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就是会试,通常常只录取前三百位,而天下举子何其多,所以常常要刷下一大批人,会试通过才能参加殿试,但是书童显然对自家公子很有信心,认为他一定能通过会试。
若换了旁人,肯定要被斥一句轻狂,但是谢远,连朱厚照都觉得,如果谢远不通过的话,那他的主考官肯定是瞎了眼。
考前用功这种学渣才会做的事根本不能和谢远联系到一块去,朱厚照知道这是书童的推脱之辞,他沉下脸来,认可谢远这么一个朋友不代表就要无条件的迁就他,尤其他还莫名其妙的想要疏远他。
“多日不见谢兄,我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罢了,谢兄才华横溢,料想耽搁一时半刻也不会误了什么。”朱厚照眉眼飞扬,书童无端端的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上升到头皮,麻得不得了。
书童把手里的锦白帕子攥得紧了点,说道:“侯公子还请不要为难小的了,公子不想见您。”
朱厚照心中一滞,正待再问,忽然鼻尖动了动,视线落在了书童手中包着什么的帕子上,“这是药材?谁受伤了,还是他病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朱厚照干出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把下摆撩高,越过书童,趁着院子里的护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拔腿跑进了谢府,这里他之前来过一次,所以很顺利的找到了方向,一路飞奔到了谢远的房门口。
他这举动实在太无礼,护院们反应过来,立时要来抓他,朱厚照不以为意,在谢远门外大声的叫道:“谢兄!谢兄我进来了,你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
这时管家也赶来了,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书童,谢家的院子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的,原本护院们见他进了自家公子的内院,还有些踌躇,怕冲撞了谢远,但是管家过来后,当即沉下脸下令,把朱厚照先抓出来再说。
朱厚照左闪右避,他学过武,但是因为吃不了苦,只会一点花架子,不过这些护院大多穷苦出身,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之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几个招式下来,双方都打出了火气,出手渐渐重了,厚重的拳头砸在身上,又多又密,雨点似的,实在疼得受不了,朱厚照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嘴里叫着谢远的名字,也渐渐变了调,带着压抑不住的痛叫。
“够了。”依旧是独属于谢远的冷冷淡淡的声音,门吱呀一下开了。
护院们不敢不听吩咐,立时停手,朱厚照假装没听到,一拳狠狠打在刚才出手最重的那个护院脸上,然后他就听见谢远轻轻的咳了一声,这声音微弱,他心头一跳,转过头去。
谢远仍然还是那个谢远,端正俊逸的脸庞,微微负手站在那里,好似一朵空谷幽兰。
但是朱厚照被吓到了,他见过的谢远,从来都是色若春晓,风光霁月,但是今天的谢远不但面色苍白难看,眼下还有浓浓的青黑,看着就像久病缠身的样子,看他的眼神更是冷漠。
“谢兄……”朱厚照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现他一点也不喜欢谢远看他的目光,让他的心一寸一寸的凉透了。
“你走吧。”谢远看了朱厚照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说道:“今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朱厚照见状,心知有异,连忙叫道:“谢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与我断交,也要给我一个理由才是啊!”
他这话其实说的也没错,但凡朋友绝义,总要双方对面,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断得莫名其妙或是不够彻底,都是麻烦。
但是这种事情是可以当着人说的吗?谢远气得眼前发黑,只以为朱厚照是在明知故问的羞辱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再多言。”
他冷声说完,还要往房间里走,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撕扯的痛苦来,他脚下一软,竟就这么绊了一下,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动了动,然后就没能再爬起来。
朱厚照是被人从谢府里丢出来的,如果不是谢远强撑着一口气让人把他放了,老管家都想把他捆起来上私刑。
这是什么人才能干出来的丧心病狂的事情啊!撕裂的伤口,满身青青紫紫,而且那处的伤,那处的伤……什么也不知道的谢远甚至都没有清理,因为太过疼痛,如厕困难,他这几天一直没有用膳,也不知道喝白粥,就这么熬,没病也熬出病来了啊!
看着谢远长大的老管家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谢远身上的伤被他全部算到了朱厚照身上,他已经在算计着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后,怎么不着痕迹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除了大夫,没人知道这件事?”谢远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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