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本牧师的笑容从眼睛里淡去,他看了看提着茶壶出去的老板娘,慢慢说道:“而且看来列斯特伯爵已经将这个镇上所有可用的人都收为己用了。”这话他可说得没有错,自此之后,惊喜连连。
先是镇上的花店开始给玛丽送来鲜花花篮,不出意外的,玛丽在花束的中心找到了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只黄金蝎子,蝎子的背上用碧玺镶嵌出了字母y。
接着在有一天早餐时,玛丽掰开面前的一只牛角面包,在面包的馅心里发现了又一个项坠:象征着射手座的半人马像,那拉开的弓用绿松石镶嵌成字母o。
现在玛丽确定列斯特伯爵一定是收买了整个旅店的人,因为有一天清晨她起床时,在枕边出现了那个具有同一家珠宝店标志的盒子,里面是羊首鱼尾的牧神潘恩举起双手,像是正在把心爱的仙子托出水面,他的上举的双臂形成了字母u,那是用海蓝宝石镶嵌而成的。而能够进入她房间的,只有负责打扫的女佣人。
玛丽用一个小小的首饰盒装着这几个项坠,将它们按照顺序排列起来,它们组成了一个问句的开头部分:will you。她每一天都生活在幸福和期待之中,安妮一边为她高兴,一边嘲笑伯爵的顽皮,不过她也称赞这种求婚方式的浪漫新颖,就连一向古板的詹金森太太都兴致盎然地每天打听玛丽又收到了哪个字母,并且对她刮目相看,态度是越来越客气。
自从星座项坠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之后,里斯本牧师就不太常来了,就连在为基督徒举行的星期天弥撒中,安妮也觉得他看来有些意气消沉,他那古希腊神祗般俊美的脸上有一种令人心痛的哀愁,却无法言说。他克制着自己不再走近玛丽,不再跟玛丽说话,但是他却无法不去看她,安妮敏锐地发现很多次他走进房间,便下意识地寻找玛丽,可是一旦看到玛丽,却又立刻调转眼神,去跟那些需要他帮助的人亲切地交谈。
安妮有些同情这个痴情而又内敛的青年,但是却爱莫能助。幸好玛丽完全没有察觉里斯本先生的情愫,她完全沉浸在爱情的甜蜜和被心上人追求的幸福里,其他所有的东西都视而不见。直到有一个星期天,她们又去里斯本牧师那位朋友的私宅去做弥撒的时候,玛丽刚刚打开自己的礼拜书,就轻轻惊叫了一声,在书页里,夹着一个黄金螃蟹项坠,蟹螯与蟹身上用红玛瑙组成了一个鲜明的字母。
玛丽惊叫的声音并不大,除了她身边的安妮听到并朝她会心地一笑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但是站在弥撒台上的里斯本牧师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明明白白。那个黄金项坠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重重地用力合上手中的弥撒书,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牧师的失态令在场的人大为困惑,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附近的英国侨民在这段时间以来都已经非常熟悉并喜爱这位年轻的牧师了,还从来没有谁见过他发脾气或是不耐烦的样子。
安妮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同时她又有些隐隐的担忧,她总觉得里斯本牧师在竭力压抑的似乎并不只是自己那得不到回应的爱情,他似乎还在竭力压抑着一些连他自己都反对和厌恶的东西。安妮也说不出来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只是她偶尔会想起表妹乔治安娜对里斯本牧师的印象——“他令我感到害怕。”
里斯本牧师很快就回到了房间,他重新找回了自我,或者说摒弃了那个世俗的自我,而找回了神性的自我,他又成为了那个完美的牧师,从容淡静而又悲天悯人。现在他可以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看着玛丽而不用调转眼光了。
玛丽不知道这些,她怎么会注意到这世上还有其他男子呢?她只是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她是沉醉于爱情之中了,甚至连走路都似乎不沾染地上的尘土。
不知道列斯特伯爵是怎么做到的,他将下一个项坠藏在了玛丽定制的帽子里,送到了旅店。帽店的伙计将帽盒送来之后就离开了,显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可是当玛丽将那顶装饰着蓝色缎带和紫罗兰花朵的女帽从帽盒里拿出来的时候,她一眼看到那个手持麦穗的春之女神的项坠,女神所踏足的绿草与手中的麦穗形成了字母a,这次是用祖母绿翡翠镶嵌而成。玛丽的首饰盒里又多了一个处女座项坠。
现在玛丽开始私下里与安妮一起猜测两个字母r会是什么星座了,安妮猜是双子座,而玛丽猜是天秤座,至于它们出现的方式,则两个人都只能承认自己太缺乏想象力。事实证明,在这方面,玛丽与伯爵之间可以称得上是心有灵犀。
那天黄昏,玛丽和安妮去午后的林荫路上散步回来,迎面遇到了一个吉普赛女人,她手中停着一只红嘴海鹦鹉,那是一只非常奇特而漂亮的鸟。吉普赛女人劝诱两位女士让她的海鹦鹉给她们算算命,玛丽经不住她的纠缠,只得同意了,她从钱包里取出一个先令,放进女人的手心里。于是吉普赛女人便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散开一把扑克牌,那只滑稽的海鹦鹉摇摇摆摆地走到扑克牌边上,歪着脑袋思考了很久,才用它的红嘴叼出一张牌来,它一扑扇翅膀,飞到了玛丽的手上,将扑克牌放到玛丽的手掌心,玛丽惊奇地发现扑克牌的中心印着一架天平。
吉普赛女人低声吟唱起了古老的没人能够听懂的歌谣,正在玛丽和安妮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她动作迅速的收起了扑克牌,将海鹦鹉塞进自己挂在胸前的袋子里,然后她在玛丽的手掌上随手一抹,扑克牌消失了,出现了一个丝绒小盒子,盒子上还是那个熟悉的标志。
玛丽打开盒子,一个天秤座项坠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两个r用一粒粒最纯净的钻石组合而成,在夕阳中熠熠生辉。当玛丽回过神来的时候,吉普赛女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安妮愉快地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且调侃玛丽道:“亲爱的,伯爵的求爱步伐加快了,这才仅过了一天呀,又或许是麦兰瑞珠宝店提前完成了他的订单。”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开着玩笑,“我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一个字母是用的什么宝石了。”玛丽笑了笑,以同样的语气回答她:“我也很想知道呢。也许明天早上吧,我猜如果运气好的话。”
但是她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了,当天晚上,当她们坐在壁炉旁边一边取暖,一边聊天做针线的时候,詹金森太太突然说道:“咦?我怎么眼花了,那块木柴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她拿起火钳去壁炉里拨了拨,然后就拨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项坠——双子座的两兄弟紧紧相连,共同托起了一个用红宝石组成的字母y。
玛丽拾起了项坠,用自己披肩的一角爱惜地擦拭上面的灰烬,安妮笑道:“天哪,伯爵真要好好谢谢詹金森太太,倘若不是她及时发现,这个y可就烧成灰了——真不知道伯爵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以为你会亲自去为壁炉添柴吗?”玛丽微笑不语,她的心里已经有一支合唱团在大声地齐唱婚礼进行曲了——现在她组成了第三个词:arry。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未婚妻
列斯特伯爵用星座宝石项坠传送来的信息是will you rry,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词,不过安妮开玩笑说,也许列斯特伯爵完全可以省下这笔钱,用他自己来代替那个。玛丽私心倒是同意她的说法,虽然她表面上绝不会承认,现在她每一分钟都在盼望着见到他。想想自己曾经那么理智而冷静地拒绝过他得求婚,她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詹金森太太也衷心祈愿好事来临,她发现自从安妮为玛丽的终身大事操心出力以来,安妮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便越来越好,她认为等玛丽举行婚礼的时候,安妮也就可以病愈回国了,那么她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可以拿到德包尔夫人所应许的那笔养老金去过悠闲的退休生活了。
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每个人的打算又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其他人。詹金森太太既然打起了不久就会回英国向德包尔夫人报功的主意,自然就希望安妮显得更加健康些,虽然安妮最近的气色依然不错,詹金森太太还是嫌她过于苍白了些。于是她便迫不及待地催促安妮多做室外活动,晒晒太阳,让肤色显得更加健康。
对于这个建议,安妮和玛丽倒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每天都在房间里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詹金森太太很容易就说服了她们一起去昂蒂布镇外的银色海滩做一次远足。她们选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出发,没有乘坐马车,就这样一路步行向海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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