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念叨着俗的同时,他们难免想到了其它方面:这么多金子,会不会违制?
为何天下只有一把龙椅?难道只有皇帝打造得起?不!龙椅虽贵,但稍微显赫些的王公贵族,拿出打个椅子的金子还是不在话下,那般气派的东西为何普天之下独此一份?
这就是规矩!
士农工商,每一阶层又无形中划分出许多小阶层,哪种身份可以用什么都是有规矩的。胡九龄虽是会首,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商人,他能用这么多金子?
“阿爹。”
站上高台正中,居高临下阿瑶对四周情况一览无余。虽然表面上目不斜视,可她目光焦点难免集中在先前沈金山的党羽身上。
今日最有可能出变故的便是他们!
察觉到其中有人露出疑惑,宽大衣袖下的手往边上揪揪,她以微不可见的声音说道。
“恩?”
预料中阿爹慈祥而温和的声音没有出现,阿瑶下意识地扭头,就看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日出东方,稍有些泛红的照样打在他脸上,光晕照得他如下凡的神祗般。
此时此刻她心底不由升起迷惘,先前如何忍住对他冷若冰霜、视而不见?这般俊美的少年,无论做错什么,单是看到那张脸便能轻易原谅。
这种念头一旦升起,便在阿瑶心里扎了根。墨大儒、阿爹甚至陆景渊都曾教导过她,看人不要只看表面,最主要的是看心性。她为自己这般想法感到羞赧,一直存留在心里。直到后来入京见到大长公主及太后,听他们说起景哥哥童年趣事。
“打小就是个混世魔王,偏又生得那般好看,让人明知道该罚,可看到那张脸露出无辜,又委实下不去手。”
彼时她已知晓景哥哥种种嚣张情绪,默默脑补着他无辜时的神情,再见面前两位尊贵之人,她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此刻不止阿瑶,扭头看向她的陆景渊也有同样的感受。
这丫头真心适合红色,晨光下一袭红衣的她,稚嫩中带着丝妩媚和张扬,美艳到不可方物。这般美貌又完全合他心意的人,过去几日他是怎么忍住不见的?
想到这他心思难免躁动。玄色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强忍住那股子将她拥抱入怀的冲动,决绝地扭头,余光就看到正向高台处走来的那群人。
领头之人一身华丽到极致的冠服,周身气势更是不凡,一看便知不是凡人。见到他,高台四周从大夏四面八方赶来的商贾纷纷沉寂下来,正襟危坐一副恭敬之姿。切莫说这些商贾走南闯北见过大场面,就算没见过大场面的,今日来的可全都是做丝绸生意的,来人衣裳上精致的花纹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衣料这刺绣,没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根本不可能穿上。
来人必定出身不凡!
这是所有人的认知,而在场只有陆景渊认出了来人身份。
“靖王!”
站在金光闪闪的高台下,一袭玄衣的陆景渊睥睨地看着缓缓走来的靖王,话音中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虽然来人身份地位比他要高,但此时此刻他没有丝毫要行礼的意图。
走到台阶处的靖王脸上神情出现瞬间龟裂,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弟弟平王的心境。
但他可不是平王那蠢货!
迅速稳住神色,他正正官帽,对着高台上桀骜不驯的少年笑得一脸春风和煦。
“本王途经青城,恰闻此地有盛事,便停船前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定北侯。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伸手不打笑脸人,堂堂一个王爷都已经这般放低姿态,换做常人早就借坡下驴。可陆景渊偏偏不是寻常人,面对靖王的作揖,他不闪不避全盘接受,再开口时嘴却像淬毒似得:
“既然已经知晓会叨扰,那就不要来。来都来了,扰都扰了,一口一个本王摆出高姿态,嘴上却说着什么海涵,在场这些商贾谁又敢真追究你过失,简直虚伪至极。”
静静混在人群中的墨大儒眼前一亮,小侯爷这番话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声。先前他许多歪瓜裂枣的徒弟,就是这样被当权者强塞进来的。嘴上说着严加管教,可那些王公子弟,尤其是纨绔的王公子弟,哪个背后不有一个无原则宠溺的靠山。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有些人就爱仗着权势欺负人,偏偏还做出一番客气姿态。
空海老和尚这徒弟教得不错。
前面小侯爷种种努力未能换来墨大儒的丝毫认可,可今日他这番毒舌却是歪打正着,直直说进了阿瑶这位师傅的心坎,让其不由开始对他慢慢改观。以至于到后来两人成亲时,他临阵倒戈开始劝诫胡九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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