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霖、阿霖,听得见吗?”有人在他耳边呼唤他的名字,“给你打点安眠的药物……好好睡一觉……”
“不要打针、不要打针!……”陆霖剧烈地挣扎,条件反射地大吼,“滚!不要打针!”
他得了自由的手脚乱挥,打掉了床头的药瓶,楚莲急忙去按,却被男人一拳打上肩侧的旧伤,当即脸色发白,冷汗渗了出来。
“好好好,不打针不打针!”楚莲抱紧陆霖,一边承受他的拳打脚踢,一边对旁边的人示意他们清扫玻璃渣。
“莲哥……”梁枫一脸担忧,满脸不忍地帮楚莲压着陆霖的腿,“霖爷最近几天都没怎幺睡着,也不吃饭……我们还是给打点麻醉安眠的药物吧……要不这样下去,我怕他撑不住。”
“他说不打就不打。”楚莲被挂掉了扎发的皮圈,长发全部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梁枫勉力应付着已沦为动物的陆霖,内心煎熬,只想快点让自己大哥摆脱眼下的困境,“可是……”
“帮里不是没有过这类事情,你明白的。”楚莲颇为狼狈地躲过陆霖的撕咬,“所有的辅助类药物都有成瘾性,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什幺都不用。”
眼眶发热,梁枫赶忙低下头。他们从龙会手里接回人时,陆霖瘦了一圈,浑身伤口、遍体鳞伤,一向自诩冷静的人差点拔枪杀人,还是梁杏按住了他的手。
这次跟来的人,都是帮里的精锐,也是楚莲最信任的部下。然而大部分听到的版本都是陆霖一时疏忽下死对头的借机报复。作为少数清楚其中纠葛的人之一,梁枫无法置评什幺。混这一行,伤害别人、被人伤害是家常便饭,丛林法则下,没有道德,利益是通用货币,暴力是绝对权威。而愤怒仇恨,更是有力量者的专属。
等到陆霖稍微安静一点,梁枫出去拿了绳索,将陆霖的四肢绑在床上。陆霖戒毒两天,这是第四次发作。前几次陆霖毒瘾难忍时,曾用头咚咚撞墙,甚至还有自残迹象。为了防止类似情况,楚莲清理了房间里所有的尖锐物件,更让梁枫购置了特制绳索。
病床上的人此刻非常安静,完全看不出前一刻暴虐的模样。他大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日光灯和脑中的圆月重合,意识飘散间,时光仿佛一本书,哗啦啦地被风吹到了第一页。
这次,他是执笔的书写者。
十四岁那年,他在教室中,猛然摔下课本,狂奔着跑下楼,从车棚拽出一辆自行车,疯狂地踩动踏板,从黄昏骑到日落,赶在午夜前,回到了家中。
他跑进父母的卧室,告诉他们黎明那场惊天动地的天灾。他们将这个消息通知亲戚邻居,连夜收拾行李,向镇子里的空地转移。
时至黎明,曙光刚刚映亮地平线时,轰鸣的闷响响彻天际,无数房屋茅舍在地动天摇中坍塌毁灭,留下一地残骸。他的妹妹在他怀中恐惧的大哭,父母和乡亲们相顾茫然,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十七岁,废墟之上的家园重新建起,生活慢慢又恢复了秩序。他们一家搬至邻近的县城,在那里的高中,他因好差生结对,认识了学校混混之王楚莲。
楚莲嫌弃地称他为土包子,他亦为如何提高特立独行、我行我素少年的学习成绩头疼。一次,陆霖撞见楚莲拿起棍子追赶一个中年男人。少年俊美的脸庞上满是刻骨的厌恶与愤怒,眉宇间的狠厉让人心惊。邻居街坊窃窃私语,议论着一个酗酒男人的混蛋和柔弱无骨女人的悲惨命运。
除夕夜,陆霖让自己妈妈请楚莲母子二人来自己家过年。冬日炉火下,满耳鞭炮声中,楚莲教他抽烟。
新学期开始,楚莲和陆霖迅速地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兄弟。楚莲带陆霖去溜冰,在录像厅看片,在游戏厅消磨时光。陆霖给楚莲讲几何代数,恶补人文常识,食堂饭桌上,又为一篇文章争得面红耳赤。
那一年春天,省里兵役登记和征兵工作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他们身边有很多朋友都去体检了。楚莲提议时,陆霖楞了一下,二话不说拒绝了。楚莲肆意嘲笑他的大学梦。两人为此有半个多月没说话。
期末考试,陆霖再次夺得年纪榜首的位置。楚莲进了前一百,惊掉众人下巴。兄弟两又言归于好,所剩无多的高中生涯里,他们点灯夜读、埋首书海、憧憬未来。
高考结束,两人皆过了重本线。楚莲妈妈哭泣着给陆霖道谢,楚莲在一旁掏着耳朵。暑假,两人蹬着三轮车倒卖小物件赚钱。楚莲非常有做生意天赋,脑筋灵嘴皮溜算数清,陆霖乐得只出蛮力,在摆摊的闲暇通读杂书。
十八岁的九月,两人奔赴两地。四年之后,陆霖选择深造。楚莲早在本科就给自己倒腾了第一桶金,一拿到毕业证就彻底投入到尔虞我诈的商海之中。他说他喜欢用智商碾压对手,看他们掉进陷阱而不自知的傻样。陆霖无奈地翻着白眼,关掉和他的通话窗口,在网络上开始创作。
时间进入了新的千年。互联网开始普及,各种爱好的人都能在新的虚拟空间中找到自己的天地。他在国内最早建立的文学网站遨空上连载,以稳定的更新和缜密精彩的情节收获了第一波粉丝。同时,他开始在周末健身,并报名了成人跆拳道课程。
他在遨空的作者群里认识了一个写手,ID是弓如满月,是刚开始写的新人。一看到他就跑过来私敲,说是他几年老粉,求大神加好友。
楚莲说他遇到一个女孩。两人谈了一阵子分了。过了几个月,楚莲说他遇到一个男孩。两人没谈,滚床单了。陆霖正纠结要不要告诉好朋友自己的性向,楚莲突然蹦出来一句:以你的经验,你说男人是不是比女人好啊?
陆霖吓得差点扔了手机。
相似又不同的一天天很快过去。陆霖和弓如满月面了基。网络上他们特别聊的来,面基后没几个月,他们确立了恋爱关系。弓如满月真名陶锦,比他小七岁,刚上大一,他们有缘在一个城市,甚至在同一个学校。经不住对方软磨硬泡,几个月后,陶锦搬进了陆霖租住的公寓。
陆霖研三那学期的圣诞节,楚莲千里迢迢跑来看他。说是看他,其实是互见家属。结果未曾想到,一见面楚莲就和陶锦互看不顺眼。陶锦醋意大发,连着几天故意给陆霖脖子种草莓。楚莲怒目,一想到自己兄弟在下面就变着法子找茬。直到送站那天,两人还在车站互相抬杠。
一群人吵吵嚷嚷。陆霖头疼不已,楚莲带来的女孩怯生生的,不敢说话。他拿着证件去换票,出来半途,被一个人撞了满怀。
深皮肤的少年惊惶抬头,抓了地上掉落的东西撒腿就跑。后面有人喊着抓小偷,鬼使神差,一向义不容辞的男人第一次迈不出脚步。
几天后,他在电视上看到新闻。本地警方破获了一个犯罪团伙。年纪最小的嫌疑人不到十八岁,自小被团伙头目收养,是他的得力助手,犯的罪名列了一个长单。被逮捕时,他正拿着手机给遨空网最爱的作者投票。
是车站那个小孩。陆霖一眼就认了出来。明明非亲非故,他却觉得那人异常熟悉。他耿耿于怀,将这个事情讲给陶锦。陶锦沉思了一会,安排了周末去少管所的探视。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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