意换上了平日甚少穿着的深褐色服饰,但还是难以避免被鲜血弄的一片狼藉。沐霖从未想过自己会得如此狼狈的一面展现在滟昊泠的面前,如今他算是没有选择余地,还是乇底的自暴自弃?
“何事前来?”没有任何起伏的声调,滟昊泠冷眼看着匍訇在地的少年。血水混着汗水一滴滴的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看来伤势不轻,全身上下致命的伤势不下五处,最严重的大概是背上的刀伤。滟昊泠也算是浴血征战半生,随意一眼就判断出对方的伤势状况。
问他为了何事前来,或许在滟昊泠心中早已忘了他曾请命向景州开战一事。无论冰族的将士如何舍命拼杀,依旧不能得到滟昊泠丝毫的眷顾。应该早已料到这一局面,当真正经历之后沐霖才能彻底了然,原来——自己恨不得被他一刀杀了,也好过被如此忽略。
至少,那是酣畅淋漓的痛快。既痛且快。
“未能收复失土,特来请罪。”沐霖咬着牙,短短一句话,说来已是十分勉强。中途调息了几次,才令句子得以完整。
头顶上方又恢复一片沉默,沐霖没有勇气抬头去看滟昊泠空白的表情。随着血液的流逝,他的力气也一点点的离开身体,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撑他抬起头来。但是跪伏在地上,已是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沐霖的身躯越来越衰颓,随着血液流失的不但是力气,还有残余的生命,使人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昏阙在此。在沐霖心中,说不定认为这也是一种惩罚。因为之前的战败,滟昊泠才让他在此吃了这样一番苦头。
但是只有滟昊泠自己清楚,即使对方就此站起离开,也并无任何区别。苍生蝼蚁,他从来不会认为沐霖是个特别。
第十九章——千里相约
“无需请罪。”
四个字钻入沐霖的耳中,带来难以言喻的刺痛感,似乎浑身上下所有伤口的疼痛都汇集在一处,他的双耳被震动的嗡嗡作响。说是无需,沐霖却不能天真的奢望能够这么简单就得到滟昊泠的原谅,只能屏气凝神的继续等待着。
“世上没人能够胜过熠。”远远超出了结论的程度,在滟昊泠心中,这更像是某种坚固的信仰。渴慕、钦羡、敬佩……种种复杂的情绪混合起来,形成了如今全部的心情。“沐霖,朕从未指望你能夺回景州。”
指缝扣入地板的缝隙之中,“啪嚓”一声,三支指甲齐齐断裂。断的太深,已能看见指尖浅红的嫩肉。什么十指连心?沐霖真想好好将说出这话的人嘲笑一番。区区指尖的疼痛怎么能比得过心脏的崩裂?就算将他的十指一根一根的砍断,他大概也是麻木到什么也感觉不到的罢?
如今沐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剖开胸腔将那颗早已不听使唤的心脏挖出来。如此一来,说不定就能止住那沸腾如火的疼痛。
一双靛蓝的靴子映入眼帘,失血过多令沐霖的双耳失去了应有的敏锐,根本没有听见接近的脚步。还来不及说什么,下颔已经被抬起,滟昊泠毫无顾惜以靴尖抬起了他的脸。
从訇訇瞬间变成仰望,麻木到失去知觉的身躯因为这个粗暴的动作而发出抗议,脊柱被过度的弯折,沐霖能够感觉到每一个关节都发出酸痛的摩擦。
“沐霖,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隐瞒有关熠的情报。”滟昊泠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已然奄奄一息的少年。沐霖送来的军报,他尽管不感兴趣,多少还是翻阅过,其中没有只字片言提及烈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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