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这小女子不谙男女之事!
亏他还藏了许久,想慢慢来……亏他昨夜只偷偷在她唇角碰一下还紧张许久,犹豫许久,唯恐如此……吓着她!
眸色暗了下来,他尚未娶妻,不等于他不知男女之事!
脑中反复回响蓟春驿馆中她撕开衣摆的那一声裂帛之声,干脆利落,如同她的人。当断则断,当裂则裂,全无拖泥带水。不知不觉,手停留在她的衣襟襟口,只要一用力,稍稍一用力,那样的天籁之音就会重现。
是谁曾告诉他少年心性,血气方刚?他已过冠年,比青稚少年……血气更甚……当属正常……吧!
于男女之事,李睦并非迟钝,只是谈了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最终都以性格不合草草收场,久而久之,她也学会了得之我命的不去多想。
一般来说,性格不合是个万灵借口,可到了她这里,倒成了千真万确的事实。她性子强,逞强好强要强全部沾边,不怕上厅堂却从来都下不了厨房,不会柔声细语地撒娇,最烦人说话轻得听不清,素来言辞锋利,效率如风。
做不了大男人的小女人,却又不想当小男人的大女人。
自然是性格不合。
所以,唇舌厮磨,难得主动一回,却终因业务不熟练片刻就被夺去了主动权!
唇舌之间,纠缠卷绕,周瑜也带着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意味,此处可一战即退,诱敌深入,彼方则需反复缠斗,硝烟不休,成竹在胸,条理分明,又飞扬激昂。
总算李睦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服输,一朝失手,尚可奋起再战。刀箭上的功夫不可能及得上他,唇舌总不能再逊色。
压着的呼吸将心跳逼得更快更重,待李睦仰起头来时,脸上烧得仿佛染红了眼眶,贴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周公瑾,你以美色惑主,可知罪?”
故意摆出孙权的架势,气息轻轻袅袅,一手还攥着周瑜的衣襟,却因气力不足反而将自己拉得凑上去,一大半的力道都吊在他身上,声音低哑,尾音婉转,也不知是谁在惑谁。
周瑜伸手托在她背后,听懂了她话中之意,眉梢轻挑,眼睛里的笑意映着身侧的烈烈火苗,仿似要将这天地都一同烧着:“那这美色……我主,还满意否?”
不细论孙权只是孙策之弟,只要她说是主,那便是主——一派祸水模样。
李睦情不自禁笑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心口跳得好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耳侧听到周瑜的心跳同样也是又疾又重,从来不知道原来两个人的心跳能跳成同一个频率,欢快又心慌。
这个男人,被她算计过,也算计过她,见过她最狼狈的模样,也被她见到过狼狈不堪的样子,末了居然非但没有彼此嫌弃,还都把很狗血地把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明明聪明绝顶,却用把女人送到她面前这种笨到极点,又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告诉她不用联姻,他也可以令江东世家安稳臣服。
是谁说……与周郎相处,如饮美酒,不觉自醉耳。
李睦很想认识他一下,然后送他一大瓮三蒸三酿的烈酒,痛饮一番,谢他一句千古名言。古人诚不欺我!
便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在叫“公瑾何在”,一句惊飞芦中雁。
正是甘宁的声音。
周瑜猛地惊觉,狠狠吸了口气:“那个……”
李睦忽地一笑,攀着他的手臂坐正了身体,揉了揉压在一侧的脚踝,目光却沿着他被她拽皱的领口往下一滑,挑了眉梢故作担忧:“你……现在这样,怎能出去?”
乌黑明澈的眼眸落在不该看的地方,周瑜顿时俊面赤透:“阿睦!你是女子!”伸手一把掩住她的眼睛。
情动之处忽然如此,他正懊恼,不想她竟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简直要被她气死。
李睦反手握住他的手,言辞上分毫不落下风:“废话,我当然是女子,要不然你还断袖不成?”
从不输口舌的周瑜一如往常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感觉李睦的睫毛在掌心刷了刷,只能又压低了声音,轻声柔声,好言好语,一派无可奈何:“自然是要出去,我若再不出去,甘兴霸就要进来了!”
若非早知道这船上有女子,甘宁早就进来了!
“嗯。”始作俑者乖乖点头,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划,眼睫又颤了颤,“那你走吧,把手拿开。”
“不许看!”执刀挽弓稳如泰山的手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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