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尽管大家很想留下,却不敢留下,乖乖的带着遗憾,随谢渊去了他刚修好的亭子里,傻不愣登的开始给他讨论题字的问题去了。
众人离开之后,书法里就只剩下恭王,言修和裴宣,场面有点尴尬。
言修身后往旁边看了看,正要伸手端茶,裴宣就快他一步走到了他手边的茶几旁,端起了茶水递到言修手中,并附上一个爽朗的微笑,就连言修都不免对这样的微笑没有什么免疫,站起来接过茶杯,对裴宣道谢。
恭王在旁看着儿子这样,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殷勤了,主动敬茶这样的好事,就算他这个亲爹都没享受过几回呀,看来这回是真动心了,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拍未来岳父的马屁了。一时间,恭王心头五味陈杂,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闷葫芦似的,突然就开窍了,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半子了,甚至看这个势头下去,将来估摸着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娘的主……惆怅!
“这个……”惆怅归惆怅,儿子开窍,老子当然还是开心的,并且儿子眼光还不错,言修这人有能力,有眼力,也有耐力,不声不响的挣到了如今的功绩,他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虽然只见过一回,但一回就能看出那姑娘的品行来,端庄典雅,妥妥的大家闺秀,他没什么好挑的,事实上,只要儿子能开窍,恭王对儿媳妇的要求,只有两个:活的,女的。
恭王开口了,言修赶忙肃慎恭听,恭王说道:“本王快人快语,就不和你绕弯子了。”看着裴宣说道:“本王有一子,年方二十一,也算是一表人才,至今未婚,洁身自好,与言候之长女,甚为般配,便想借此机会,与言候表明一番心迹,若是言候赞成,那本王不日便奏请圣上,前往贵府提亲。”
言修端着茶杯的手忽然一抖,赶忙稳住,抬起头看着目露期盼的恭王爷,这位年轻时便叱咤风云的一代权王,此刻正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要说不紧张,言修那是骗人的,可事关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言修倒也不至于为权势所迷惑,踌躇片刻后,才说道:“这……王爷忽然提出此事,未免……太急了。这,属下一点准备都还没有。”
听言修没有立刻拒绝,恭王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哦,没事没事,本王是说的有些着急,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应,这个这个,要不你再想想,本来就是商议来的,不过本王是真心实意想要替这孩子寻一门遂他心意的亲事,你也知道,他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儿子女儿满地跑了,可他至今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你也是做父亲的,应当能体谅本王这着急的心意,若是可以的话,不要考虑太久,我倒还好,就是王妃那儿心急啊。王妃一急,本王也就急了。”原本这个言修要是有老婆,也不至于要他一个大男人来说这事儿,就是因为他没老婆,府上有没有其他女眷长辈,所以恭王只好自己上阵,来和言修说这件事,自己也知道是唐突的,要是有个人突然跑到他面前说要娶自己的女儿,那他心里肯定也觉得莫名其妙,没当场回绝,就算是言修涵养好的。
恭王这么说了,裴宣一脸郑重,走到言修面前,躬身行礼,神色凝重的对言修说了一句:“言候放心,我对昭华县主是一片真心的,此生只娶她一人便足以,绝不会令她受半分委屈。”
言修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此刻恢复理智,将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看着裴宣,心中很是震惊,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此生她一人足以?意思是,将来不纳妾,不要其他女人?
就言修而言,这句话听起来实在不怎么令人信服,为什么呢,因为言修他自己就做不到,他对谢薇是真爱,可是再真的爱,也有疲倦的时候,这时若是有个年轻水嫩,温柔小意的美人相伴,倒是不难渡过那疲倦期,排遣一番后,他依旧还能回到谢薇的身边去,他有时候就不太能理解,谢薇为什么要介意,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态,可她却频频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与自己过不去,以至于积怨成疾,郁郁寡欢,失了性命。
所以,言修对裴宣这句话是本能的不相信,对裴宣摆手说道:“你还年轻,没经历过事情,这些话,以后再说不迟,只是今日所言之事,实在太过突兀,还望王爷和世子容我回去考虑两天,另外也要再问问闺女的意思,才好给两位答复。”
恭王觉得言修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好,那言候就回去考虑考虑,尽快给我答复。”
言修有些无奈的赔笑,这对父子一定是故意的,嘴上说着要他考虑,可是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们俩早就把心意流露出来给旁人看到了,只怕今天过后,京城中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长宁候府嫡长小姐被恭王世子相中这件事了……不管他是同意还是拒绝,别人反正都知道了,将来还有其他谁敢和恭王府抢人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谢家南苑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言昭华还不知道,此刻她正和姑娘们一起在谢馨柔的院子里赏花游玩,谢馨柔院子里有一座观鱼亭,亭下就是清澈的池塘,这池塘的水是活水,据说是从雾灵山上引下来的清泉,池塘里养着十几条前儿刚从宫里赏下来的锦鲤,色泽橙红,足有半臂长,肥壮灵活,姑娘们站在池塘边上看,倒不是稀罕锦鲤,只不过是想看看御赐之物。
谢馨柔和言昭华在亭子最边上,谢馨元手里抓了一把鱼食,分给你分给她,玩儿的不亦乐乎,张小姐和元姐儿十分趣味相投,两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两天张小姐都住在国公府里,元姐儿好客,两人就住一个院子里,感情自然突飞猛进。
忽然身后出现一阵骚动,荣华县主领着她的一干追随者,耀武扬威的过来,原本围在亭子旁的姑娘们,有的识趣,给她让出一角,让荣华县主和她身后的人得以坐到亭子边。只见荣华县主往下探头看了看,勾唇一笑,说道:“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天大的恩宠,原来不过是几条鱼罢了,这种鱼在我府里多的是,早知道就不来看了。”
谢馨柔和言昭华对视一眼,谢馨元虽然天真了些,可是脾气还是有点的,听见荣华县主这番不尊重的说辞,当即就回嘴道:“谁也没请你过来呀!这亭子叫观鱼亭,你来之前就该知道是看鱼的啊。”
荣华县主上下打量了一番谢馨元,哼声说道:“哼,你们谢家就是这么待客的,不是你们请,我会到你们府上来吗?”
自从上回在谢家吃了瘪,荣华县主就记下了谢家的这些人,本来也就是来挑衅的,哪里会放过谢馨元,以待客之道这一点来和谢馨元辩驳起来。谢馨元嘴上吃了亏,正要冲动反驳,却被谢馨柔拉住了,谢馨元回头一看,谢馨柔和言昭华都在她身后,自己也就不继续向前,而是乖乖的到她们身后去了。
荣华县主看了一眼谢馨柔,目光在柔姐儿身上穿的那身喜庆如意蜀锦缎子上流连片刻,而后就把目光落在谢馨柔身后的言昭华身上,眼里满不是滋味儿的,原本在她们这个小圈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是县主,可如今,长宁候南疆发威,胜仗有功,不仅让侯府晋升一等,还给言昭华挣了个县主的身份,言昭华也太好命了,什么都不用做,就白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居然跟自己这样出身的人平起平坐了。
而言昭华也没有让她失望,无惧任何的开口说道:
“荣华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家请的自然是客人,不请你,你也进不来啊!再说,我这池塘里的鱼是宫里赏的,所谓天恩,就是不管大小皆为恩,若是这几条鱼荣华县主瞧不上,那便是瞧不上天恩了,但我们不同,我们都是沐泽天恩之下的子民,一花一木一草一树,只要是天恩,我们便没有嫌弃的道理,谢家好心好意请我们上门来做客,却不是要听你这大逆不道之言的。”
荣华县主看着言昭华,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这言昭华总是能颠倒黑白,蹙眉道:“言昭华,我什么时候说我瞧不上天恩了,你别混淆视听,别想枉我头上扣莫须有的罪名。”
“莫须有的罪名?你刚才说的话,谁没听见?是你说这几条鱼和你府上的东西相比不算什么,这里是定国公府,上至三代皆为肱骨之臣,良将之后,皇上对谢家的赏赐自然都是最好的,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那不堪之物?你若是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我们这亭子里人多,不介意给你回忆回忆。”
言昭华如今是县主,所有姑娘中只有她能对荣华县主说这些,其他姑娘都是谢家的客人,虽然不乏看热闹的,但大多数都算是谢馨柔她们的朋友,既然有人出头,她们又怎会偏外人呢?更何况,在场的姑娘们上回已经联手‘欺负’过一回这个不知礼数的荣华县主了,上回是欺负,带着些冤枉的成分,可这回就不是了,那个荣华县主自己说错了话,连那种足以牵连家族的蠢话都说的出来,她们若还惯着她,那就太没意思了。
当即姑娘们七嘴八舌的帮荣华县主‘回忆’刚才的话,把这位县主又气得直跺脚,指着言昭华说道:“言昭华,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荣华县主气得眼里直冒火,她旁边的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后,其中右侧的一个拉了拉荣华县主的袖子,用几乎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县主别和她置气了,如今且让她得意一点,等过几日赐婚圣旨下来了,再叫她们好看。”
一句话让众人哗然,荣华县主用眼神警告了一下那姑娘,可那姑娘却低声和荣华县主说道:“那个言昭华太嚣张了,县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这姑娘是仁恩伯府的六姑娘,与荣华县主算是闺中密友,近日言昭华在京中贵女圈中风头太盛,叫人看不过眼,偏偏她如今成了县主,普通身份奈何不了她,所以就想借着荣华县主来挫一挫言昭华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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