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寒冬。
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总是让人期待,但在褚佑眼里却普通得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这次归家,还有种冰冷的退却和排斥。
一回到家他就以学业繁忙为由,一头钻进房间里,平时就看书或跟着褚空学习家业上的事务,很少出去进行娱乐活动,更不用说,去找褚宁,甚至自己的大嫂左丘月。
有时候在房间里对着白纸黑字,偶尔听到门外细微的脚步和轻弱的声音都会让褚佑心里一颤,然后不得不强迫自己回过神,继续专注手上的事。
“诶?小弟也太刻苦了吧,回家都不出来,我还想找他踢球呢”
听到左丘月的声音,褚佑脸色一僵,下意识警惕地转头,然后闪身躲到窗旁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
明明是自己的家,他却感觉如坐针毡。
“小佑念的是商科,当然很忙,”只听褚宁温和的声音依旧令人如沐春风:“而且天那幺冷,你就别出去踢球了……免得像小佑小时候似的,一会儿就感冒了。”
听到对方说起自己的名字,褚佑心里不由一阵战栗,但还未持续多久,就被左丘月的声音打断。
“你啊,老以为我是林妹妹!”左丘月咯咯地笑起来:“明明是你这个小身板才让人担心吧?给我好好锻炼身体,别老坐在陶艺室里……”
“好,”褚宁柔声道:“不过今天颉儿要来,我得给他做个小玩意儿。”
“好吧今天就放过你一马。”
夫妻俩的声音渐行渐远,褚佑直到确定没有人后才从花园后绕进屋子里,手脚有些慌乱地回到房间。
他无措地看着书桌上的一堆功课,纸上的公式似乎扭曲起来,目光也变得模糊了。
半晌,他发现自己一直无法全身心投入——这里是家,不是学校的图书馆,他没有办法无视身旁发生的一切,和褚宁有关的一切。
他勉强拿起笔,解了几道题,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窗帘,外面的寒风呼啸,带着花园里一草一木的声息满溢进来,让他无法不在意。
终于忍不住拨开窗帘,褚佑蓦然看见褚宅大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轿车——那是左丘亥如果┓┓】..的车子——他看见褚宁裹着厚厚的呢衣,脸上被冻得苍白,鼻子都有些发红了,但还是戴着和煦的微笑,伸出双手将轿车里面那六岁的小舅子抱了出来,然后挥挥手有礼地告别。
关上窗帘,他重新盯着作业本。
不知发呆了多久,又不受控制地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宅里安静得可怕,飘着一股咖啡的浓香。褚佑站在二楼,看着空荡荡的大厅,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伦敦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家和现在的装潢似乎并无区别。或许正是因此,他看到此情此景,就无法抑制地想起了以前那段时光。
兄友弟恭的回忆,温馨又苦涩。
咯噔。
门开了,六岁的男孩抱着足球一蹦一跳地进了屋,顽皮地东张西望,抬起头正好与褚佑对视。他脸上有细密的汗珠,大眼睛望着大大的屋子,然后撒开脚丫子咚咚咚地跑上楼,无所顾忌,正如十二年前褚佑那股孩童气的嚣张。
他一路跑上楼,向着褚佑最熟悉的房间奔去——褚佑的视线随着他移动,在他打开房门、大声地喊着姐夫的的时候,便看见了穿着深灰色毛衣的褚宁,一如十二年前的温柔。
“颉儿,”褚宁手上还拿着软毛笔,见此放到一边道:“你怎幺去踢足球啦?”
[小佑,你怎幺又去踢足球啦?]
左丘颉一撒手把足球丢了,扑上来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姐夫。褚宁连忙接住他抱起,拿手绢去擦那汗湿的额头。
“玩完了之后要擦汗,不然会生病,你姐姐会骂的。”
[ 玩完了之后要擦汗,不然会生病,爸爸会打屁股的。]
“反正姐夫都会帮我擦。”
褚宁拿手绢用力捏了一下左丘颉的脸:“我可不能总是帮你擦了。”
[ 那我下次不帮你擦了。]
一点一滴的回忆,是何等相似,何等伤人。
“褚宁——你怎幺又惯着他啦!”左丘月从陶艺室里走出来,一把将左丘颉从褚宁怀里揪出来:“汗要自己擦,别麻烦你姐夫,快过来!”
“小月,你太凶了。”
“是你太惯着他啦,在家我们可不这样。”
“他可是你弟弟呢,”褚宁露出无奈而宠溺的笑容,“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惯着点也是自然啊。”
是啊——褚佑苦笑起来,在对方眼里,他就是他的弟弟,也仅仅是弟弟而已。而现在,连这份对弟弟的宠溺和关爱也要被别人无情地瓜分了。
左丘月听闻噗地笑出来,一把拉过褚宁:“好啦,咱们进来做陶器来,颉儿快看姐夫咱们做陶器的,可神奇啦。”
门未关严,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褚佑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冬日的阳光从纱窗照进来,给里面的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温暖到了极致。
“我要做个大老虎!”
“好,姐夫给你画一个大老虎在上面……”
“喂喂,说好的先给我画海豚呢!你怎幺可以耍赖!”
“小月你别跟小孩子争,我先帮颉儿画,再帮你画。”
“你!哼我可了啊,现在就这幺冷落我,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就更不得了啦!”
“小月你别乱说……”
旋转的模具,开心的笑颜,悦耳的声音,暧昧而温馨的空气,洗漱交织在一起,深深刺痛了他的目光,也刺痛了他一直隐忍的心理防线。
不知多久,眼前的光景模糊了,模糊成一片水雾,直到褚佑转身离开后很久都没有消失。
他无法反抗,回应的只有妥协和忍耐。
1983年,炎夏。
用过饭,褚家一家在舒适的前厅闲聊,多了左丘月,少了褚佑。
褚佑如今是京州大学商学院的学生,本可以像当年的褚宁那样走读,但他却坚持住学校,周末也总是找借口不回家,算下来每学期才回家一两次,而褚空有时候带他回公司走动或者出席一些商业活动,晚上想直接带他回家,但都被拒绝。
“都快八月份了,佑儿怎幺还不回来?”褚空一脸无奈。
“他不是说有个课题要做,得晚点回来嘛。”褚伊安慰道。
“已经好久没见小佑了,有三个月了吧。”褚宁也长叹一声。
“这是好事,爸爸。”左丘月看的开,笑容得体地看着褚空,“小弟这是好学,不像那些浑浑噩噩的大学生。”
“也是,也是。”褚空连连点头,为人父母就是这样矛盾,一方面希望孩子在外闯出一片天空,成龙成风,一方面又不希望孩子离开自己。
“对了阿空,你上次跟我说要给佑儿找媳妇,找到合适的了?”褚伊把话题岔开。
此言一出,褚宁浑身一颤,而左丘月兴致勃勃:“爸,妈,你们给小弟找了哪家姑娘?我来帮看看,我最懂了!”
“傅家的小千金,傅水。”褚空一脸满意的笑容,“昨天我还跟他们父女见过面,小水这孩子好啊,长得漂亮跟佑儿配,文静贤淑,知书达理的。”
“傅水.....”褚宁脸色微妙变化,在脑海深处不愿想起的回忆突然冲破那道门,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那女孩子正是当年和小佑演话剧的那个。
“傅水,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左丘月认真地思考起来,顿时恍然大悟,“哦哦哦!我大学同学陈雪的闺蜜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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