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歌看的手痒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行,我可记住你的话了,哪天你要是没有做到,我就要生气了。”
“大嫂不会的,我说到做到!”三郎答的铿锵有力。
三朵啪着手直笑,笑的眉眼弯弯。“三郎要学武了,武松打虎。”有些戏文很红火,街头传到街尾,孩子们也就听了一耳朵记在了心里“学武好。”阿桃也觉的会点儿拳脚会安全些,就是干活都要轻省点。
余氏拾掇好厨房乐呵呵的走了进来。“你们说甚呢,一个个笑的这么开心。”
拾掇厨房清洗碗筷这事,先前是季歌和余氏一并做着,后来季歌怀了娃,余氏就不让她碰了,说守了一天的摊,回了家好生歇着就好。阿桃和三朵觉的总让余婶一个人忙活也不成,便说轮着来都干活。也不说要分这么清楚,只是觉的这样一来,会更自在些。
季歌心里是清楚的,再好的情分,有些细节不注意,大大咧咧的这么对付着,时日久了,难免会觉的是理所应当。可以说,这是人的劣性之一。不注意注意着,再好的情分也会有浅淡的一天。女人心,海底针,最是细腻敏感。当时看着不显,时间长了,总会生些小疙瘩。
“三郎说想习武。”季歌笑着回道。
余氏愣了愣。“习武啊,三郎不是要读书麽?习什么武,没得分了心。”小孩子家家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也就三郎懂事乖巧,能安安分分的跟着上学。
“不会分心,会努力读书,也会努力习武。”三郎认真的应着。“大嫂这事我跟卫小夫子说就好,卫小夫子也习过武。”
这孩子不会早就生了习武的心思罢?季歌嘀咕着。“那行,你自个看着办罢,到时候要多少钱,你跟我说。”小小年纪就这么有主意,且让他去吧,看看能飞多高。
“好。”三郎见没什么事了,坐到了桌边,开始练字。
余氏拿出针线笸箩,一针一线递给了身旁的季歌。“帮我穿一下,人老了,眼睛就不中用。”说着,又小声的道。“真让三郎去习武?”这读书就够烧钱了,又习劳子武,唉!也是大郎媳妇心地好,五个手指还有长有短呢,人心就是偏的,倘若不是最爱的那个孩子,一般的父母哪会舍得这么烧钱。
“我觉的习武好,都说考试的时候,可严格了,没个好体质,也是不成的。”季歌倒是没把钱财放心上,她想的生活质量只求惬意悠闲,吃喝穿戴方面没什么太多要求。她又有挣钱的能力,家里的几个孩子,她是真心真意的待着,自然想让他们有出息些。
余氏接过穿好的针线,把今儿早晨挂破的衣裳拿在怀里,在灯光底下细捻了会,才着手打补丁。“说的也对,老话说书生里头,十有九个能被风吹跑,如今在城里住着,比不得在村里,还能时不时的帮着干农活练力气。习点武也行,强身健体了。好在习武这事,跟读书没法比,应当要省钱些。”
“家里还算宽松,钱财方面倒是不太紧手。”季歌说着,把话题给搁了,免的打忧到了三郎练字,那小家伙耳朵竖的可真直,看的她直想笑,真想时光快点走,看看几个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嗯,还有肚子里的小宝宝呢,想像着他奶声奶气的喊自己娘,心头就软的一塌糊涂。
余氏抬头瞅了她一眼。“你笑甚?笑的可真甜,牙都酸了,想大郎了罢?这信快送来了罢。”
“就是这几天吧。没想大郎,我想着肚子里的宝宝,想着他会走会说话时的情景,心里热乎乎的。”季歌伸手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眼底堆满了柔和与期待。
三朵扔了手里的络子,凑到了季歌的身旁,盯着她的肚子,眨巴眨巴眼睛。“宝宝都没长。”说着,伸出小手摸摸大嫂的肚子,抬头漂亮的杏仁眼看着大嫂。“还是扁扁的。”
“呸呸呸。”余氏搁了手里的活,把三朵拉到了怀里。“好孩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宝宝啊,在你大嫂的肚子里长着呢,就是太小了,等过了三个月,你大嫂的肚子会慢慢大起来。”
“对。姐的肚子才一个多月呢,早着呢。”阿桃笑嘻嘻的说话。
四人围着宝宝的话题嘻嘻笑笑的说着话,三郎专心的练着字,练了一会,就停下笔,侧头看着不远处的笑闹,眼里也有了笑意。
次日一早,季歌和余氏出摊时,仔细叮嘱着三朵和阿桃,听见敲门声时,一定要问问人才能开门。估摸着季母今个上午就能到猫儿胡同,那时她们在东市摆摊还没回来呢,开门的就只有三朵和阿桃。
“知道了姐,你放心罢。”阿桃点着头应。“住了半年多早就形成了习惯。”
季歌对阿桃还是很放心的,伸手揉了揉三朵和阿桃的发顶。“嗯,我相信你们。关好大门吧。”说着出了院落。待着大门关紧了,俩人才推着小摊子往东市赶。
十月初深秋,空气里透着薄薄的寒凉,清晨笼了层雾,并不浓,飘着各种香味,说话声,马蹄声,争吵声,甚是热闹,进了东市就更噪杂了,花样百出的幺喝声此起彼伏,有些关系不好隔的又近,便起了斗志,扯着嗓子一声高过一声。
季歌将摊子自寄放处推进小贩道,把做好的糕点从余家的摊子里拿出来,慢条斯里的摆弄着摊子,期间有熟客来,做了桩生意。
进辰时后,就是东市最最热闹的时段,也是生意最好的时段,来来往往的人潮很是拥挤,小贩道里热气腾腾,就算晨风拂过,也觉查不到冷意。
“一共十二文钱。”季歌笑着把油纸包递给了买主,接过她手里的小碎银子,做久了生意,手感也出来了,惦一惦便知是几钱银,麻利的找了零头。“慢走,吃的好,欢迎下次再来。”
买主把糕点放进了菜篮里,笑着和和气气的应了两句。
“刘家糕点摊可真黑心烂肠,那糕点里不知添了甚玩意,我家俩个孩子昨个吃了后,拉了一宿的肚子,可怜见的,才堪堪五岁啊,硬生生的拉虚了身子骨,大清早的被送进了医馆里。怪道,人人都说刘家糕点做的糕点味道好,原是使了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可怜我的两个孩子啊,丈夫说,没个一年半载的是养不回来的。”随着这嚎啕的哭声响起,一个脸色腊黄面容憔悴的妇女,边抹着泪边在人群里挤着冲向刘家糕点摊。
季歌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只消瞬间,就猜测出了,难不成这就是严娘子说的后果?竟是想陷害她?她认得这妇女,昨个晚上快要收摊时,她过来买了份果脯蛋糕,当时只道寻常,并没有放心上。
妇女冲到刘家糕点摊前,十分气愤的扑向摊位,一脸的凶煞。“你个毒妇,没心没肝的毒妇,为了挣钱良心都被狗吃了,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你赔我俩个儿子,我好端端的儿子,昨个还活蹦乱跳呢,今个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好狠的心呐!就为了挣几个钱,连人命都不管不顾了,可怜我的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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